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能……还没有真正准备好,全身心投入和承诺的未来。我的心里还有很多乱糟糟的东西,没有整理清楚。”她坦然承认了自己的混乱。
迈尔斯沉默了。他看着她,“所以,”迈尔斯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努力克制的颤抖,“你是不确定会不会来加州,还是……不确定还想不想和我继续走下去?”
南心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这个问题很直接,也很残酷,但她必须回答。
“迈尔斯,你是个非常好的人,给了我很多快乐和温暖,我真的很感激。”这是真心话,“但是,关于未来,关于承诺,我现在真的无法给出。这对你不公平。如果你去了加州,开始了新生活,而我还在原地纠结,远距离和不确定会消耗掉我们之间所有美好的东西。我不想那样。”
她顿了顿,声音更轻,却也更清晰:“所以,我想……也许我们现在分开,对我们彼此都好。你可以毫无牵挂地去迎接加州的新生活,而我,也需要时间,真正弄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和平分手。
她说出来了。
迈尔斯怔怔地看着她,看了很久。他眼中的光彩一点点熄灭,最后只剩下深沉的难过。他其实早有预感,只是不愿承认。此刻南心如此清晰冷静地提出来,他反而无法反驳。
“是因为他吗?”迈尔斯最终还是问了,虽然答案他心知肚明,“你那个……要结婚的哥哥?”
南心没有否认,只是轻声说:“不全是。但确实,他的事让我看清楚了自己现在的状态。迈尔斯,对不起,是我没能处理好自己的过去。”
迈尔斯苦笑着摇了摇头,眼眶有些发红。“不用道歉,南心。感情的事,没有对错。”他顿了顿,声音有些哽咽,“我只是……很遗憾。我真的很喜欢我们在一起的日子,也很希望……那个人是我。”
“我也很珍惜。”南心真诚地说,眼眶也有些发热,“谢谢你,迈尔斯。谢谢你陪我度过的这段时光。”
两人静静地坐在长椅上,看着秋风中飘落的黄叶。
“我们还是朋友,对吗?”迈尔斯吸了吸鼻子,努力挤出一个笑容,“以后你来加州玩,我还是你的免费导游。”
“当然。”南心也笑了,笑容里带着释然和真诚的祝福,“祝你一切顺利,迈尔斯。你会成为一个非常棒的记者。”
他们最后拥抱了一下,那个拥抱温暖而短暂。
迈尔斯先站起身,他最后深深看了南心一眼,似乎想将她的样子牢牢记住,然后挥了挥手,转身离开了小花园,背影渐渐消失在林荫道的尽头。
南心独自坐在长椅上,看着空荡荡的对面,心里没有想象中的撕裂般的痛苦,只有一种空茫的、钝钝的失落。
风更大了,卷起地上的落叶。南心拢了拢外套,站起身,独自走向另一个方向。
她需要时间,需要空间,需要真正去面对心底那片因为蒋今禾而起的、从未真正平息过的惊涛骇浪。分手,或许是她走向真正独立的、痛苦却必要的第一步。
最后一年的留学生活,她将所有的精力、时间和思绪都投入到了学业和毕业设计中,用高强度的忙碌填满每一天,仿佛这样就能隔绝外界的一切。
她没有再主动联系蒋今禾,蒋今禾也默契地保持着沉默,只在某些节日发来问候,或在她偶尔提及需要帮助时,简洁地提供解决方案。
和迈尔斯的分手是平静的,之后两人偶尔会在社交软件上点赞,像普通朋友一样问候近况,再无更多交集。苏叶叶知道后,在视频里抱着枕头唉声叹气了好久,但最终也只能说:“你自己的感受最重要。”
时间在图书馆的灯光下、在画室弥漫的松节油气味中、在电脑屏幕闪烁的线条间,飞速流逝。毕业设计得到了导师的高度评价,甚至被推荐参加了一个小型展览。工作机会也随之而来,几家不错的设计工作室和画廊都向她抛出了橄榄枝。一切都按部就班,顺利得甚至有些虚幻。
毕业典礼那天,天气出乎意料地好。湛蓝的天空下,校园里四处是穿着黑袍、头戴方帽的毕业生,和满面笑容、举着相机和鲜花的亲友。欢呼声、笑声、还有悠扬的风笛声交织在一起,空气里弥漫着喜悦和离别的淡淡伤感。
南心和同学们等待着被念到名字,走上台,从院长手中接过那卷象征性的毕业证书。阳光有些刺眼,她微微眯起眼睛,看着前方攒动的人头和飘扬的旗帜,心里却异常平静,甚至有些空旷。
仪式结束,人群散开,毕业生们纷纷与家人朋友合影。南心抱着证书,独自站在草坪边缘,看着周围一张张幸福洋溢的笑脸,忽然感到一阵强烈的、无处着落的孤独。
父亲南宇和继母吴彩只是发来了祝贺短信和一笔数额可观的“奖励”,苏叶叶和乔让因为工作无法脱身。她原本以为自己早已习惯了一个人面对这样的时刻。
就在她准备转身离开,回公寓独自消化这份复杂情绪时,一个身影穿过喧闹的人群,径直朝她走来。
那人穿着一身剪裁精良的深灰色西装,没有打领带,衬衫领口解开一颗扣子,手中捧着一束包装简洁却极其雅致的花,白色的郁金香和几支淡绿色的洋桔梗,搭配着尤加利叶,清新又疏离,与他本人的气质如出一辙。
是蒋今禾。
南心站在原地,看着他在阳光下稳步走近,心脏像是漏跳了一拍,随即又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起来。
距离上次见面,已经过去很久了。他看起来似乎清瘦了一些,五官的轮廓越发深刻。
他走到她面前,停下脚步。阳光在他身后,为他高大的身形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
两人相对无言了几秒,周围是鼎沸的欢声笑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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