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乾西二所(弘历居所)。夜色已深,书房的灯火却依然亮着。年仅十余岁的皇四子弘历,并未安寝,而是穿着一身整齐的常服,坐在书案后,小脸上是与年龄不符的沉静。他面前摊开的不是经史子集,而是一张详细的京城布防图和几份刚刚送来的密报。
皇帝离京前,除了明旨由怡亲王总理事务,张廷玉、蒋廷锡协理外,还给他这个皇子留了一道谁也不知道的密旨和一小队绝对忠诚的粘杆处人员。这既是考验,也是莫大的信任。
“主子,”一个如同影子般的粘杆处侍卫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书房内,单膝跪地,声音压得极低,“‘乌鸦’回报,国公府有异动。一个时辰前,隆科多心腹富宁安秘密出府,接触了白莲教在京城的暗桩‘石佛’,似有重大交易。另,西郊乱坟岗夜间有不明车辆活动,疑为兵器转运。”
弘历握着毛笔的手指微微一紧,笔尖的朱墨在宣纸上洇开一小团红,像血。他抬起头,那双酷似其父的漆黑眸子里,闪过一丝冷光:“果然……狗急跳墙了。”
他深吸一口气,没有任何犹豫,沉声下令:“拿我的令牌,立刻去请九门提督阿尔松阿(注:此处与前线将领阿尔松阿非同一人,为区分,可视为同名不同人)、步军统领衙门的几位主要副都统,还有……丰台大营的值班参领,速来见我!要快,但要隐秘!”
“嗻!”侍卫领命,瞬间消失。
不到半个时辰,几位被深夜急召而来的武官齐聚在弘历的书房。九门提督阿尔松阿睡眼惺忪,显然是从被窝里被挖起来的,脸上还带着些不满,但看到端坐在主位、面色凝重的弘历,以及他手边那枚代表着特殊权限的皇子金令时,立刻清醒了大半。
“四阿哥,这深更半夜的,不知急召臣等前来,所为何事?”阿尔松阿拱手问道,语气带着疑惑。
弘历没有绕圈子,将那份关于隆科多勾结白莲教的密报(隐去了具体来源)推到几人面前:“诸位大人,请看这个。”
几位武官传阅之后,脸色全都变了。步军统领衙门的一位副都统失声道:“隆科多他疯了?!竟敢勾结白莲教?这是要造反啊!”
阿尔松阿更是冷汗直冒,九门提督负责京城治安和城门守备,若真让白莲教在城里闹起来,他第一个掉脑袋!“四阿哥,这消息……可靠吗?”
弘历目光扫过众人,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皇阿玛离京前,已有明察。如今狼子野心已现,难道要等叛匪攻到午门外,我们再讨论消息是否可靠吗?”
他站起身,虽然身形尚显稚嫩,但气势已然不凡:“皇阿玛御驾亲征,我等留守京师,职责便是稳固后方,护佑宗庙社稷!如今奸佞作乱,岂能坐视?!”
阿尔松阿被这少年皇子的话震了一下,忙道:“四阿哥所言极是!只是……此事牵涉国公,是否应先禀明怡亲王和张中堂他们……”
“来不及了!”弘历断然道,“怡亲王总理军务,日理万机,张中堂他们乃文臣,于此等紧急军务,恐决议迟缓!一旦走漏风声,让叛匪有了准备,后果不堪设想!皇阿玛密旨,命我遇非常之事,可临机决断!”
他再次亮出了那枚金令,目光灼灼:“阿尔松阿!”
“臣在!”阿尔松阿被弘历的气势所慑,下意识地躬身应道。
“本阿哥命你,即刻起,京城九门戒严!没有我的手令,任何人不得出入!尤其是西直门、阜成门,给本阿哥盯死了!原有守军全部暂调他处,换上新调派的可靠兵马!若放走一个叛匪,我唯你是问!”
“嗻!臣遵命!”阿尔松阿再无犹豫,大声领命。
“步军统领衙门!”
“奴才在!”
“即刻起,京城内实行宵禁!加派巡逻兵丁,尤其是东城、西市、漕运码头等繁华杂乱之地,给本阿哥一寸一寸地搜!发现形迹可疑、携带兵器者,立即锁拿!若遇抵抗,格杀勿论!”
“嗻!”
“丰台大营!”
“末将在!”那位参领连忙应声。
“调一营兵马,即刻移防至西郊,控制所有交通要道,尤其是乱坟岗一带!发现任何兵器物资,一律扣押,人员全部拘捕!”
“末将得令!”
一道道命令清晰明确,雷厉风行,丝毫不像一个少年人能做出的决断。几位武官被弘历这突如其来的“第一把火”烧得心惊肉跳,却也深感佩服。这位年幼的皇子,关键时刻竟有如此魄力和手腕!
“诸位,”分派完毕,弘历环视众人,语气放缓,却带着更深沉的意味,“京城安危,系于我等之手。办好这趟差事,皇阿玛回来,自有封赏。若是出了纰漏……你我项上人头,恐怕都难以保全。望诸位同心协力,共度难关!”
“臣等必竭尽全力,护卫京师,不负皇上与四阿哥重托!”几人齐声应道,再无半分轻视之心。
命令下达,整个京城的力量被迅速调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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