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奸臣孙子，我卷成大明首辅 第120章 杭州制造厂沈一石

翌日清晨，薄雾笼罩着西子湖面，空气清新，远处飘来几缕若有若无的茶香与炊烟。

严邵庆此行至杭州，还有一项承诺宫里的差事。为未来的海上贸易打造一个强大的商品制造厂，同时为嘉靖的内帑开辟财源。便不在布政使司衙门内多做停留。

严邵庆婉拒了衙门安排的仪仗，只带着杨金水、陆彩，在朱七、朱十二等八名锦衣卫的便装护卫下，低调地出了钦差行辕。还特意叫上了杭州知府赵贞吉，以及投效的沈一石一同在杭州城看看。

严邵庆对赵贞吉拱手道，“本官初到杭州，久闻上有天堂，下有苏杭之誉，想看看这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的杭州城，现如今城中是何光景？百姓以何为业？倭患之后，百姓可还安泰？有劳赵知府带本官看看这杭州城，如何？”

“钦差大人，心系民生，乃百姓之福，请！”

赵贞吉连忙侧身引路，心中暗忖：这位小钦差务实，微服私访。不享乐，直奔城中百姓民生，倒是难得，远比赵文华好伺候多了。

一行人步行融入清晨的杭州街巷。

街道俩旁是白墙黛瓦，小桥流水人家，尽显江南特色。虽不复全盛时的喧嚣，却也自有一股战后余生的一番勃勃生机。

此时，沿河而建的民居，不少窗棂下、院落里，都传出一种富有节奏的‘吱呀......哐当.....吱吱的声音，此起彼伏。

“这声响...”严邵庆驻足仔细一听。

“回大人，”赵贞吉适时解释，“此乃我杭州百姓纺织所系，蚕桑纺织之业的根基。杭州城外乡间农户多植桑养蚕，所得蚕茧便送入城中。

而城内，尤其这城东、城北一带，几乎家家户户都备有织布机一二。农妇、小户女子，甚至一些男子，皆以此为业贴补生计，赖以维生。倭患虽烈，幸赖胡部堂力保杭州未遭大劫，这机杼之声，便也未曾断绝。”

正说着，一个挎着竹篮的妇人匆匆的走过，篮中盛满略带米黄的蚕茧。她熟门熟路地敲开一户人家的门扉。

门开处，只见一位妇人正手脚麻利地操作着织布机。送茧的妇人递过蚕茧，接过几枚铜钱，又步履匆匆地赶往下一家。

严邵庆心中微动，走近几步观察。妇人引纬、打纬，梭子在经线间飞快穿梭，动作娴熟。旁边的竹筐里，已堆叠着几匹色泽素雅的棉布。

“咦？有意思”

严邵庆似有所悟，“这养蚕的不织布？织布的未必养蚕？种桑的又是另一拨人？”

“大人明鉴！”

赵贞吉点头，“正是如此！桑农专司种桑，蚕户负责养蚕收茧，城中机户则专攻纺织。甚至纺织之中，亦有细分，有专织素绸的，有擅织提花的，有纺棉纱的，有织麻布的。

各司其职，各精其业。茧、丝、纱、布，皆可在市集交易流通。最终成品，再由绸缎庄收购，由行商运销四方。”

一旁的沈一石适时接口道：“赵知府所言极是。江南之富，首在丝绸。苏、杭、嘉、湖，丝织之盛冠绝天下。非但产量巨大，更在于技艺精湛，品类繁多，绫、罗、绸、缎、纱、绢、锦、绉，无有不精。此等根基，实乃通商营造之不二基石。”

陆彩跟在后面，听得有些不耐烦，小声嘀咕：“又是织布又是养蚕的，叽叽喳喳吵得脑仁疼，还不如去西湖边看看景致...”

陆彩一句话被朱七瞪了一眼，才悻悻闭嘴。

严邵庆缓缓点头，这杭州民间在生存和利益的驱动下所展现的活力与创造力，以及那早已自发形成的精细分工协作网络。让他心中惊喜，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这…太像现代社会的产业分工雏形了。

“沈先生，”

严邵庆转向沈一石，“你久在江南商海，对此景想必了然于心。依你看，以此等产业根基为依托，筹建那制造厂，可堪大用？”

沈一石连忙拱手：“回钦差大人，诚如大人慧眼所见。根基深厚，匠户众多，流通顺畅。若善加引导，整合提升，其利...不可估量！一石以为，以此为基，大事可成！”

严邵庆满意地点点头，对赵贞吉道：“赵知府，圣旨之中，制造厂筹建乃重中之重。本官观杭州产业根基深厚，民风勤勉，水陆交通便利，实乃设厂之不二之选！

烦请知府在杭州城郊，择一临水、开阔、交通便利之地，尽快划拨出来，专供建厂之用！此事，需尽快落实！”

赵贞吉精神一振，这是实实在在的、不涉党争的政绩！立刻应道：“卑职遵命！杭州城外，运河、钱塘江畔，符合大人要求之地甚多。卑职回去即刻召集僚属详勘，三日内必拿出几处上好地块供大人与杨公公、沈先生挑选！保证不误大人工期！”

“好！”

严邵庆赞许一声，随即目光再次锁定沈一石，语气郑重：

“沈先生，建厂选址、营造工坊、招募匠户、组织生产、原料采购、成品销售...凡此种种具体商务运作，非官府所长，亦非本官精力能及。本官欲委你为制造厂总理事，全权总理厂务经营！ 你可敢担此重任？”

沈一石浑身一震！饶是他心机深沉，此刻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大的信任和权柄砸得心头狂跳！全权总理！

这意味着他将直接掌控一个由朝廷背书、规模空前的制造工厂，其潜在的能量和利润...沈一石瞬间感到一阵窒息般的兴奋，但紧随其后的，是如潮水般涌来的巨大压力和深藏的恐惧。这既是青云梯，也可能是断头台！

沈一石深吸一口气，强压激动，深深一揖，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蒙钦差大人信重，委以如此重任！一石...一石敢不效死力！

定当殚精竭虑，夙夜匪懈，为大人、为朝廷、为宫里，办好这制造厂！若有差池，甘当军法！”

杨金水一直静静听着，脸上挂着那副温吞水的职业化笑容，此刻才微微颔首，尖细的嗓音带着宫里特有的分量：

“沈先生是明白人。咱家随钦差南下，首要便是这制造厂的明白账。宫里要的，是源源不断、清清楚楚的明白账。” 他这话既是默许，也是敲打，点明了制造厂的终极服务对象。

严邵庆看着沈一石眼中闪过的激动、野心与敬畏交织的复杂光芒，心中忽然掠过一丝荒诞的熟悉感。以及前世某部热剧里，那位仗着父辈权势指点江山、只需抛出项目便有人鞍前马后办妥的“赵公子”形象一闪而过。

严邵庆不禁莞尔，暗自摇头：“呵，没想到啊，穿越一遭，我严公子也体验了一把‘赵公子’的滋味。这感觉...倒也不赖。”

“选址之事，沈先生会与赵知府具体接洽。”

严邵庆收回思绪，对沈一石正色道：“沈先生，这制造厂非比寻常。

它不能仅仅是个大号的丝绸工坊。本官要的，是一个包罗万象、能生产出海量、多样、优质商品的制造厂！丝绸瓷器是根基，更要囊括、漆器、木器乃至...未来可能的新奇之物！ 眼光要放长远，胸中要有丘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