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奸臣孙子，我卷成大明首辅 第114章 狂放不羁徐文长

坐在郑泌昌一旁的杭州知府赵贞吉，这位以干练务实着称的能吏，听到严邵庆问及制造厂一些相关事宜，倒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积极：

“回钦差大人，杭州匠作，确为东南翘楚。除丝绸、漆器、制扇、琢玉等享誉天下外，城北匠作营中，不乏精于冶铁、铸铜、木工机巧的老师傅，手艺世代相传。

卑职曾闻，其中或有能仿制泰西自鸣钟、千里镜者，虽不得其神，亦见其巧思。若大人所需，卑职可即刻着人详查名册。

至于这西湖醋鱼，选鱼、饿养、刀工、火候、勾芡，环环相扣，确有其独到之处，改日可让厨子当面为大人演示。”

赵贞吉的回答务实而具体，透露出对严邵庆所提“制造厂”之事的关注和愿意配合的态度。

而坐在杨金水这一边的浙江按察使何茂才，这位掌管一省刑名的官员，心思更多在巴结杨金水。适时地见缝插针，堆起满脸笑容，对着杨金水举杯：

“杨公公一路辛苦，伺候钦差大人鞍前马后，劳苦功高！卑职敬您一杯！杭州虽比不得京师繁华，却也别有一番风味。公公若有雅兴，卑职可安排……”

杨金水脸上依旧是那副温吞水般的职业化笑容：

“何臬台客气了。咱家奉老祖宗差遣，随侍钦差左右办差，分内之事，不敢言苦。一切听凭钦差大人安排便是。”

宴席在一种表面恢复热烈、大家内里各怀鬼胎，同时因刚才的冲突与严邵庆的应对而更显紧绷的氛围中继续。

酒过三巡后，席面渐凉，就在众人心思各异之际，一名郑泌昌的亲随快步走入偏厅，俯身在郑泌昌耳边低语了几句。郑泌昌神色一肃，立刻起身，对着严邵庆恭敬拱手，声音带着郑重的喜意：

“禀钦差大人！浙直总督胡部堂、及其幕宾徐文长先生，已至衙门外！”

严邵庆心中波澜骤起！此行东南，最让他期待、也最具分量的历史性会面，终于来了！他离席的动作果断而迅捷，杨金水亦随之起身。郑泌昌、何茂才、赵贞吉等人连忙簇拥在后。

一行人快步迎至布政使司衙门的二门处。

远远便见胡宗宪一身半旧的靛蓝直裰，风尘仆仆，大步流星走来。他身后跟着一个身形清瘦、头发随意披散、衣袍略显落拓不羁的中年文士徐文长！

胡宗宪见到严邵庆亲迎至二门，快走几步，毫不犹豫地便要行大礼：

“下官胡宗宪，参见钦差大人！”

严邵庆反应极快，一个箭步上前，双手稳稳托住胡宗宪的手臂，力道恰到好处，既显尊重又不容对方真的拜下去。

严邵庆声音发自内心的诚挚敬意：

“胡部堂快快请起！折煞邵庆了！您乃东南砥柱，国之干城！舟山大捷，焚寇船、扬我国威，靖安海疆，功在社稷，彪炳史册！

邵庆年幼，不过奉旨南下，办些通商营造的琐碎差事，日后诸多事务，尤赖部堂擎天保驾，运筹帷幄！邵庆当以师礼待之，还望部堂不吝赐教才是！”

严邵庆这一番姿态放得极低，言辞恳切，给足了这位功勋卓着的统帅面子，更点明其赫赫战功，瞬间提升了胡宗宪在在场所有官员心中的分量。

胡宗宪顺势起身，看向严邵庆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深切的讶异与由衷的欣赏。

就在这时，胡宗宪身后的徐文长。毫不避讳地上下打量着严邵庆，突然抚掌，爆发出疏狂的大笑：

“哈哈哈！妙！妙极！好一个国之干城！好一个年幼奉旨！汝贞兄！快看快看！”

