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林里的晨露重得能压弯草叶,寒浞是被肩膀的剧痛疼醒的。他睁开眼时,天刚蒙蒙亮,篝火早已熄灭,只剩下一堆泛着青烟的灰烬。昨夜剥下的狼皮还铺在地上,沾着露水,冰冷地贴在手臂上。他挣扎着想坐起身,却发现浑身像灌了铅一样沉重,脑袋昏昏沉沉的,眼前的树木都在打转 —— 伤口显然是感染了,高烧又一次缠上了他。
肩膀上被狼爪抓伤的三道伤口,此刻已经红肿化脓,周围的皮肤泛着不正常的紫黑色,稍微一动,就有粘稠的脓液顺着伤口往下流,带着一股刺鼻的腥臭味。他咬着牙,用剩下的艾草叶子胡乱敷在伤口上,却根本止不住疼痛和高烧带来的眩晕。
他知道不能再待在这里。若是等高烧彻底烧糊涂,别说遇到野兽,就算是一条毒蛇,也能轻易取了他的性命。他必须找到水源,不仅是为了喝水,更是为了清洗伤口,延缓感染的速度。
寒浞扶着身边的树干,踉踉跄跄地站起身。他将狼皮卷起来背在背上,手里依旧握着那根磨尖的木棍,每走一步,都要靠木棍支撑才能稳住身形。脑袋里的眩晕感越来越强烈,眼前的景象时而清晰,时而模糊,耳边甚至开始出现嗡嗡的幻听,像是有无数只飞虫在鸣叫。
他凭着本能,朝着记忆中溪水的方向走去。昨天与狼搏斗前,他曾在溪边喝过水,那里的水清澈见底,应该能用来清洗伤口。走了约莫半个时辰,终于听到了潺潺的流水声,寒浞心中一喜,脚步也快了几分。可就在他快要靠近溪边时,眼前突然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倒去,重重摔在溪边的草地上,彻底失去了意识。
木棍从他手中滑落,滚到溪水边,被水流轻轻冲刷着;背上的狼皮散开,露出他满是伤口的肩膀;胸口的玄色玉佩贴着草地,在晨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
不知过了多久,寒浞在一阵轻柔的触碰中缓缓睁开眼睛。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方简陋的木屋屋顶,屋顶用茅草铺成,缝隙间能看到湛蓝的天空。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却不刺鼻的草药味,混合着木头的清香,让人闻着莫名安心。他动了动手指,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铺着干草的木板床上,身上盖着一条洗得发白的粗布毯子,肩膀上的伤口已经被重新包扎过,疼痛感减轻了不少,高烧带来的眩晕感也消失了大半。
“你醒了?”
一个温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寒浞缓缓转过头,看到床边坐着一位白发老者。老者穿着一身灰色的粗布长袍,头发和胡须都已花白,却梳理得十分整齐。他的脸上布满了皱纹,眼神却格外清亮,带着一丝悲悯与温和。老者手中正拿着一个陶碗,碗里盛着深绿色的药汁,散发着与空气中相同的草药味。
“是…… 是您救了我?” 寒浞的声音还有些沙哑,他警惕地看着老者,试图坐起身,却被老者轻轻按住了肩膀。
“别动,你的伤口刚换过药,还没好利索。” 老者的动作很轻,生怕碰疼他,“我今早去溪边采药,看到你晕倒在那里,就把你带回来了。你的伤口感染得很严重,若再晚些,恐怕就救不回来了。”
寒浞看着老者温和的眼神,心中的警惕渐渐放下。他能感觉到,老者没有恶意,而且若不是老者救了他,他此刻恐怕已经成了溪边野兽的食物。他低声道:“多谢老丈救命之恩。”
“举手之劳罢了。” 老者笑了笑,将陶碗递到他面前,“这是我熬的退烧草药,你趁热喝了,对你的身子有好处。”
药汁的味道很苦,刚喝一口,寒浞就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但他知道这药能救他的命,还是强忍着苦涩,一口一口地将药汁喝了个干净。温热的药汁顺着喉咙滑下去,很快就在肚子里升起一股暖意,驱散了身体里残留的寒意。
老者接过空碗,放在床边的木桌上。木桌上摆着几个陶罐,里面装着各种晒干的草药,还有一个磨药的石臼,显然是老者用来制药的工具。寒浞环顾四周,发现这间木屋很小,除了一张木板床、一张木桌和一把木椅,就只剩下墙角堆着的草药和柴火,简陋却收拾得十分整洁。
“老丈,不知您尊姓大名?为何会独自一人住在这深山里?” 寒浞忍不住问道。他看得出来,老者并非普通的山野村民 —— 能有如此精湛的医术,又能将草药分类整理得井井有条,想必是有过不凡的经历。
老者叹了口气,坐在木椅上,目光望向窗外的丛林,眼神里多了几分复杂的情绪:“老朽姓岐,单名一个伯字。原本是北方一个小部落的医师,负责为部落首领和族人治病。后来首领想要炼制一种‘长生禁药’,那药需要用活人做引,老朽不愿助纣为虐,便连夜逃了出来,一路辗转,最后定居在了这片丛林里,靠采药为生。”
“禁药?用活人做引?” 寒浞心中一震。他虽在伯明氏见过族人为了权力争斗,却从未听过如此残忍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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