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神落，万物生 第121章 淳于承业

只是还未等他调转马头，四周突然立起咧咧旌旗，文琴身着铁甲战衣，缓缓的出现在阵前。

“淳于侯爷，来都来了，何必忙着要走。”

淳于承业心内一紧，又觉得浑身寒凉，犹如突然置身冰天雪地中一般：“你杀了程仲达和令狐宏武？”

“既然淳于侯爷这么好奇，不妨自己亲自前去看看。”

文琴的话听在淳于承业的耳内，冰凉且阴毒，“文琴，我们祖上都是先皇所封的皇族血亲，与当今圣上同宗同源，且我们手上都有先祖所赐丹书铁卷，享万世荣华，岂是尔等小辈说杀便能杀的，文琴你这是要造反不成？”

淳于承业一般话说的大义凛然，但明眼人都看的出来此时他已色厉内荏。

文琴哈哈一下，“淳于侯爷这话说的倒是有意思的很，你这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这先祖还定下规矩，尔等无召不得回京，是各位王爷不将先皇的圣旨放在眼里，既然如此，怎么能怪本将军。”

“再说了，雷霆雨露皆是君恩，陛下让你们生，你们便生，陛下让你们死你们就死，莫非你们还要质疑不成？”

淳于承业目眦欲裂，“我手上有先皇的丹书铁卷，我手上有先皇的丹书铁卷……”无能的怒吼在林间穿梭着，在他的怒吼声中，他的坐骑不安的踢踏着后退了两步，不知为何惊起几声唏嘘之声。

淳于承业此时已是惊弓之鸟，不分敌我，听到这个声音，毫不犹豫的便抽刀回身，二话不说砍了两个人，直到温热的鲜血溅在身上，才稍稍有些回神。

双眸赤红的怒吼道：“文琴才是谋逆，他才是最大的窃国贼，众将士随我杀了他，只要文琴一死，荣华富贵、高官厚禄……”

只是还未等他说完，一支利箭破空而出，直冲淳于承业的面门而来，若是不是他的护卫反应够快，恐怕此时他已成了箭下亡魂。

淳于承业一句话噎在喉间，面色青白，反倒是他的护卫还有几分胆色，“我等护着主公先走。”

话落，只见文军旌旗一挥，海啸般的军队呼啸而来，铁甲重骑整齐划一的步履，震的整个地面尘烟飞扬。

厮杀声响彻云霄，地面已由先前的暗红，变成了墨色，只是谁都没有注意到，旁边的山头，苍文披散着头发，赤着双足，努力狂奔着，若是眼尖之人还能看到他的嘴在不停的一张一合。

但是至于他说了什么喊了什么，都被淹没在阵阵的喊杀声中。

厮杀声从当天下午，一直持续第二天早上，朝霞初升时，从叶尖滴落了不知道是何人身上的鲜血。

“报告大将军，淳于氏共计八万四千人众，杀五万二千人，降三万二千人，淳于氏被田大将军一枪挑落毙命，现提头来见。”

“好，赏！”

“谢大将军赏，谢大将军赏……”十几万人的呼喝声贯穿整个山谷，即便是身有伤患的军士，脸上都不由的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护国大将军可从来没有亏待他们的时候。

“但是……”

“但是什么？”

“我们误伤了苍文太史令。”

“谁？”文琴有些错愕。

这时便有人用担架将苍文抬了上来，此时苍文几乎浑身鲜血。

“大将军，您不能怪我们，太史令拦在淳于氏面前，不让我们杀他，最后我们实在没办法才误伤了太史令。”

文琴坐在马上，虽然一夜未眠，但仍旧精神烁濯，显然战争的胜利让他很是高兴和兴奋。

他鄙睨着躺在担架上的苍文，“阿兄这又是为何？”

那神态只有倨傲与轻视，早已没了小时候的尊敬和爱戴，苍文无力的抬起一只手，颤抖的指着文琴，一张如同神仙般俊美的脸庞此时已是青肿不堪，“文琴，你为何一定要如此杀虐，他们已是如同丧家之犬，你为何还要赶尽杀绝。”

面对苍文的质问，文琴抬首看了看初升的日头，林间的血腥之气让他有些痴迷。

“阿兄妇人之仁，放虎归山只会后患无穷，为了陛下的大业，我们做臣子自然该多担待些。”

“文琴，你到底是为了陛下的大业，还是为了你自己的私心？文琴，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你造如此杀孽，就不怕遭报应吗？”苍文有些声嘶力竭，当他看到这满山满谷的尸首，多的已经埋都没地方埋了。

苍文心中悲痛不已，他殚精竭虑的想了那些法子，就是希望能减少无辜之人的性命伤亡，但是他没想到，文琴居然利用这中间的纰漏，将几十万人全部坑杀。

当昨晚苍文得知了这个信，他便连夜赶了过来，他知道自己可能做不了什么，但是他心中的那种悲悯之情，让他不由的狂奔在战场，阻止一个又一个的杀戮，他心中迷茫又悔恨。

他的情感无处得到发泄和共鸣，他犹如一头困兽一般将自己的血肉之躯一次次的挡在刀光剑影之间，他想用以身伺虎、比干掏心、自虐式舍身和救赎以求能感动这些满心杀戮的人。

但是现实是，他们嫌他碍事，他们嫌他妨碍他们挣军功，他们嫌他妨碍他们收割人头。

他们在面对他啼血般的悲鸣视而不见，他们觉得他无病呻吟，妇人之仁。

但是唯有苍文知道，他要救赎，至于他要救赎什么，仿佛他自己都说不清，他的耳边一直回荡着一首祭歌，“宁噬我血肉，莫食善人穗！宁沸黄泉汤，莫沸鳏寡泪！”

那声音仿佛地府炼狱里的九泉锁链，叮当作响，但又渗的人骨头寒凉。

文琴冷笑，“阿兄莫不是得了失心疯，你我同为陛下效力，为大汉江山百年基业，哪里会有什么私心。”

苍文双眸灰暗，“文琴，你造如此杀孽，就不怕下十八层地狱吗？”

文琴指了指满山的荒凉，又指了指拎着人头等待领赏的兵士，桀桀而笑，“阿兄，这世间本就如地狱一般，我正是为救他们出地狱而正在努力啊，我怎么会下地狱呢？阿兄要是不信的话，你问问这些兵士，他们会不会感谢我。”

“将军威武”

“将军威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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