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选秀夜的闷热一如既往。快船的作战室设在麦迪逊广场花园附近酒店的套房内,窗帘拉得严实,隔绝了窗外的霓虹与喧嚣。长桌上摊着最终版的选秀名单,每个名字后面都用红笔标注着其他球队的意向和截胡风险。空调嗡嗡作响,却吹不散房间里的凝重。
RC·布福德坐在主位,手机贴在耳边,听着来自各方的实时信息。助理教练和球探们围在另一台监视器前,画面里是ESPN的直播现场,大卫·斯特恩正念出又一个名字。
“第二十顺位,纽约尼克斯队选择了……雷纳尔多·巴尔克曼,来自南卡罗来纳大学。”
房间里几不可闻地松了口气。布福德挂掉电话,看向白板上被圈起来的那个名字:拉简·隆多。名字下面只有寥寥几行注解:“肯塔基大学,控卫,6尺1寸(臂展6尺9寸)。精英级防守本能与传球视野。投篮:致命短板。预测顺位:15-25。”
“下一个就是我们了。”首席球探将打印出的最后一份球探报告递给布福德,“还有两分钟。”
报告首页是隆多大学比赛的静态截图,他正完成一次抢断,眼神凌厉,身体像一张拉满的弓。数据栏里,投篮命中率那一行数字格外刺眼:48.3%(整体),27.6%(三分),48.9%(罚球)。但在抢断和助攻栏,数字又漂亮得不像话。
布福德的手机又震了,他扫了一眼,是林凡发来的短信:“按计划。”
计划很简单:用21号签摘下隆多。
但作战室里的每个人都知道为什么。过去几周的复盘会议上,鲍文赛季报销留下的防守窟窿被反复提及。他们需要的不是又一个得分手,而是一个能从外线开始就给对手制造麻烦的防守工兵,一个能撕咬、能预判、能点燃全队防守情绪的年轻人。隆多的球探录像里,那些鬼魅般的抢断和穿越人缝的传球,让斯隆看了足足三遍,最后只说了一句:“防守嗅觉是教不出来的。”
“时间到了。”助理教练提醒。
直播画面切到斯特恩重新走回讲台。布福德拿起桌上的红色电话——直通现场选秀代表的那部。听筒里传来现场略显嘈杂的背景音和代表的声音:“RC?”
“名单第一位。”布福德的声音没有起伏,“拉简·隆多。”
没有犹豫,没有临时更改。尽管这个选择明天一定会登上各大体育版面的“令人费解操作”榜单。
几秒后,斯特恩的声音通过电视音响传回房间:“2006年NBA选秀,首轮第二十一顺位,洛杉矶快船队选择了……拉简·隆多,来自肯塔基大学。”
画面切到小绿屋。隆多愣了一下,似乎对这个顺位和选择他的球队都有些意外。他站起身,与家人拥抱,脸上没有狂喜,只有一种紧绷的平静。工作人员递给他一顶快船队的蓝色帽子,他戴上,帽檐压得很低,快步走上台。
作战室里,任务完成后的短暂寂静被打破。电话开始接连响起,有媒体询问选秀思路的,有其他球队试探交易可能的。布福德简短应对,核心意思只有一个:我们看好他的潜力,尤其是防守端。
与此同时,电视直播里,评论员的声音充满了困惑:“快船队……又选了一个控卫?让我们看看他们的阵容,比卢普斯、保罗、鲍比·杰克逊,现在加上隆多。一支球队需要四个控卫吗?当然,隆多的防守和传球很有想象力,但他的投篮……我的天,看看这数据,这真的能在NBA级别的防守下生存吗?”
另一位嘉宾接口:“也许快船在谋划什么交易?或者,他们真的认为隆多能改造成一个不同的球员?这是一个大胆的赌注,赌他的天赋能覆盖掉明显的缺陷。”
画面切到隆多的简短采访。记者问:“加入一支拥有多位优秀控卫的冠军级别球队,你如何看待自己的角色和竞争?”
隆多对着话筒,眼神直视镜头,话不多:“我会尽我所能帮助球队赢球。防守,传球,做任何需要我做的事。”完全没提投篮。
“很官方的回答。”评论员笑道,“但他肯定知道,在洛杉矶,在科比和那些老将身边,如果投不进球,日子可不会好过。”
套房内,布福德关掉了电视声音。他走到窗边,拉开一点窗帘。纽约的夜色璀璨,但更远的西方,洛杉矶才是隆多即将面对的真正赛场。
他脑海里过了一遍即将到来的夏季安排:首先要给隆多制定一份严苛的投篮改造计划,从手型到发力,一切推倒重来未必来得及,但至少要让他达到不被对手完全放空的水平。其次,要让他尽快融入防守体系,学习科比的比赛态度,吸收比卢普斯的经验,理解斯隆的战术纪律。
这是个谜团。一个臂展惊人、防守预判像作弊、却可能因为投篮问题而无法在关键时刻留在场上的谜团。快船用一枚宝贵的首轮签,解开了这个谜团的第一层包装,但里面的核心究竟是什么,能否在NBA的熔炉中淬炼成材,没人知道。
作战室的门被敲响,工作人员送来刚打印出的新闻快讯。头条标题赫然是:《快船再囤控卫,选中“不投篮”的隆多,用意何在?》。
布福德扫了一眼,将纸对折,扔进垃圾桶。
选秀夜结束了。谜团已摘下,答案,需要未来一个个赛季去书写。而第一个考验,就在拉斯维加斯的夏季联赛,在所有等着看笑话的目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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