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蓝之下，星光之上 第13章 夜渡与边陲夜市的烟火

那段看似遥不可及的海上路程，在二十岁小伙子的充沛体能和专业脚蹼的强大推力下，竟只用了不到半小时就完成了。当陆星衍跟着顾云深湿漉漉地踏上一片陌生的沙滩时，眼前豁然开朗的景象让他瞬间忘了疲惫。 与来时那片漆黑寂静的海岸截然不同，这里灯火通明，人声鼎沸！一个热闹非凡的夜市如同璀璨的宝石，镶嵌在异国的海岸线上。空气中弥漫着各种香料、烤海鲜和热带水果混合的复杂香气，刺激着味蕾。

摊贩的叫卖声、游客的谈笑声、当地民歌的旋律交织在一起，充满了鲜活的生命力。 小贩们的面孔明显带有异国特征，说的是一种带着浓重口音、语法有点奇怪的英语，夹杂着本地语言，热情地招揽着客人。陆星衍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抓住顾云深的胳膊，压低声音：“Brian我们这……这是出国了？算非法越境吧？会不会被当成间谍抓起来？或者……被人绑了卖去挖矿摘器官？”他丰富的想象力又开始上演国际惊悚大片。

顾云深无奈地拍了下他的后脑勺，打断他的胡思乱想：“想什么呢？这是边境民间自发形成的互市点，多少年的传统了。赶紧走，我们得在退潮前游回去，不然你得留在等明天了。”

陆星衍将信将疑，急忙跟上，还是忍不住追问：“那……那我们这算入境吗？回去过海关会不会被税？我这可啥也没申报啊！”他想起自己那块价值不菲的手表。 顾云深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瞥了他一眼，带着他一边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边淡淡解释：“放心，按现行规定，个人自用、合理数量的物品，价值在人民币5000元以下的，入境予以免税。我们吃完回去，你要是想带什么回去，自己背着。”

陆星衍这才稍稍安心，好奇心立刻压过了担忧，开始兴奋地东张西望。夜市规模不大，但五脏俱全。卖的都是极具当地特色的东西：色彩斑斓的手工织锦、造型奇特的木雕、散发着诱人香气的烤鱼和烤肉串、堆成小山似的热带水果，还有各种他叫不出名字的当地小吃。

最让他感到惊奇的是这里的氛围。虽然语言不通，但无论是摊主还是游客，脸上大多带着友善的笑容。比手画脚成了通用语言，讨价还价也充满了趣味而非火气。他看到一位本国大妈和一个本地摊主为了一个木雕大象的价格“激烈”地用手势交流，最后大妈成功砍价，两人还乐呵呵地合了张影。这种跨越国界的、朴素的友好经商氛围，让他感觉格外新奇和温暖。

然而，真正的震撼来自一个卖鲜榨果汁的小摊。顾云深似乎对这里很熟，径直走到摊前，用简单的英文点了两杯混合果汁。摊主是个皮肤黝黑、笑容灿烂的小伙子，利落地榨好汁，用蹩脚的英语报了个价。

就在陆星衍下意识去摸湿漉漉的裤兜，想看看还有没有幸存的外币时，只见顾云深不慌不忙地从防水袋里拿出手机，点亮屏幕，熟练地调出一个二维码界面，递了过去。 更让陆星衍目瞪口呆的是，那个异国小伙摊主，也笑眯眯地拿出一个有些旧但功能完好的智能手机，屏幕亮起，上面赫然显示着他非常熟悉的——蓝绿配色的支付软件收款码！ “滴”的一声轻响，支付完成。

摊主笑着用生硬的中文说了句：“谢谢！好吃再来！” 陆星衍拿着那杯冰凉甘甜的果汁，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小小的冲击。他看看顾云深，又看看那个哼着歌继续忙碌的异国摊主，忍不住感叹：“我去……连扫码支付都打通了？这科技渗透力也太强了吧！”

顾云深吸了口果汁，嘴角似乎有极淡的笑意：“都是为了生活。这里很多人就靠着这夜市养活一家老小，怎么方便怎么来。” 卸下了心防，陆星衍彻底放开了。他像出了笼的小鸟，拉着顾云深在各个摊位间穿梭。

他试着用刚学的蹩脚本地话问好，逗得摊主们哈哈大笑；他尝了味道奇怪的当地特色烤香蕉，龇牙咧嘴又忍不住再咬一口；他买了一个据说能辟邪的木刻小挂件，非要塞给顾云深；甚至还跟着音乐节奏笨拙地扭动了几下，引来善意的口哨声。

顾云深虽然话不多，但始终跟在他身边，偶尔在他试图买下某个明显是“宰客”的工艺品时，会用流利的本地话和摊主交流几句，帮他把价格砍到合理区间。看着陆星衍像孩子一样兴奋的模样，他冷硬的侧脸在温暖的灯光下，似乎也柔和了几分。

这一次临时起意的、带着些许冒险色彩的“非法”越境夜市游，成了陆星衍记忆中异常鲜明和愉快的一页。回程游泳时，他甚至还意犹未尽，不停地跟顾云深讨论着哪个烤鱼最好吃，哪个果汁最特别。海风微凉，身后是渐行渐远的异国灯火，前方是等待他们的海岸，身边是让他心动不已的人，陆星衍觉得，这个夜晚，简直完美得不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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