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芳坐在疾驰的轿车后座,指尖无意识地划过车窗边缘。窗外掠过的梧桐树影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痕迹,一如她此刻复杂的心绪。
“明总,直接去公司吧!”司机老张轻声问道。
明总侧头看向李芳,声音温和:“你需要先休息一下吗?时差还没倒过来吧。”
“不用了,”李芳揉了揉太阳穴,“公司的事情要紧。只是没想到刚下飞机就碰上这种事。”
“那个刘大刚,看起来不是个省油的灯。”明总若有所思。
李芳轻轻叹了口气:“他儿子确实伤得不轻,但刘大刚的眼神里分明写着‘机会’两个字。我担心这事不会这么简单结束。”
车厢内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空调运转的细微声响。
“李小磊那边...”明总欲言又止。
“小磊这孩子,被他一家惯坏了,隔三差五惹事……真是麻烦您了!”李芳坐直了身子,等她哥嫂出狱,也许就好了,看着手机记事本,过几天他哥嫂就出狱了!
李芳的指尖微微收紧:“还有几天,他们就出狱了。”
这句话轻得像一声叹息,却在密闭的车厢里激起无形的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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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刘大刚家中却是另一番景象。
“五万!整整五万啊!”刘大刚举着手机,把转账记录凑到妻子面前,“看见没?你老公多有本事!”
王娟抱着胳膊站在儿子床边,脸色阴沉:“儿子胳膊都断了,你就只惦记着那点钱?刘大刚,你到底有没有心?”
“你懂什么!”刘大刚嗤笑一声,“男孩子受点伤怎么了?这不多亏了受伤,咱们才有这笔意外之财嘛!小子,你说是不是?”
床上的刘强蜷缩在被子里,左臂打着石膏,小脸苍白。他怯生生地看了一眼兴奋的父亲,又望向满面愁容的母亲,最终低下头一言不发。
“你看看!孩子都成这样了!”王娟的声音带着哽咽,“你眼里只有钱……医生说……”
“哎呀,医生就爱吓唬人!”刘大刚不以为然地摆摆手,“小孩子恢复快,过两个月又能活蹦乱跳了!看你大惊小怪的,知道你心疼咱儿子……”
他哼着小调,开始在手机上搜索附近的餐厅:“今晚咱们下馆子!儿子,想吃什么?烤鱼?火锅?爸爸请客!”
刘强小声嘟囔:“我...我想吃妈妈做的西红柿鸡蛋面。”
“嘿!你这孩子,有钱不吃好的,偏要吃那家常便饭!”刘大刚皱眉。
“就依孩子吧,”王娟冷冷地说,“他手上还疼着,吃清淡点好。”
刘大刚撇撇嘴,刚要说什么,病房门口有人敲门。。
开门后,一位身着职业装的年轻女性站在门外,身后跟着两个抱着箱子的助理。
“您好,我是明总的秘书,姓陈。”女子微笑道,“李芳吩咐我送来一些营养品和水果,给孩子补补身体。”
刘大刚眼睛一亮,忙不迭地让开身子:“陈秘书!快请进!您太客气了!”
陈秘书指挥助理将东西搬进屋内,又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玩具盒子:“这是李芳特意给孩子买的乐高模型,希望孩子早日康复。”
刘强的眼睛终于亮了起来,小声说了句“谢谢”。
陈秘书将名片递给刘大刚:“李先生,如果孩子后续治疗有什么需要,请随时联系我。”
“好好好!太感谢了!”刘大刚连连点头,像捧着宝贝一样接过名片。
送走陈秘书后,刘大刚兴奋地翻看着送来的礼品:“啧啧,都是高档货!这李芳可真大方!”
王娟检查着补品的生产日期,眉头紧锁:“人家越是大气,我们越不能得寸进尺。这笔赔偿已经够了,以后别再去麻烦人家了。”
“你懂什么!”刘大刚不以为然,“这才哪到哪?你是没看见,他们开的车就值好几百万!五万块对她来说就是毛毛雨!”
“刘大刚!”王娟猛地站起身,“我警告你,别打什么歪主意!咱们做人要有底线!”
“底线?底线能当饭吃吗?”刘大刚冷笑,“你一个月挣那三千块钱,够干什么的?我这不是在为家里考虑吗?”
