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门打开。
合上。
再打开。
当有人进来,清雅的香水味覆盖病房里的消毒水味,陆熹城睁开了眼。
他的脸上,已没有笑容。
两眼定定看着那道刻骨铭心的倩影,走向他的病床。
“去哪里了?”扯开久闭的嘴,他发出的是沙哑的声音。
“伤口疼吗?身上不舒服是不是?”时婉坐下来,拉他手腕欲要诊脉。
大手回缩,自行避开。
“你的声音不对劲,脸色也不好,我给你看看。”时婉皱起秀眉。
陆熹城扯扯发苦的嘴角。
“心都死了,这副躯壳,要不要都无所谓。”
“你……怎么了?”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出去这么久,去哪里了?”
时婉长睫一垂。
一副深思的模样。
“呵!还没商议好怎么整死我,不方便透露是吧?”
时婉又抬眼,“你在说什么?”
“你觉得呢?”陆熹城咬牙,“要隐瞒我多久?”
他知道了?
谁告诉他的?
时婉看向了门。
“你怕我认祖归宗影响你和陆凛的生活,怕我成为大陆家人之后,在你眼皮底下出出进进,妨碍你,是这样吗?”陆熹城用他那微弱的力量发出愤怒的叫声。
时婉回头看过来。
“你都知道了?”
陆熹城泪目,抖着嘴唇相望,“你不爱我了,也不能昧着良心牺牲我啊。”
“你看得见我孤零零。”
“明知道我的家人就在眼前,却死死的隐瞒我。”
“在你心目中,我有了家人,得到一点关怀,过好一些,能够戒掉抗抑郁药、不再怕黑,会让你对我的恨得不到全面报复,影响你报复我的快感,是这样吗?”
“不是。”
陆熹城扯开嗓门,“那我的身世,你为什么不跟我讲?”
时婉叹气。
忍了忍。
头扭向一边。
“不跟你讲,与仇恨、私人恩怨无关,我只是单纯的……不想再跟你有任何交集。”
陆熹城喉结“咕”。
悲伤倒流。
“我碍你眼了,因此你死死的,将我阻在大陆家门外。”
“你为了和陆凛顺顺当当厮守,亲手挖一座坟,把我埋在永远到不了大陆家的地方。”
呵呵!!!
这就是他养大的女孩。
放在心尖尖上,爱她胜过爱自己的女孩。
“我真可悲昂。”陆熹城哽咽。
“一路走来,我把你当所有,有你的时候,我宠,我爱,我付出所有待你,没有你的时候,三年间,我被自己误会你,没保护好你,折磨得失去自我。”
“当我徒手扒坟,发现棺材里只有你的旧衣服,当我捞了两天两夜,从江底捞起那只割掉一块布的破行李箱,我活着的意义全部是找你,我为你,报仇雪恨,可是你……”
你给我这样的结局。
苍天大地。
陆熹城扭过头,脸朝窗边。
精神支柱垮塌,支撑在身体里面的那股信念断掉了。
眼皮盖了下来。
好累。
他好累,不做半点挣扎,顺命,闭上了眼。
“抱歉!你的身世问题,我没有恶意,只是……我们之间发生过太多彼此都无法承受的痛,我从你我都需要解脱的角度出发,选择不讲出来,希望我俩各自都有个新的开始。”
再听到时婉的话,陆熹城心如死水。
那是她的新开始,她去过她想要的生活。
而不是他的。
时婉明知道他一心一意想着复婚,他离开她活不了,她还这样。
时婉就是要牺牲他,不顾他死活,残忍无情的对他。
“……”
陆熹城没吭声。
时婉就说道:“做个亲子鉴定吧,确认一下亲子关系,爸爸他心脏不适,正在医院急诊科检查……”
病房门打开,小推车轮子轱辘轱辘滚的声音逼近床边。
陆熹城的胳膊被护士按住。
针扎了进去。
有多疼,他不知道,身心都麻了……
病房里剩下时婉一个人忙活。
陆熹城发起高烧。
大手术后创口炎症引发高烧,医生给吊瓶加上几组退烧药水配合着输。
仍不够。
陆熹城脸面寡白,两目紧闭,上眼皮与下眼皮粘死,眼睫毛挤来上翘。
他躺着。
无声无息。
两只大脚摆成外八字。
一副死透了的模样。
时婉连夜烧水给他泡脚,给他敷热水袋,给他敷中药退烧包。
退烧包分几处,绑在脚心,夹在腋下,枕在后颈,连膝盖弯下都绑了两包。
一个小时更换一次药包。
半小时喂一次热水,喝一点点需要消磨她十几分钟。
中间空余的时间给陆熹城扎穴位,疏通气血促进创口修复。
时婉一夜不敢合眼。
天亮起来后,陆熹城顺利的睁开眼睛。
时婉趴在病床边,开口,声音沙哑,“你感觉怎么样?好点了吗?”
“……”
只得到一个空白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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