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鸡师慢悠悠解开袋子,故意拖长了语调:“这可是战神王翦灭六国时用的随身武器——三截鎏金亮银枪!”
他酒劲还没完全过,说得煞有介事,倒真唬住了几个没见过世面的百姓。
郭掌柜仔细打量着袋子:“枪是好枪,可年头没那么久。再说,枪分三截?我老郭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还从没听过这种说法。”
“那是你孤陋寡闻!”费鸡师嘴硬,酒却醒了大半,连忙把袋子往怀里拽,“我不跟你们这些俗人赌了,我走还不行吗?”
“站住!”执事人突然大喝一声,脸色沉了下来,“斗宝无儿戏,一旦押注,悔者断手臂!”
客栈内,众人正在整理包裹,因为临时换个离案发地点近的地方住下,这样查案也方便。
卢凌风收拾包裹的手一顿,眼神锐利起来:“我的枪呢?”
一旁的费鸡师眼神闪烁,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你的枪?谁……谁看到了?说不定是落在昨天住的客栈里了。”
裴喜君也连忙翻找身边的包裹,突然想起什么,脸色一变:“鸡师公,我们出发前,你去酒楼看热闹的时候,背上不就背着枪袋吗,不会是落在那儿了吧?”
“没有!那么沉的东西,我背在身上干什么……”费鸡师的声音越来越小,不敢看卢凌风的眼睛。
卢凌风面带严肃:“不对,你出门时明明背着枪。说!到底丢在哪儿了?”
武清平拉住卢凌风:“费叔!你趁现在说实话,你要是现在不说,过会卢凌风生气我可不管你了!”
费鸡师终于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蝇:“我……刚刚骗子太多了……我就是跟人斗了个宝,没留神——”
“你说什么?!”卢凌风已经预感到了不妙。
武清平忙安抚:“别生气!别生气!我陪你去找回来!”
青川镇。
日头正毒,酒楼里却挤满了人,汗味混着酒气在闷热的空气里蒸腾。
五张乌木案几排成一列,裁判们垂着眼,墨痕落在鸳鸯莲瓣纹金碗与四鸾衔绶纹金银平脱镜中间—这是今日斗宝的最后一局,连廊下的看客都踮着脚,想看清最终的胜负。
“三比二,四鸾衔绶纹金银平脱镜胜出!”执事人高喝一声,声音穿透嘈杂的议论。赵老板猛地拍案,锦袍下的肚子跟着颤了颤,眼角的褶子堆成了笑容;钱老板则僵在原地,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案角,脸色比铜镜还白。
“怎么可能?”春山突然跳起来,粗布短打沾满酒渍,他指着裁判席,唾沫星子飞溅,“你们几个是不是瞎了眼?那金碗的莲瓣薄如蝉翼,哪点不如那破镜子?”
“这位爷莫急。”执事人上前拦住,语气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这几位都是关中闻名的鉴宝高手,按斗宝的规矩,愿赌服输。”
春山还想骂,却被身旁人了他昨夜输了盘缠,今日本想蹭着看个热闹,哪敢真得罪赵老板这样的物,只能悻悻地坐下,盯着伙计把金碗、铜镜连同一堆银铤搂到赵老板面前,喉结忍不住滑动了两下。
角落里,费鸡师的脸都白了。他缩到柱子后,看着自己押出去的长枪被伙计拎到赵老板手边。“完了完了……”
他嘴里碎碎念,刚想溜,就见卢凌风迈着大步进来了,而裴喜君跟在他身后,两人衣着光鲜,一看就不是寻常的看客,竟没人拦着。
“枪呢?”卢凌风的声音冷得像冰。
费鸡师吓得一缩脖子,慌忙蹲在地上捂着头:“你答应了小丫头不能对我动武的!也不能怪我!这不是喝的酒太差了,脑子不清醒,你若给我喝佳酿,我绝对不会把枪押出去!”
卢凌风深吸一口气,看了一眼身侧的人,到底没发火,强行忍了下怒气,随即盯着费鸡师:“头前带路,去看看那所谓的‘高手’。”
此时的酒楼主位上,钱老板还在唉声叹气,身后突然来一道粗哑的声音:“老钱,我替你报仇!”
众人回头,见孙老板拎着个红木盒子走了过来,那盒子裹着绸布,打开时,银光一闪,竟是个葡萄花鸟纹银制香囊,链坠上的花鸟纹路精细,香囊晃动时,里面的香丸滚出细碎的声响。
“这物件不错。”郭掌柜突然开口,他穿着宝色衫,袖口绣着“拾阳珍宝阁”的字样,语气却带着轻慢。“可惜啊,终究是闺阁里的玩意儿,登不上大雅之堂。”
这话瞬间点燃了孙老板的火气:“姓郭的,你少瞧不起人!就算你老板董好古来了,也得说这银香囊是珍品!”
赵老板也跟着起哄:“孙老板,咱俩联手跟他斗!你出银香囊,我加金碗、铜镜,我就不信赢不了他!”
孙老板眼睛一亮,当即把银香囊推到案中:“好!姓郭的,亮出你的东西来!”
郭掌柜慢条斯理地打开随身的漆盒,里面竟还有两个小盒,层层打开后,绸布裹着的物件露出一角。
一枚多面体印章,黑沉沉的煤晶材质,在光线下泛着温润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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