李芳回到公司,立刻投入紧张的工作中。明总跟在她的身后,简要说着着近期公司的各项事务。
李芳快速翻阅文件,眉头微蹙:“腾达的报价比我们低这么多?咱们面料的成本有点高了……”
“据我了解,他们在原材料上做了些...妥协。”明总谨慎地选择用词。
“也就是说,质量可能不达标?”李芳抬头。
“是的,但短期内看不出问题。”
李芳合上文件夹,果断地说:“我们不能走这条路。质量是公司的生命线,告诉研发部,继续优化方案,但绝不降低标准。”
……
忙完公司的事,李芳回到自己的公寓,明总提前派人过来大清洁,房间里一尘不染,李芳洗澡,吹干头发,她要倒时差。
……
张月放下手机,嘴角扯出一抹冷笑:“哥,你说爸最近在忙什么?奶奶都去旅游了,他都不去关心一下……”
张强头也不抬地继续打字,语气里满是讥讽:“还能忙什么?他那点破事谁不知道。听说上周又给那个‘助理’买了块表,抵我三个月工资。”
“真是可笑,”张月的声音突然尖锐起来,“公司资金链紧张成这样,他倒是有闲钱养闲人。昨天财务小王偷偷告诉我,爸召集贷款呢?心思放在公司上,钱不就来了,成天换女人,迟早……”
张强终于从手机上抬起头,眼神冷得像冰:“公司要是真垮了,我看他拿什么脸……”
“更可笑的是,他昨天还给我打电话,暗示让我把明阿姨介绍的项目让给他。”张月拿起水杯重重一放,“凭什么?就凭他会把项目款都拿去讨好小三?”
张强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让他做梦去吧。他现在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整个商圈谁不知道他张鹏程把家底都快败光了,还整天装模作样摆老板架子。”
兄妹俩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失望与愤怒。
张月被哥哥的话惊得瞪大了眼睛,刚才一同声讨父亲时的那份同仇敌忾,瞬间被一股寒意取代。她下意识地往后靠了靠,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自己的哥哥。
“你这样就太过分了吧!”张月的音量提高了几分,带着难以置信的质问,“拿人家玩?哥,我一直以为你只是爱玩,没想到你这么……这么渣!”
张强看着妹妹激动的样子,反而嗤笑一声,那笑容里混着不屑与一种过早的世故。他慢条斯理地锁上手机屏幕,身体前倾,手肘撑在膝盖上,摆出一副要“教育”妹妹的架势。
“渣?我的好妹妹,你还在学校里,被那些偶像剧骗傻了吧?”他语气带着嘲讽,“你以为她是什么洁白无瑕的小白花?我告诉你,她势利着呢!”
“你凭什么这么说?”张月不服气地反驳。
“凭什么?就凭她跟我在一起的第二天,就开始拐弯抹角地打听咱妈是做什么的,开的什么车,住的哪里的房子。”张强眼神锐利,仿佛能看穿一切,“前几天,更是直接跟我说,想让我带她去看咱妈,美其名曰‘拜访长辈’。就她?也配踏进咱家的门?”
他顿了顿,语气更加冰冷:“她看上的,是我这张脸吗?或许有一点。但她更看上的,是我‘张强’这个名字背后可能代表的东西。她家庭条件不好,指望着靠我跨越阶层呢。这种女人,我见得多了。”
张月一时语塞,哥哥的话像一根针,刺破了她之前的一些幻想。她喃喃道:“可是……可是你既然知道她是这样的人,为什么不直接分手,还要这样吊着人家?”
“分手?”张强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现在分手,我上哪再找一个这么听话、长得又还不错的来排遣寂寞?大家各取所需罢了。她图我的钱和背景,我图她的年轻貌美和奉承。很公平。与其让她去祸害别人,我以身试险……”
他重新靠回沙发背,姿态慵懒,眼神却清醒得可怕:“月月,你得明白,像我们这种家庭,感情是最不值钱,也最奢侈的东西。你看看爸,不就是最好的反面教材吗?为了外面那些所谓的‘爱情’,把家业、名声都快折腾光了,成了全城的笑柄。我可不能像他那么蠢。”
话题又绕回了父亲张鹏程身上,但此刻讨论的意义已经完全不同。张月的思绪有些混乱,她既痛恨父亲的行为,又对哥哥这套冰冷现实的逻辑感到不适。
“爸是爸,我们是我们……”张月的声音弱了下去,底气明显不足。
“我们?”张强打断她,“我们更要吸取教训!爸错就错在,把玩玩的东西当了真,还妄想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最后里外不是人。我的目标一直很明确——像明阿姨那样的女人,或者家世背景能对我们有助力的,才是值得认真考虑的对象。至于现在这个,还有以前的那些,不过是人生路上的调味品,当不得真。”
他看向妹妹,语气带着一丝“为你好”的告诫:“月月,你以后谈恋爱也擦亮眼睛。别被几句花言巧语、一些廉价的温柔就骗了去。门当户对,这四个字虽然老旧,但能省去很多麻烦。妈和奶才是真心为我们打算的人,她们走过的桥比我们走过的路还多,听她们的,准没错。”
张月沉默了很久。哥哥的话像一把冰冷的手术刀,剖开了温情脉脉的表象,露出了内里残酷的现实。她早看上明家大哥,只是觉得现在的在家还不配……
“妈说等我们毕业送我们出国留学!”
张强毫不避讳,“出去镀金,开阔眼界是一方面。另一方面,那边的圈子更优质,机会也更多。妈既然给我们铺好了路,我们没理由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