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透,内务府库房那两扇沉重的朱漆大门,就被拍得山响。
“开门!奉太后懿旨!冷宫林氏特来支取物料!快开门!”小桃扯着嗓子喊,冻得直跺脚。
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露出库房总管王德全那张睡眼惺忪、写满不耐烦的老脸:“谁啊?大清早的…哟?林主子?”他看清门外叉腰站着的林晚晚和她身后几个拿着斧头、麻绳、一脸“土匪下山”架势的小太监,睡意瞬间吓跑了一半,“您…您这是?”
“王总管早啊!”林晚晚脸上挂着“核善”的微笑,把夹在胳肢窝里的明黄懿旨往前一怼,“奉太后娘娘懿旨,操办‘五谷丰登贺岁宴’!特来支取库房所有宫灯、灯笼!有多少要多少!麻溜的,时间紧任务重!”
“宫…宫灯?!”王德全的眼珠子差点瞪出来,下意识地护住门框,“林主子!您要宫灯开宴,吩咐一声,奴才自会派人去挂好点亮!何须…”
“不是挂!是拆!”林晚晚打断他,语速快得像连珠炮,“只要里面的琉璃片!灯架子啊丝绸罩子啊那些花里胡哨的,统统不要!赶紧的!把库门打开!”
“拆…拆了?!”王德全的声音都变了调,像被踩了脖子的公鸡,“使不得啊林主子!那些宫灯!好些是前朝的古物!还有今年新制预备南巡用的苏绣琉璃灯!精贵着呢!怎么能拆…”
“精贵?”林晚晚眼睛一瞪,懿旨差点怼他脸上,“再精贵能精贵过太后娘娘的懿旨?!再精贵能精贵过五谷丰登的祥瑞之气?!王总管,耽误了太后娘娘看‘新颖别致’的贺岁宴,这责任…你担得起吗?!”她刻意加重了“新颖别致”四个字。
王德全被她唬得脸都白了,看着那卷明黄的懿旨,再看看林晚晚身后那几个虎视眈眈、明显只听“林导演”号令的小太监,额头的汗都下来了。他哭丧着脸:“林主子…这…这不合规矩啊…内务府从没有拆御用宫灯的先例…”
“规矩?”林晚晚嗤笑一声,一把推开挡路的王德全,带着人鱼贯而入,“太后娘娘要的就是打破规矩!要的就是震撼!要的就是——”
她冲进堆满各式华美宫灯的库房深处,指着一盏足有半人高、八角玲珑、镶嵌着彩色琉璃、垂着金丝流苏的巨型宫灯,发出了石破天惊的指令:
“拆它!”
“林主子——!”王德全发出凄厉的惨叫,扑上去想护住那盏灯,“这是…这是康熙爷六十大寿时江南进贡的‘八仙过海’琉璃宝灯啊!南巡压轴用的!拆不得!拆不得啊——!”
“什么八仙过海!”林晚晚眼疾手快,一把从灯罩上抠下一块鸽子蛋大小、流光溢彩的蓝色琉璃片,在手里掂了掂,眼睛贼亮,“这叫‘赛博朋克’!懂不懂?未来主义!KPI!拆!”
“咔嚓!” “哗啦!”
小太监们可不管什么南巡北巡,林主子一声令下就是圣旨!斧头凿子齐上阵!精美的木雕灯架被粗暴地劈开,价值千金的苏绣灯罩被撕扯下来随意丢弃,只留下叮当作响、色彩斑斓的琉璃碎片被小心翼翼地收集到麻袋里。库房里顿时响起一片令人心碎的“破坏交响曲”。
王德全看着那盏顷刻间变成一堆破烂的“八仙过海”,又看着林晚晚麻利地从另一盏“百鸟朝凤”灯上抠下一块红色琉璃,心疼得老泪纵横,捶胸顿足:“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林主子!您…您这是要毁了内务府的老底啊!”
“王总管,”林晚晚把一块剔透的黄色琉璃对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光看了看,满意地丢进麻袋,“眼光要放长远!旧的不去,新的不来!等咱的‘祥瑞荧光棒’照亮贺岁宴,太后娘娘一高兴,别说南巡灯,给您造个‘九天神佛’灯都行!”她一边画大饼,一边催促,“快!下一间库房!所有带琉璃的!片甲不留!”
***
与此同时,冷宫后院的“生化实验室”里,气氛更加热火朝天(字面意思)。
几口大铁锅里,凝固的猪油、牛油在烈火舔舐下滋滋作响,迅速融化成浑浊粘稠、冒着青烟、散发着浓烈荤腥气味的液体。
“翠儿!火再旺点!”
“巧儿!竹筒!竹筒递过来!要没节的!”
林晚晚袖子撸到手肘,脸上蹭着油灰,像个指挥千军万马的炼金术士。她舀起一勺滚烫的混合油脂,小心翼翼地灌进一根手臂粗、削得溜光的青竹筒里。油脂灌入竹腔,发出咕嘟咕嘟的贪婪吞咽声,竹筒外壁迅速变得烫手。
“琉璃碎!快!”
旁边的小桃赶紧递上一把刚从内务府“抢救”出来的、五彩斑斓的琉璃碎片。
林晚晚看也不看,抓起一把,哗啦一声就撒进那灌满滚烫油脂的竹筒里!尖锐的琉璃碎片在粘稠的油脂中沉浮,折射着灶火的光芒,呈现出一种光怪陆离、极其诡异的色彩。
“塞紧!用湿泥封口!插引线!”林晚晚动作麻利,把一根用油浸过的粗棉线插进竹筒口预留的小孔,迅速用湿泥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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