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奸臣孙子，我卷成大明首辅 第122章 股份制的前世今生

严邵庆一行在杭州城走马观花后，也对杭州在经过倭乱后的复苏以及那份商业脉络有了更直观的感受。知府赵贞吉一路上的解说，条理清晰，确是个务实能吏。

严邵庆一行回到钦差行辕，气氛却有些迥异。大明制造厂的蓝图在严邵庆心中翻腾，那不仅仅是给嘉靖内帑挣银子，更是严邵庆在这大明播下的一颗工业火种。

严邵庆摒退闲杂，只留杨金水、沈一石、林崇文三人。

将一份思虑已久的《大明第一制造厂创设条陈》被推至杨金水面前。

“杨公公，制造厂的根本，在于‘专供海外，财源广开’。前期投入，预计非三百万两不可为。按先前议定，宫里象征性出银十万两，以彰内帑之份。

这既是名分，亦是未来分润的根基。然实际操持，还需仰仗沈先生与舅父联络志同道合者，共襄盛举。”

杨金水脸上挂着标志性的温吞笑容：

“小严钦差放心，老祖宗交代的差事，咱家心里透亮。这厂子办成了，内帑充盈，宫里体面，咱家这差事才算圆满。只是……”

杨金水目光似不经意地扫过沈一石和林崇文，“这三百万两的窟窿，可不是小数目，沈先生、林先生，担子不轻啊。”

沈一石与林崇文对视一眼，都感到了沉甸甸的压力。

沈一石拱手道：“钦差大人、杨公公信重，草民等敢不尽心？然江南富户虽多，要聚拢如此海量真金白银，单凭几家之力，恐如蚍蜉撼树，还需……还需一个能安众人之心、定长远之约的章程。”

严邵庆唇角微扬，等的就是这句话。

严邵庆提起笔，蘸饱墨，在铺开的宣纸上迅疾勾勒，一个前所未闻的结构跃然纸上：“所以，我们得换个玩法。姑且称之为合股契约制！”

“合股契约制？”三人皆露探询之色。

“不错！”

严邵庆笔尖点着纸上的框架，条分缕析：“视此制造厂为一份总股本。宫中内帑以十万两及特许海上经营之权，占四成，此为官股，乃朝廷背书，不动如山！余下六成，尽为商股！”

严邵庆看向沈一石与林崇文。

“沈先生，你负责联络浙地有远见、守规矩、愿随朝廷新路走的富商巨贾，认筹其中三成份额，需实银一百五十万两！舅父，你则联络苏州乃至南直隶志同道合者，认筹另三成，同样一百五十万两！

认股者，按其出资实银多寡，白纸黑字，立契为凭，占得相应股分！”

严邵庆给众人描绘着蓝图：“此契约需载明：厂中所得净利，扣除成本、税赋及必要留存，余者按股分红！官股、商股，一体均沾！厂子兴旺，红利年年来。

若成参天大树，这股份本身亦可溢价流转！此等光明正大、利随本涨之途，岂不比那埋首田亩、暗行私贩，强过百倍千倍？”

沈一石和林崇文听得心潮澎湃，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这“合股契约”之策，竟是将虚无的份额化作真金白银的契约，将未来的金山银海提前分割、锁定！风险共担，利益同享！严邵庆寥寥数语，瞬间解开了他们心中最大的死结！

杨金水虽掌管江南织造局，深知其中掣肘：

靠的是皇权威压、低价强征，与地方豪强关系微妙，利润层层盘剥，难有真正的大作为。而严邵庆这“合股”之策，却是以宫里之名，光明正大地聚拢商资，光明正大地生产贸易，光明正大地分利！

将地方豪商尽数绑上同一条大船，利益一致，自然同心戮力！此乃“诱之以利，合则两利”的高明手腕！这小严大人，心思之深、格局之大，远超他预料！

杨金水慢悠悠笑道：“小严大人这‘合股契约制’，听着倒是新鲜活络。宫里那份，咱家自当禀明老祖宗，按大人章程，意思到位。沈先生、林先生这聚敛巨资的重担，可就落在二位肩上了。

切记，这厂子的根子，得立得正，账目，更要清清白白，经得起宫里查验。”

沈一石和林崇文连忙躬身：“谨遵公公钧命！草民定当竭尽全力，不负所托！”

严邵庆把早已备好的文书《大明第一制造厂合股契书》分发给三人。蝇头小楷，

条款分明：认股者依实缴银数占厂份额，是为“股分”。厂岁入纯利，扣除成本、税赋、留存及宫中定例供奉后，按股均分红利。

遇厂务重大决断，由占股六成以上之“股董会”共议，然宫中督办握最终裁夺之权。

委沈一石为总理事，总理厂务经营；杨金水为宫中督办，监理账目并代持官股；林崇文为苏浙商股联络使，协理募股及联络。

御赐“大明第一制造厂”匾额，专司勘合贸易区海外商货，享朝廷专营之便，畅通无阻！

蓝图既定，章程在手，后续之事便如水到渠成。

当那份盖着鲜红钦差关防与内廷小印的《合股契书》样本在苏杭顶尖商贾的小圈子里悄然传开时，引发的震动不啻于一场海啸！

“大明第一制造厂”？专供海外勘合贸易？御笔亲题匾额？钦差杨公公亲自督办？小严钦差创“合股契约”，认缴实银占股，白纸黑字按股分红？未来直通海外金山银海？

每一个词都像投入滚油的火星！尤其是那闻所未闻的“股分”与“分红”之契，权责清晰，前景诱人似金山在望，瞬间点燃了所有嗅觉敏锐的巨商心中的火焰！

沈一石位于西湖边的雅致别院，林崇文连夜赶回苏州，一夜之间门庭若市。往日里架子端得十足的地方豪强、盐茶巨贾，此刻纷纷放下身段，揣着巨额钱庄汇票、抬着贴满封条的沉重银箱，蜂拥而至。

认股之声此起彼伏，热情之高，远超最乐观的预估！

沈一石精挑细选的浙地商贾，林崇文联络的苏南务实富户，皆是眼光毒辣、行事果决之辈。

他们看中的，不仅是那契约上明晃晃的分红条款，更是严钦差、杨公公背后的内廷支持的海外贸易的泼天富贵！

短短三日，浙商三成、苏商三成，合计三百万两的份额被抢购一空，甚至出现了多人争抢、小幅溢价的盛况！

白花花的银子与厚厚一叠钱庄汇票，实实在在地堆满了临时账房！

消息传回行辕，严邵庆也不禁微微动容，搁下笔，望向窗外繁华的杭州城郭，心中暗叹：

“这江南膏腴之地，豪商巨贾的底蕴……果然深不可测。”

仅仅三日，三百万两实银便已募集到位，效率之高，令人咋舌。

杭州知府赵贞吉的办事效率亦令人刮目，很快便在运河与钱塘江交汇的黄金水岸，划拨出一片地势开阔、水陆通衢的官地。

地契文书被恭敬地送到总理事沈一石手中时，赵贞吉也难得露出一丝促成大事的爽朗笑意：

“沈先生，地在此处，盼早日得见广厦林立，机杼之声震彻钱塘！”

而此刻，远在东海波涛之上，一艘轻快的哨船，正劈波斩浪，驶向舟山列岛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