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那句冰冷的质问,如同在滚油里泼进了一瓢冷水,整个太和殿瞬间炸开了锅!
“皇上!祖宗之法乃是立国之本,岂是因一时利弊便可轻弃?!”履亲王胤祹梗着脖子,脸涨得通红,声音带着被冒犯的激动,“黄河安危固然重要,但若因此动摇国本,更是因小失大!那水泥若真如此神异,为何前朝历代无人能制?偏偏出自一深宫妇人之手?此等来路不明之物,臣等万万不敢相信!”
“履亲王此言差矣!”
一个清亮又带着几分混不吝的声音猛地响起,压过了殿内的嘈杂。只见李卫一个箭步出列,他也没看履亲王,反而先朝御座上的胤禛拱了拱手,然后才转向宗室队列,脸上挂着那副气死人不偿命的笑容:
“王爷,您老人家张口祖制,闭口祖制,敢问老祖宗当年在关外,是靠念着更老的祖制把江山打下来的吗?还不是靠的弓箭马刀,还有见招拆招的脑子!”
“李卫!你放肆!”庄贝勒指着李卫喝道,“圣驾面前,安敢胡言乱语!”
“贝勒爷,下官这可句句都是实在话。”李卫两手一摊,表情无辜,“王爷说水泥来路不明,下官倒要问问,那糯米浆、那三合土,难道是盘古开天辟地时就摆在眼前的?不也是前人一点点试出来的?大禹王他爹鲧治水,用的就是堵,算是‘祖制’吧?结果咋样?淹得更厉害!到了大禹王,改了法子,懂得疏通了,这才成了!照王爷这说法,大禹王岂不是也违背了他爹的‘祖制’?”
他这话歪理中带着强辩,却又让人一时难以反驳。几个老王爷气得胡子直抖,指着李卫“你……你……”地说不出完整话。
履亲王深吸一口气,强压怒火,避开李卫的胡搅蛮缠,转向胤禛,痛心疾首道:“皇上!李卫这是诡辩!臣等并非固步自封,然治水乃至国之大事,当以稳妥为重!岂能因一黄毛丫头弄出的新奇玩意便贸然行事?若此法可行,何以历代能臣干吏皆未想到?此非臣等迂腐,实乃心存敬畏,为江山社稷计耳!”
“心存敬畏?王爷,您这敬畏心,怕是用错了地方。”李卫立刻接过话头,语气也严肃了几分,“皇上,诸位王爷,臣李卫是个粗人,不懂那么多大道理。臣只知道,去年黄河决口,淹了三府十八县,灾民流离失所,朝廷赈济花了多少银子?调了多少兵马?死了多少百姓?那堤坝,可是用您说的稳妥的‘祖法’修的!”
他目光扫过那些宗室王公,声音提高:“如今,有了可能花更少钱、修更结实堤坝的法子,就因为它是‘新’的,因为它出自格物处,出自林姑娘之手,咱们就得因为心里那点‘不踏实’,眼睁睁看着它束之高阁,然后等着明年、后年,继续看着黄河决口,继续看着百姓淹死、饿死,继续把几百万两银子往水里扔?!”
李卫说到激动处,眼圈都有些发红,他猛地跪倒在地,朝着胤禛重重磕头:“皇上!水泥之效,是臣亲眼所见,亲手所试!坚逾磐石,绝非虚言!用于河工,纵不能保万无一失,也远比旧法强上十倍!臣愿以项上人头担保,若因水泥之故致使河工出事,臣李卫第一个跳进黄河谢罪!但若因守旧不用,致使今夏桃花汛再酿惨剧,臣……臣死不瞑目!”
这一番话,掷地有声,带着一股混不吝的狠劲和为民请命的赤诚,震得整个大殿鸦雀无声。连那些原本想出声附和履亲王的官员,也都闭上了嘴。李卫这是把身家性命都押上了!
张廷玉微微颔首,李卫这话虽糙,理却不糙,更是把问题的核心从虚无缥缈的“祖制”拉回到了残酷的现实利弊。
怡亲王胤祥适时出列,沉声道:“皇兄,臣弟亦亲眼验证过水泥之坚。李卫所言,虽言语冲撞,但其心可鉴。河工危急,确需非常之法。若因循守旧,坐视良机错失,恐非社稷之福。”
御座之上,胤禛始终沉默地听着双方的争辩,脸上如同覆盖着一层寒冰,看不出丝毫情绪。直到李卫磕头立下军令状,胤禛的眼皮才微微动了一下。
他缓缓站起身,目光如电,扫过跪在地上的李卫,又扫过脸色铁青的履亲王等人,最后望向殿外广阔的天空,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清晰地传遍大殿的每一个角落:
“李卫,你的脑袋,先给朕好好留着。黄河堤坝若因水泥出事,朕自有国法处置你。”
他顿了顿,语气陡然转厉,如同出鞘的利剑:
“但尔等给朕听清楚了!”
“何为祖制?太祖太宗披荆斩棘,创下这大清基业,为的是子孙后代能安居乐业,江山永固!凡于国有利,于民有益者,便是祖制!”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履亲王等人身上,带着沉重的压力:
“水泥用于河工,朕意已决!格物处,非但不会裁撤,朕还要大力扶持!往后,若再有人以‘奇技淫巧’、‘动摇国本’为由,阻挠利国利民之新法……”
胤禛冷哼一声,未尽之意让所有人心头一凛。
“退朝!”
圣裁已下,再无转圜。履亲王等人面如死灰,在李卫那带着几分得意又强行憋住的眼神中,颓然跪倒。一场来势汹汹的阻挠,在皇帝绝对的意志和李卫近乎搏命般的辩护下,暂时被强行压下。
然而,所有人都明白,这仅仅是开始。格物处和它代表的“歪风”,已被置于风口浪尖,未来的每一步,都将伴随着更激烈的斗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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