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刮过西北戈壁,带着刺骨的寒意和砂砾,吹得互市特区的旗幡猎猎作响。李卫裹紧了棉袍,咒骂了一句这鬼天气,心里的不安却比这寒风更冷。他刚巡完营,那片白日里还充斥着交易喧嚣、如今却死寂一片的互市场地,像一头蛰伏的巨兽,让他脊背发凉。
“大人,回去歇歇吧,眼瞅着后半夜了。”亲随递上一个温热的酒囊。
李卫接过,灌了一口辛辣的烧刀子,喉咙里像是点着了一把火。“歇个屁!老子这眼皮子跳得厉害。”他眯着眼,望向远处沉入黑暗的准噶尔人营地,那里零星几点灯火,看似平静,却总让人觉得那黑暗里藏着无数双贪婪的眼睛。“派出去的夜不收回来了没?”
“还没……”
亲随话音未落,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如同擂响的战鼓,瞬间撕破了夜的宁静!一名斥候几乎是从马背上滚落下来,浑身尘土,肩头还插着一支箭矢,嘶声喊道:“大人!敌袭!准噶尔……数万骑兵,距此不足二十里!!”
尽管早有预感,但当噩耗真的传来,李卫还是觉得心头猛地一沉。他一把揪起斥候,吼道:“看清楚了?!是谁的旗号?!”
“看……看清楚了!是……是小策零敦多布的人马!还有……队伍里混着一些穿着我大清号服的人,引路的就是他们!”斥候说完,便力竭晕了过去。
“隆—科—多!”李卫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眼中几乎喷出火来,“这老王八蛋,真敢里通外国!把老子当傻子耍!”
他猛地转身,一脚踢翻了旁边的火盆,火星四溅。“敲锣!全军戒备!所有能动弹的,都给老子抄家伙上城墙!快!”他声如洪钟,在夜空中炸开,“告诉那帮龟孙子,想啃下李爷爷这块硬骨头,得先崩掉他们满口牙!”
刹那间,凄厉的锣声响彻特区,沉睡的营寨如同被投入滚水的蚂蚁窝,瞬间沸腾起来。兵士们抓起兵器,匆忙披甲,在军官的呼喝声中奔向各自的防御位置。空气中弥漫开铁锈、汗水和恐惧混合的气息。
(京城·养心殿)
几乎是同一时刻,养心殿的烛火彻夜未明。胤禛和衣靠在榻上,手里捏着一份密折,眉头紧锁。苏培盛悄无声息地进来,低声道:“皇上,西北六百里加急!”
胤禛猛地坐直身体:“讲!”
“互市特区燃起烽火!狼烟三道!李卫将军急报,准噶尔大军夜袭,内有隆科多叛军接应!”
尽管早已布下后手,但叛乱的刀子真的砍下来时,胤禛的心还是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了一下。他没有立刻爆发,只是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声音冷得能冻住空气:“三道狼烟……隆科多,你真是好胆量,好手段。”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如刀,“怡亲王那边?”
“怡亲王已按计划行动,丰台大营兵马随时可扑灭京中叛乱。”
“好。”胤禛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舆图前,目光落在西北方向,“传朕旨意,按甲一号方案行事。另外,让血滴子动起来,给朕盯死隆科多府邸,一只苍蝇也不许飞出去!”
“嗻!”
(西北前线·血战开端)
互市特区的土城墙并不高大,在月光下显出一种脆弱的土黄色。李卫亲自站在墙头,看着远方地平线上逐渐涌来的、如同潮水般的黑影,以及那沉闷如雷的马蹄声,震得脚下的城墙都在微微颤抖。
“火炮!给老子瞄准了轰他娘的!”李卫挥刀怒吼。
几门老旧的火炮发出轰鸣,炮弹落入敌群,溅起一片泥土和人马碎片,但相对于庞大的骑兵洪流,这点损伤如同杯水车薪。准噶尔骑兵冲锋的速度极快,转眼便进入了弓箭射程。
“放箭!”
密集的箭雨从城头倾泻而下,不断有骑兵中箭落马,但更多的敌人如同嗜血的狼群,嚎叫着扑了上来。云梯搭上墙头,凶悍的准噶尔士兵口衔弯刀,开始攀爬。
“滚木!礌石!给老子往下砸!金汁烧开了没?浇下去!”李卫声嘶力竭地指挥着,亲自抢过一把步弓,一箭将一个快要爬上墙头的敌军头目射了下去。
战斗从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守军凭借城墙和事先准备的防御工事,勉强抵挡着数倍于己的敌人的猛攻。城墙下很快堆满了尸体,鲜血染红了黄土。
“大人!西面城墙快顶不住了!那帮穿着咱们号服的叛徒熟悉防御弱点,带着准噶尔人专往软肋上打!”一个满脸是血的校尉跑来汇报。
李卫心头一凛,他知道隆科多的内应才是最致命的毒刺。“他娘的!调老子的亲兵队上去!告诉兄弟们,皇上不会忘了我们!给老子死守!”
他拔出佩刀,刀锋在火光下闪着寒光:“弟兄们!背后就是家园,退了,老婆孩子都得遭殃!跟这帮狗娘养的拼了!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杀!杀!杀!”残存的守军爆发出决绝的怒吼,用血肉之躯筑成最后的防线。
然而,敌我力量悬殊。随着又一段城墙被突破,涌入的敌军越来越多,守军的活动空间被不断压缩。李卫身边亲卫不断倒下,他本人也挂了彩,左臂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鲜血浸透了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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