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神落，万物生 第215章 涅盘

许久，老童仙收回了手指，清辉散去，他看向帝江，缓缓摇头，眼中带着深深的无奈。

“洛洛姑娘被抽取本源神力直至干涸，且躯壳又遭至阳之力，现神魂已散，生机尽绝，此乃绝灭之相，非老朽不愿救，实在是老朽无能为力。”

帝江的身体几不可查地晃了一下，老童仙的话，如同最冰冷的判决，将他心中最后一丝微弱的希望彻底掐灭。

帝江的本质是混沌源涡的意志，是先于天地开辟的绝对本源，是万道之祖，他拥有无上伟力，他是古老法则的化身。

盘古乃是一切创世神只的源头与“祖”，但帝江却是先于盘古的神，他是绝对的‘一‘’，是未分化的混沌本身。

所以一开始的帝江并无面目，亦无七窍，因为他是混沌，他虽无七窍，但他并非无知无觉。

他能以超越感官的方式，感知天地万物运行的“本质”与“法则”，他本不应该出现在这世上，是老童仙强行聚拢帝江的混沌之身。

所以帝江本应无识无欲，永恒且沉寂的，而洛洛的出现，是帝江漫长孤寂岁月中的变数。

在无意之中，洛洛帮着帝江打开七窍，而每一次开窍，都是他接受并理解世界的一种方式，也是他个体意识逐渐清晰、人格开始凝聚的过程。

这过程极其缓慢且依赖洛洛，而帝江也依循本能，时刻守护着她，这份守护，是懵懂情感的最初形态。

帝江知道这是不对的，作为天地的给予者，他不应该有这种情感，这种偏驳的情感，会让他产生只属于凡人的复杂情感与纷扰，这会给九界带来莫大的灾难。

他将洛洛送到老童仙这里，已是仁至义尽，他应该掉头就走，回到自己的归墟，他不该为了洛洛的去世而感到难过，而这种难过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可即便帝江如此说服自己，但是他的脚步却无法挪动一分。

老童仙看着帝江痛苦的模样，心中亦是叹息和焦灼，若是没有了洛洛，那么到时候祭祀天地之物，便要重新寻找，早知道如此，当时他便应该下山阻止这场劫难，原本以为洛洛经此一劫会与帝江一般，魂归神位，却没想到却是生死道消。

但不管如何，虽然老童仙与洛洛相处不多，但是对于洛洛的离开他亦悲痛万分，他正欲开口劝慰帝江，让帝江另寻他法，或者……让洛洛入土为安。

然而，就在此时，异变陡生，也不知是这招摇山的温玉滋养了洛洛，还是什么其他的原因。

总之石台上洛洛那焦黑干枯、如同枯木般的脸颊上，一点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如同初春嫩芽般的粉红色泽，悄然浮现。

老童仙浑浊的双眼猛地睁大，他以为自己看错了，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再次凝神看去。

没错，那抹粉红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极其缓慢却又无比坚定地晕染开来。

所过之处，焦黑的死皮如同被春雨滋润的干涸土地，开始软化、剥落，露出下方新生的、如同初生婴儿般细腻光洁的肌肤。

“这……这是？”老童仙失声惊呼，一步抢到玉石台前，枯瘦的手指再次探出，这一次，他直接按在了洛洛新生的肌肤上。

一股微弱却无比坚韧奇异生机，正从洛洛的心脉深处，如同涓涓细流般，顽强地涌动着。

“生机？怎么可能？”老童仙震惊万分。

他刚才明明探查过，洛洛体内死气沉沉，这突如其来的生机从何而来？

要知道当时洛洛当苍文带上招摇山，即便苍文胸口还有一丝温热，老童仙都对其毫无办法，更何况现在洛洛干如枯骨。

老童仙非常确信他的招摇山并没有此等逆天的灵气或机缘。

他立刻凝神，将自身温和的仙元小心翼翼地探入洛洛体内，沿着那新生的暖流溯源而上。

这一次，他不再探查伤势，而是专注于寻找这奇迹般生机的源头。

终于，在那几乎被焚毁殆尽的心脉最深处，老童仙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散发着古老而神圣气息的赤金色光芒！

那光芒如同星火，微弱却顽强地释放出磅礴的生命力，滋养着洛洛破碎的经脉，修复着焦枯的躯体。

“这是……”老童仙浑身剧震，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随即转化为狂喜。

“朱颜果，是朱颜果。”老童仙激动得声音都在颤抖。

“上古凤凰涅盘时，滴落的血泪所化，蕴含涅盘重生之力的天地奇珍，洛洛姑娘她……她竟然吃过朱颜果？”

老童仙猛地抬头，看向帝江：“帝江神君，洛洛姑娘可曾与你一同去过不死民处？”

而此时的帝江也是一脸欣喜，眼眸如星辰般明亮，听到老童仙问话，忙回过神，思索片刻后缓缓点了点头，“去过，她吃过，还吃了不少。”

帝江想起当时若不是那不死民的族长拦着，洛洛恐怕要将那一篮子朱颜果都吃完了。

“天意，真是天意。”老童仙抚掌大笑。

“朱颜果蕴含上古凤凰涅盘之力，平时潜藏于血脉深处，不显山露水，唯有在宿主遭遇真正的死劫，生机彻底断绝之时，这股涅盘之力才会被彻底激发，如同凤凰浴火，向死而生，妙！妙啊！”

老童仙不再犹豫，他立刻盘膝坐于石台前，双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

一道道柔和而充满生机的青色仙光从他掌心涌出，精准地引导着洛洛心脉深处那点涅盘星火释放出的磅礴生命力，小心翼翼地修复着她受损的经脉、骨骼、内脏。

同时，他调动招摇山浓郁的天地灵气，化作甘霖，滋养着洛洛新生的躯体。

帝江站在一旁，如同最忠诚的守卫，星璇般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石台上的变化。

他看着洛洛焦黑的皮肤如同蛇蜕般一片片剥落，最终露出下方光洁如玉的新生肌肤。

原本已经干枯的头发重新变得乌黑柔亮，凹陷的脸颊一点点变的丰润，恢复了往日的粉红细白，看着她原本只有微弱的呼吸最终变得平稳而悠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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