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休整后,四人小队再次出发,绕开噬铁蠕虫那迅速**的庞大尸骸和满地狼藉的战斗残迹。空气中仍弥漫着能量灼烧后的焦糊、晶体崩解后的微尘以及怪物体液特有的腥臭,但这些气息很快又被古战场那永恒的、更加深沉的死寂与锈蚀尘埃味所覆盖。
林枫在星岚的搀扶下缓步前行,丹药和调息稍稍缓解了过度消耗带来的眩晕与经脉灼痛,但神魂深处的疲惫感和空乏感并非短时间内能够消除。他默默感受着体内三角循环那缓慢、近乎艰涩的运转,“秩序之种”的光芒温润而坚定,持续抚平着力量粗暴运转带来的细微暗伤;“墟”之力如同深潭,沉寂却蕴含着之前战斗中留下的、对“结构”与“连接”更敏锐的感知;左手掌心的“火种”印记则恢复了沉寂,但那种与生俱来的、仿佛能吞噬转化万物的混沌活性,已在他心底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烙印。
幽泉的引领依旧精准而高效,绕过一个个能量乱流区域和不稳定的残骸堆积体。天枢子则更加警惕地关注着周围,尤其是那些深邃的阴影和结构复杂的缝隙,手中长剑始终保持着出鞘半寸的姿态,雷光隐现。
随着不断深入,残骸的规模似乎有所减小,但个体的“完整性”或者说“怪异感”却在增加。他们开始看到一些更加难以理解的造物碎片:仿佛由纯粹光线凝结、却已扭曲断裂的棱柱;表面布满规律性凹陷、如同某种巨型乐器或计算装置部件的弧形金属板;甚至还有半截深埋土石中、材质非金非玉、触手温润却散发着微弱抗拒力场的奇异雕像残躯(仅剩腰部以下,雕刻的纹路繁复而陌生)。
这片区域残留的能量场也更加诡异,有时会毫无征兆地出现小范围的“时间流速异常”感(比如一片飘落的金属尘埃在空中悬浮良久才缓缓落下),或者空间如同水波般产生轻微的、肉眼可见的褶皱与荡漾。空气中开始出现一些极其微弱、断断续续的“声音”,并非之前“旧日回音谷”那种战场杂音,而更像是一些意义不明的、仿佛来自不同语言体系的低语碎片,时而清晰如在耳畔,时而飘忽远在天边。
“我们正在接近古战场能量对冲最核心的残留区域,”幽泉的声音在诡异的环境中显得格外清晰,“这里的空间结构受到‘墟渊’与‘外混沌’力量的永久性扭曲,物理法则与常规认知会出现偏差。保持心神稳固,不要被异常现象过度吸引或干扰。”
正说着,前方出现了一道明显的“界线”。
并非墙壁或屏障,而是一种“感觉”上的分野。脚下由残骸碎片构成的“地面”颜色逐渐从暗红、灰黑转变为一种更加深沉、近乎墨黑的色泽,质地也变得如同冷却的熔岩般坚硬、光滑,布满细密的龟裂纹。空气的温度骤然下降了许多,带着一股直透骨髓的阴寒,连天枢子体表的雷光护盾都似乎黯淡了几分。那股无处不在的污秽与混乱气息并未减弱,反而变得更加“精纯”和“内敛”,如同沉淀了亿万年的毒液,悄无声息地渗透着一切。
而在前方极远处,透过稀薄了许多的、带着暗红与灰黑交织色调的“雾气”,隐约可以看到一片无比广阔的、向下深深凹陷的盆地轮廓。盆地边缘的岩壁呈现出被巨力撕裂、熔融后又重新凝固的狰狞形态,仿佛大地的一道巨大伤疤。更深处,则被更加浓重的、不断翻滚涌动的暗色能量雾霭所笼罩,无法看清具体景象。
但所有人都能清晰地感觉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了极度危险与古老神秘的“存在感”,正从盆地深处,如同沉睡巨兽的呼吸般,缓缓辐射开来。
那里,就是“沉渊盆地”——“晦暗之眼”的所在地。
“前面就是盆地边缘了。”幽泉停下脚步,望向那片朦胧而危险的广阔凹陷,“盆地内部的环境比这里还要恶劣百倍,能量乱流、空间裂缝、残留的自动防御系统、被深度污染扭曲的古老遗骸……以及,我们可能遇到的目标——‘晦暗之眼’本身,还有那些未知的智慧实体活动痕迹。”
他转过身,灰白的眼眸扫过众人:“在此做最后的休整和准备。一旦踏入盆地,很可能再无回头路,或者……没有安全的回头路。”
众人沉默,各自找地方盘膝坐下,抓紧时间调整状态。星岚为林枫仔细检查伤势,又喂他服下一枚安神固本的丹药。天枢子闭目凝神,将自身状态调整到最佳。幽泉则独自走到一处较高的黑色岩脊上,望向盆地方向,一动不动,仿佛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了一体。
林枫服下丹药,感受着药力化开带来的丝丝暖意,心神却无法完全沉静。越是靠近盆地,他体内“秩序之种”与“火种”印记传来的感应就越是复杂。
“秩序之种”似乎对盆地深处传来的一种宏大、古老、却又支离破碎的“秩序悲鸣”产生了强烈的共鸣与哀伤,仿佛那里埋葬着某个它曾属于的、辉煌而庞大的文明体系的最后遗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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