徐文长指着严邵庆，对着胡宗宪兴奋地嚷道，全然不顾这官衙重地的森严礼仪。

“这位小钦差大人，可比那些只会死抱着几本破书、满口之乎者也仁义道德、遇事便束手无策只会干瞪眼的腐儒酸丁，强出百倍！千倍！着实有趣！哈哈哈！徐文长这厢有礼了！”

说罢，徐文长也只是极其随意地、近乎敷衍地拱了拱手，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严邵庆。徐文长的笑声清越疏狂，回荡在二门内外，与官场众人的肃穆格格不入，更显其狂放不羁的本色。

严邵庆目光也是瞬间锁定了这位传说中的奇士狂才！没有丝毫被冒犯的不悦，反而脸上绽开一个极其灿烂、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与猎奇的喜悦。

严邵庆没有回应徐渭的调侃，而是语气充满了由衷的推崇：

“徐先生！久闻先生才名籍甚，诗笔纵横，书风奇崛，一吟一咏皆见锋芒！

邵庆在京时，便常闻南中才俊论及先生文名，心折不已，恨不能早日得见风采。今日得晤，方知先生性情磊落，不拘俗套，果然名不虚传！邵庆幸何如之！”

徐渭眼中异彩大放，第一次对这位身份尊贵无比的少年，燃起了强烈到无法抑制的好奇，之前的玩味变成了认真的兴趣，“有趣！太有趣了！看来徐某人这趟杭州城，是来对了！没白跑！哈哈哈哈！”

胡宗宪看着眼前这少年老成、应对自如的钦差与自己那狂放不羁、却显然被严邵庆几句话就撩拨起浓烈兴致的幕宾初次见面的奇妙氛围，

连日来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疲惫沧桑的脸上也露出一丝难得的、发自内心的轻松笑意。

“钦差大人过誉，宗宪愧不敢当。”胡宗宪再次抱拳，随即侧身，正色道：

“大人，舟山大捷，非宗宪一人之功。此役冲锋陷阵、浴血杀敌者，另有其人。末将麾下两位得力干将，已在偏厅等候多时，特为大人引荐！”

严邵庆强压激动道：“哦？可是俞、戚二位将军？部堂麾下虎贲，邵庆心向往之，快请！”

胡宗宪微微颔首示意。

很快，两名身着戎装、风尘仆仆却气势如虹的将领大步流星走入二门，在严邵庆面前数步外站定，动作整齐划一地抱拳行礼，甲叶铿锵！

左边一人，年约五旬，身姿挺拔如苍松，面容刚毅，沉声道：“末将俞大猷，参见钦差大人！”

右边一人则年轻许多，约莫二十七八岁，身姿矫健，眉宇间英气勃发，行礼动作干净利落，带着一股蓬勃的锐气：

“末将戚继光，参见钦差大人！”

严邵庆的目光瞬间被这两位名垂青史的抗倭军神牢牢吸引。脸上满是敬重：

“俞老将军！威名赫赫，倭寇闻风丧胆！本官在京中便久闻将军威名，今日得见真容，果然名不虚传！部堂有将军这等虎将，实乃东南之幸，朝廷之福！”

俞大猷眼神微微一动，显然没料到这位小钦差对自己的评价如此之高，那份审视淡去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被认可的暖意，再次抱拳，声音依旧沉稳：

“大人谬赞，末将愧领！守土抗倭，分内之事！”

随即，严邵庆的目光炽热地转向戚继光，那份欣赏几乎要满溢出来：“戚将军！本官对你，可是神交已久啊！”

此言一出，不仅戚继光本人愣住了，连胡宗宪、徐渭以及旁边作陪的郑泌昌、赵贞吉等人也都投来惊讶的目光。

一个深居京城的首辅之孙，如何与一个刚在东南崭露头角的年轻将领神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