一神落，万物生 第235章 归位

归墟深处，帝江依旧站在原地，他缓缓低头，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指尖。

“洛洛……自愿献祭……”他低声重复着这几个字，声音中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颛顼帝驾驭玄冥神辇，穿越混沌迷雾，终于抵达了归墟的边缘，眼前的景象，瑰丽而诡异，仿佛一切都笼罩在一种超越时空的永恒寂静之中。

然而，他尚未靠近归墟的入口，便看到一道狼狈的身影被抛出来，狠狠砸落在不远处，颛顼帝瞳孔一缩，立刻催动神辇上前。

玄冥真水化作柔和的水流，托住了摇摇欲坠的老童仙。

“仙翁？”颛顼帝认出了这位招摇山的隐仙，心中惊疑不定，当年他还在人间时，便是出生在招摇山下，长在招摇镇。

现如今他神魂归位，成为了颛顼帝，自然知道老童仙乃庇护招摇山的仙家。

此刻见他须发凌乱，道袍破损，面如金纸，嘴角带着隐隐的血迹，气息更是微弱不堪，显然是受了极重的创伤，而且很显然刚刚他是被人从归墟中扔了出来。

“仙翁，您这是……？”颛顼帝扶住老童仙，渡过去一丝温和的玄冥真元，帮助他暂时稳住伤势。

老童仙剧烈咳嗽着，浑浊的眼中充满了绝望。

他看清了来人，认出是颛顼帝，自然也知道他曾是文琴。帝江、洛洛、文琴能产生如此大的纠葛，本就有他有意无意的撮合与参与。

现在如今再见颛顼帝，便知他已渡劫完成，魂归神位，老童仙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有惊讶，有苦涩，更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愧疚。

“咳咳……是……是颛顼帝君啊。”老童仙声音嘶哑，气若游丝，避开了颛顼帝搀扶他的手臂，毕竟当初洛洛因他而死时，老童仙的心中也着实悲伤了一番。

“老朽……老朽无事，只是……只是冒犯了祖神，自取其辱罢了。”老童仙说完，苦涩又无奈的摇了摇头。

“冒犯祖神？”颛顼帝心中一震，老童仙竟然也来求见帝江，而且似乎触怒了对方。

他急忙追问：“仙翁，您所求何事？祖神为何……”

老童仙闻言却猛地摇头，眼神躲闪，死死闭紧了嘴巴，这其中的弯弯绕他如何说的清楚，难道他敢说是他重塑帝江本源，这本就是僭越天道的死罪。

更何况老童仙哪里不知道，因着帝江为鸟身时，一直停留在招摇山，事后天庭为了调查此事，已将招摇山暗中翻了个底朝天，只不过尚未明确帝江祖神的意思，故而不敢太招摇，深怕帝江事后追问。

他若是告诉了颛顼帝，跟向天庭自投罗网有何区别，更何况，他现如今求帝江补天，更被斥为僭越和亵渎。

还有，他提议用洛洛献祭，如今更不敢在颛顼帝面前提及，祖神已经为此跟他翻了脸，而颛顼神君又与洛洛有一段一起长大的情谊，他更拿捏不准颛顼神君的意思。

再说此事跟颛顼神君现在提及，也毫无意义，一切的一切，都让老童仙难以张口。

“帝君，莫问，莫问……”老童仙挣扎着推开颛顼帝的手，踉跄着站直身体，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老朽，告辞了，帝君保重”。

老童仙最后深深看了一眼那被七彩灵雾笼罩、寂静无声的归墟仙境，眼神灰败，他也曾想过帝江祖神可能会拒绝，但是他没想到，帝江祖神居然如此决绝。

老童仙不再多言，化作一道黯淡的遁光，摇摇晃晃地朝着招摇山的方向飞去，背影萧索，如同风中残烛。

颛顼帝看着老童仙消失的方向，眉头紧锁，按理这老童仙对帝江祖神有知遇之恩，现如今怎会……？。

但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颛顼帝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不解，重整仪容，朝着归墟的入口，那片氤氲的七彩灵雾走去。

当然，他并未敢硬闯，而是停在灵雾之外，恭敬地对着那如梦似幻的仙境深处，躬身行礼，朗声道：“下界小神，北方黑帝颛顼，有要事求见混沌祖神帝江，恳请祖神赐见。”

声音在寂静的归墟边缘回荡，清晰无比，然而，那片七彩灵雾依旧缓缓流淌，毫无反应，归墟之内，星陨湖平静如镜，倒悬的瀑布无声流淌，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

颛顼帝心中微沉，再次提高声音，“祖神容禀，刑天魔神脱困，三界危在旦夕，颛顼奉天帝旨意，需擒拿刑天归案。

然刑天凶威滔天，非颛顼一己之力可敌，恳请祖神念在苍生无辜，出手相助，颛顼感激不尽。”

颛顼帝言辞恳切，姿态放得极低，然而回应他的，依旧是死一般的寂静，七彩灵雾如同最冰冷的壁垒，将他隔绝在外。

颛顼帝不甘心，他尝试运转玄冥神力，感应归墟的气息，然而，当他将神识探向灵雾时，却如同泥牛入海，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那灵雾仿佛连接着绝对的虚无，可以吞噬一切探查。

他又尝试引动北极寒星之力，化作一道微弱的星辉，试图融入灵雾，但那星辉刚一接触灵雾，便如同水滴落入滚烫的油锅，“滋啦”一声，便被瞬间湮灭。

颛顼帝甚至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试图触碰那看似柔软的灵雾，但指尖刚一触及，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便瞬间传来，将他连人带辇，轻轻推开数丈远。

那力量并不伤人，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拒绝，还有冰冷，颛顼帝的心彻底沉入谷底。

他明白了，以帝江祖神的境界，归墟的门开与不开，全在他一念之间。他若想见你，哪怕你是个凡人，灵雾也会为你分开一条路。

可他若不想见你，任你是天帝亲临，诸神叩首，也休想踏入半步。

而此刻，帝江的态度已经无比清晰，不见。

颛顼苦笑一声，此时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庆幸，毕竟帝江只是不见他，而不是直接将他拖进去打一顿，虽然他已经做好了被惩罚的准备。

但即便如此，颛顼帝的心中却更加不安，不知这帝江祖神心中到底是何想法，但颛顼帝知道他不能就此放弃，因为目前帝江是他唯一的指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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