陨石带荒芜而死寂,只有远处稀疏的星辰提供着些许微光,映照出嶙峋怪石的轮廓。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宇宙尘埃与冰冷辐射混合的气息,虽不如畸形巢穴那般污秽混乱,却也绝非善地。
众人刚刚脱离险境,身心俱疲,各自抓紧时间调息。雷枭盘坐在一块较大的陨石上,周身残余的雷霆噼啪作响,缓缓修复着伤势与消耗。天枢子与赤阳子一左一右护持在外围,一边恢复,一边警惕地扫视着这片陌生的区域。星岚守在昏迷的林枫身边,不断以温和的星辰之力梳理他体内依旧紊乱但趋于平稳的气息,美眸中满是忧虑。幽泉则隐在一块凸起的岩石阴影下,气息几近于无,默默地运转功法,修复本源。
时间在寂静中缓缓流逝。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功夫,林枫的眼睫微微颤动了一下。
“林枫?”星岚第一时间察觉,轻声呼唤。
林枫缓缓睁开双眼,眼神初时有些涣散和茫然,仿佛从一场无比悠长而疲惫的梦境中醒来。梦境里是无尽的灰雾、沉浮的巨棺、以及死寂的灰海……那些景象迅速模糊、褪去,现实世界的冰冷触感与星辰之力的柔和暖意涌入感知。
他试着动了动手指,一股深入骨髓的虚弱感和滞涩感传来,仿佛身体不是自己的,每一寸筋骨血肉都经历了惨烈的透支与重塑。更让他心悸的是,丹田内,青铜棺椁的存在感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晰”和“沉重”。它不再仅仅是蛰伏的器物,更像是一颗缓慢跳动、散发着苍凉与…一丝难以言喻“活性”的“心脏”。棺椁表面似乎多了些极其隐晦、冰冷的纹路,整体气息沉淀下来,却更加复杂难明。
“我……我们出来了?”林枫声音沙哑干涩。
“嗯,暂时安全了。”星岚见他醒来,眼中忧色稍减,递过一瓶灵液,“你感觉怎么样?体内……”
林枫接过灵液服下,一股温润的灵力流遍四肢百骸,稍稍驱散了虚弱。他内视己身,眉头却微微蹙起。力量冲突确实被压制下去了,棺椁似乎完成了初步的“消化”,将“源海之眼”投影的绝大部分混乱污秽之力转化、镇压。但转化后的“墟”之力,似乎……不再那么纯粹。它依旧苍凉古老,却隐约带上了几分“源海”特有的冰冷与一丝极淡的“吞噬”特性。这力量沉淀在棺椁之中,也浸润着他的经脉与金丹,虽不再狂暴冲突,却让他的灵力性质发生了微妙而不可逆的改变。
“还好,暂时无碍。”林枫没有细说,以免众人担心。他撑起身子,看向四周,“这是哪里?幽泉道友呢?”
他记得昏迷前,是幽泉和星岚一直护在他身边。
星岚指向幽泉调息的那片阴影:“在那里调息,他损耗也很大。”她顺着指向看去,却微微一愣。那片阴影之下,空空如也,只有冰冷的岩石。
“咦?刚才明明……”星岚站起身,星辰之力扫过那片区域,毫无生命气息残留。
这边的动静也引起了雷枭三人的注意。
“幽泉小子?”雷枭粗声喊道,声波在陨石带中回荡,没有任何回应。
天枢子身影一闪,已来到那片阴影处,剑心通明之下,任何细微的能量残留都无所遁形。他蹲下身,指尖轻触岩石表面,脸色逐渐凝重。
“有极其隐晦的空间波动残留,还有一丝……非我界域的阴冷气息。”天枢子缓缓道,“不是他自己离开的。他是在调息中,被某种力量……无声无息地带走了。”
“什么?!”赤阳子一惊,“我们都在附近,竟无人察觉?”
天枢子摇头:“对方手段极高明,利用了此处空间本就相对紊乱、我们气息未平、心神稍懈的间隙。这波动……不像是‘源海’魔物的手笔,更加诡秘、秩序,却充满恶意。”
林枫心中一震,挣扎着想要站起,却被星岚扶住。幽泉与他们并肩作战,多次在危机关头出手相救,如今却在大家眼皮底下莫名失踪,生死未卜,这让他内疚又愤怒。
“妈的!刚出狼窝,又丢了个兄弟!”雷枭一拳砸在旁边的陨石上,砸得石屑纷飞,“这鬼地方到底还有多少幺蛾子!”
“此地不宜久留。”天枢子当机立断,“劫走幽泉道友的存在不知是敌是友,目的为何,但其手段莫测,我们状态不佳,不宜搜寻,恐中调虎离山之计。当务之急,是先确定方位,尽快返回宗门,再图后计。”
道理大家都懂,但眼睁睁看着同伴失踪而无能为力,气氛一时沉郁。
就在此时,一直沉默调息、感应环境的赤阳子忽然抬头,望向陨石带深处的黑暗,脸色骤变:“不对!有东西过来了!速度极快!”
众人立刻戒备,神识铺开。
起初,什么也感知不到。但仅仅几息之后,一种低沉、浑厚、仿佛亿万砂石摩擦又似宇宙罡风呼啸的轰鸣声,隐隐从极远处传来。紧接着,视野尽头的黑暗开始涌动、沸腾!
那不是生物,而是一种天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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