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殿内,那被天子剑斩落的紫檀木案角还静静躺在地上,像一记无声的惊雷,炸得所有朝臣魂飞魄散,殿内死寂得能听见彼此粗重的呼吸声。
御驾亲征?!
这四个字如同巨石投入深潭,激起的不是浪花,而是滔天巨浪!老成持重的张廷玉第一个反应过来,几乎是踉跄着出列,扑通跪倒:
“皇上!万万不可啊!”他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惶,“皇上乃九五之尊,一身系天下安危!西北虽危,自有岳钟琪等宿将拒敌,何须陛下亲冒矢石?若有万一,国本动摇,臣等万死难赎其罪!”
“请皇上三思!”蒋廷锡等一批军机大臣、六部堂官也紧跟着呼呼啦啦跪倒一片,声音带着真切的恐惧。皇帝要是有个闪失,这大清的天可就真的塌了!
先前跪着要求杀林晚晚的郭琇、侯芳等人也懵了,他们是想逼皇帝杀那个妖妃,可没想把皇帝本人逼到前线去啊!这要是皇帝在战场上出了事,他们就是千古罪人!侯芳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就连一直垂着眼皮,仿佛事不关己的隆科多,此刻也猛地抬起了头,眼底深处闪过一丝难以置信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他千算万算,也没算到胤禛竟会如此刚烈决绝,直接掀了桌子,要御驾亲征!这完全打乱了他的部署!
“皇上!”隆科多不得不开口了,他走出队列,声音沉痛,“张中堂所言极是!陛下身负宗庙社稷之重,岂可轻涉险地?准噶尔豺狼之性,战场凶险万分,臣……臣恳请皇上,以江山社稷为重!”他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情真意切。
胤禛手持犹带寒光的宝剑,立于丹陛之上,冷眼俯瞰着脚下再次跪倒一片的臣子,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哦?方才尔等不是口口声声说天怒已极,边关危急,非要朕杀人才肯罢休么?怎么,如今朕要亲自去平息这天怒,去解这边危,你们反倒不让了?”
他目光如刀,直刺隆科多:“隆科多,你告诉朕,是朕这天子之剑不够锋利,斩不断那准噶尔的狼头?还是你觉得,朕就应该坐在这金銮殿上,砍了自己女人的头,去祈求蛮夷的退兵,才算是‘以江山社稷为重’?!”
隆科多被这诛心之问噎得脸色一阵青白,额头渗出细汗,忙俯身道:“臣……臣绝无此意!臣只是……”
“没有此意就闭嘴!”胤禛毫不客气地打断他,声音陡然转厉,“朕意已决!”
他不再看那些跪着的文臣,目光转向武官队列,尤其是在几位满洲勋贵和旗主脸上停留片刻:“满洲以弓马得天下!朕的祖父、父皇,皆曾亲临战阵,披坚执锐!怎么,到了朕这一代,八旗的骨头软了?刀锋钝了?连保护他们的皇帝去砍几个犯边蛮子的勇气都没有了?!”
这话如同鞭子,狠狠抽在那些勋贵旗主的心上。几个老牌满洲将门之后,如马尔赛、阿尔松阿等人,脸上顿时挂不住了,纷纷出列,单膝跪地,胸膛一挺:
“皇上!奴才等愿随皇上亲征,荡平准夷,扬我八旗军威!”
“镶黄旗全体将士,愿为皇上前锋!”
“正白旗请战!”
有了带头的,其他旗主、将领也纷纷反应过来,此刻若再退缩,以后在八旗里就别想抬头做人了!一时间,请战之声此起彼伏,武官们的血气被激发了出来,与方才文臣们一片劝阻之声形成鲜明对比。
胤禛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深知,要压下朝堂上那些歪理邪说,最好的办法就是用更强硬的态度,更直接的行动,把水搅浑,把矛盾焦点从“杀不杀林晚晚”转移到“打不打仗,皇帝该不该去”上。
“好!”胤禛赞了一声,终于还剑入鞘,但那铿锵之声依旧回荡在殿中,“这才是我大清的好儿郎!”
他不再给文官们反驳的机会,一连串的命令如同疾风骤雨般下达:
“胤祥!”
“臣在!”怡亲王胤祥大步出列,神情肃穆而激动。
“朕命你为抚远大将军,总揽京师防务,统筹粮草辎重,确保大军后方无忧!京营若有异动,朕许你先斩后奏!”
“臣,领旨!”胤祥声音洪亮,他知道,这是四哥将最关键的退路和老家交给了他。
“马尔赛!阿尔松阿!”
“奴才在!”
“点齐尔等旗下属郎,三日内,朕要看到两万精锐整装待发!”
“嗻!”
“张廷玉,蒋廷锡!”
“臣在。”两位汉臣首席此刻也只能躬身听令。
“朕离京期间,一应政务由你二人会同怡亲王处理,遇不决之事,八百里加急送朕行营!”
“臣等遵旨。”
一道道命令清晰明确,将整个战争机器迅速调动起来。先前还吵嚷着要杀林晚晚的文官们,此刻完全被排除在了决策核心之外,郭琇、侯芳等人跪在地上,起来不是,继续跪着也不是,脸色灰败,如同斗败的公鸡。
最后,胤禛的目光再次扫过全场,声音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和一丝森然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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