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神落，万物生 第127章 巫女

而当成帝一下轿辇便看到已经候在一旁的文琴时，忍不住晃了晃，曹洪忙扶住他，“陛下……”

此次祭祀因着成帝的看重，所以几乎所有大汉朝，在王城的各级官员都必须参加，更有各官员有了封诰的家属，因着文琴的关系，连带着琼华和洛洛都有了一席之地。

山呼万岁之声，地动山摇，但是即便如此，仿佛都不能让成帝的心情明朗一分。

成帝摆了摆手，因着太常卿昨夜离世，今日替代太常卿祭祀的乃是其中一名少卿。

只是这位少卿似乎对祭祀一事并不熟练，按理祭祀前先要占卜，以确定需要祭祀的具体神灵，但是这位少卿抖着手，愣是找不到占卜用的龟卜，随后好不容易找到了，却又左顾右盼。

成帝有些不耐烦的催促道，“爱卿怎还不开始占卜？”

那少卿擦了擦额上的冷汗，“马上开始马上开始。”随之龟卜扔在地上，显示一阴一阳，“爱卿可卜出来今日是哪位神灵在场？”

“这……”

成帝眼眸一暗，但是他不能在此时发火，若他此时处置了这位少卿，丢的不但是皇家的脸面也是整个大汉的脸面。

过了好半晌，那少卿才支支吾吾说出几个神灵的名字，成帝无奈的闭了闭眼，心中哀叹，‘莫非这大汉江山真要亡在他手里，他如何对得起众先皇，各位列祖列宗。’

思及此，成帝的眼眶都有些红了，整个人都眼见的萎靡了下来。

文琴看着眼前如儿戏般的一幕，嘴角噙了冷笑，他拼着一身剐，替成帝打下这江山，现在成帝却想过河拆桥，兔死狗烹，这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他也不是什么贪心之人，也从未想过要取成帝而代之，只要成帝乖乖听话，他自会将这大汉江山治理的妥妥当当，可没想到成帝人小，野心却不小。

既然如此，那就要准备好承受他的怒火，他倒要看看，没有他的帮衬，成帝要怎样完成祭祀。

随着占卜的结束，乐工开始演奏庄严肃穆的乐舞，按理少卿作为大祭司，应该就着乐舞跳起祭祀之舞，用以取悦神灵，加强人神沟通。

而此舞除了大祭司，另有文武舞各六十二人，暗合天子八佾之意，舞生皆戴幞头，武舞旨在祈求止戈为武，文舞则寓意帝王的文德文功。

但是显然此时的少卿并不具备领舞的能力，整个现场凌乱且嘈杂，毫无美感可言。

如此隆重且庄严的祭祀活动眼看就要变成一场笑话，成帝直觉眼前金星乱晃，莫说有什么礼部官员来支援他，此刻他的眼前都是那群官员嘲笑的嘴脸。

成帝心中一片悲凉，仿佛大汉的江山此时就要断送在他手里。

就在此时，山巅云雾骤呈旋涡状翻涌，赤金二色流光自混沌中炸裂。六对巨翅刺破云层，覆盖半阙苍穹，帝江仰天长鸣，发出天地初辟的元音：嗡——啵——。

而此时乐工们已经停止了演奏，呆呆的看着这一景象。

随即声波化作漫天飞旋的青铜铎铃，无人击而自鸣，音纹在夜空中凝结成赤色冰晶，落地成赤玉珠。

“怎会有如此大的大鸟……”

“这是天降祥瑞啊……”

“这是上天要助我皇帝陛下……”

“……”

成千上万的子民议论嗡嗡，即便如此，帝江的长鸣依旧可以穿破重重阻碍，清晰的送入每个人的耳朵里。

成帝突然觉得浑身犹如被灌入一股清泉，激了他一个透心凉，身心也慢慢缓过神来。

而文琴则心头一跳，似乎有种不好的预感在心头弥漫开来，他紧皱着眉头，又狠狠瞪向洛洛：“他怎会出现在这里？现在不是你和那只大鸟玩耍的时间，赶紧叫你那只大鸟回来。”

而洛洛却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她愣愣的看着帝江，她似乎在哪里听到过这声嗡鸣，心中有个声音在呼唤她。

她缓缓的踏上祭坛，即便是文琴狠命去拉她，也不能动摇她半分，直到她缓缓的在祭坛中央坐下。

眉心缓缓燃起旋涡纹，将帝江的混沌之音一一纳入，洛洛的锁骨随之被嵌入青铜簧片，鲜血沿着她的衣襟缓缓流下，可明明之前是乳白色的血液，此时却异常鲜红，而洛洛也仿佛不知道痛一般，一管七孔玉管随之刺入她的脊椎，洛洛闷哼一声，显然这样让她十分痛苦，但她的身子却未挪动半分。

即便文琴气她带着帝江来捣乱，但见到此刻的情景，心中也不由惊慌起来，他忙向祭坛跑去，但是祭坛的周边仿佛被什么东西隔离了开来，即便他用尽全力，也无法靠近一分。

洛洛的血珠滴落到七孔玉管上，竟隐隐的凝成《九辩》音阶，随着血液的蒸腾，那乐音越来越清凉，最后竟直冲云霄，一时之间整个天地都响彻了‘九辩’的乐音。

刹那间，只要听到这个乐音的人，都陷入了平静和祥和，悲伤者不再哀痛，迷途者不再踟蹰，癫狂者不再撕心。

随即帝江猛的一扇羽翅，将洛洛卷入空中，少女慢慢的睁开双眸，此时她的眸中不再是平日里的嬉笑玩闹，而是铺天盖地的悲天悯人之色，如神女一般俯视着地上万千子民。

她犹如一只蝴蝶一般，在空中踏出曼妙的舞姿，清唱：“候吾兮山阿，岁岁鸣玉珂……”

这时六十二名文武舞者这才清醒过来，随即跟上她的节奏，刹时，天地间一时金戈铁马，一时又凤鸟齐飞，大汉先祖在虚空中若隐若现，看了一眼他们的万千子民，又缓缓的朝帝江和洛洛行了一礼，随后又渐渐消失。

成帝跪伏在祭坛边，痛哭不已，“儿孙不孝，不能保这百年江山，请列祖列宗保佑儿孙，让吾万千子民脱离苦海，孤死而后已。”

文琴看着这神秘的一切，眼神变幻莫测，琼华惊呼，“没想到，洛洛姑娘还有这等本事，平日里竟是一点都看不出来，这洛洛姑娘不会是巫女吧。”

“巫女？”

“对啊，这祭祀一般都是通灵的大祭司也就是巫者才能操控，洛洛姑娘不但会跳巫舞，还会唱巫歌，不是巫女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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