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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心殿的烛火，再次燃至深夜。
胤禛独自坐在巨大的坤舆全图前，目光久久凝视着西北那片广袤而躁动的土地。林晚晚那番“口述蓝图”，如同魔音灌耳，在他脑海中反复回响。那些简陋的图示，那些惊世骇俗的词语——“奢侈品”、“定价权”、“经济命脉”，像是一把重锤，不断敲击着他固守了数十年的认知壁垒。
风险最小，收益可能最大。
这句话，最终成了压倒他内心天平上最后一根稻草的砝码。
相比于向准噶尔妥协所带来的屈辱和无穷后患，相比于强行开战可能导致的国库崩溃和民怨沸腾，林晚晚提出的这条“蹊径”，确实显得……代价可控。即便失败，损失的也只是内帑银钱和他个人的些许颜面。可一旦成功……
他仿佛看到了源源不断的准噶尔良驹输入边军，看到了边境因此获得喘息之机，甚至看到了未来利用此种“经济手段”钳制其他周边部族的可能性。
“啪！”
他猛地合上了手中的一份关于漕运弊端的奏折，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厉色。帝王之尊，岂能坐困愁城？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法！
“苏培盛！”
“奴才在！” 苏培盛几乎是应声而入，显然一直守在门外不敢远离。
“传旨，” 胤禛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硬与威严，“明日大朝，朕有要事宣布。另外，即刻密召怡亲王、张廷玉、马齐……还有李卫，入宫见驾。”
“嗻！” 苏培盛心头一凛，知道皇上这是要做出重大决策了，不敢怠慢，连忙退出去安排。
（深夜密议·一锤定音）
约莫半个时辰后，被点名的几人陆续匆匆赶到养心殿。胤祥依旧眉头紧锁，张廷玉和马齐面带忧色，而李卫则低眉顺眼，但眼神里却藏着一丝压抑不住的期待和紧张。
“都看看吧。” 胤禛没有多余寒暄，直接将一份他亲手拟定的、墨迹未干的章程草案推到了御案前方。
几人连忙围上前，借着烛光细看。越看，脸色越是精彩。
胤祥先是疑惑，继而震惊，最后猛地抬头看向胤禛：“皇兄！这……这‘于嘉峪关外设互市特区’，‘以宫廷御制之物，易准噶尔战马皮货’……这……” 他一时不知该如何评价，这想法太过离奇，但章程里条条框框，将特区的管理、交易物品控制、定价原则写得清清楚楚，又不像是一时头脑发热。
张廷玉花白的胡子抖了抖，沉吟道：“皇上，此策……前所未有啊。以商制夷，古来少有先例。且这‘御制之物’……” 他敏锐地抓住了关键，所谓的御制之物，源头必然指向冷宫。
马齐也忧心忡忡：“皇上，若此事传出，恐遭物议。言官们若闻听朝廷与准噶尔‘做买卖’，还用……还用那等物件，只怕……”
“只怕什么？” 胤禛冷冷打断他，目光扫过众人，“只怕有人说朕不务正业，与民争利？还是怕有人说朕受了妖妃蛊惑？”
最后那句话，让在场几人心头都是一跳。李卫更是把脑袋埋低了几分。
“朕问你们，” 胤禛站起身，走到坤舆全图前，背对着众人，声音沉肃，“除了此法，尔等可有既能保全国体、又不耗空国库、更能获取战马的两全之策？若有，现在便说与朕听！”
殿内一片寂静。胤祥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颓然低下头。张廷玉和马齐对视一眼，皆是默然。他们若有办法，今日在养心殿也不会那般束手无策。
“既然没有，” 胤禛转过身，目光锐利如刀，“那便试试这条新路！成与不成，总要试过才知道！”
他看向李卫：“李卫。”
“奴才在！” 李卫一个激灵，连忙出列跪倒。
“你昨日密折所言，与朕所思，略有契合。” 胤禛的话让李卫心中狂喜，却不敢表露，“此次设立互市特区，由你总领其事。朕会给你一道手谕，准你调动内帑银钱五千两，作为启动之本。并给你临时调动当地绿营一队人马维持秩序之权。”
“奴才……奴才领旨！谢皇上信任！” 李卫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这可是独当一面的重任啊！
“记住，” 胤禛语气森然，“此事机密进行，对外只说是试行新式茶马互市。交易物品，尤其是那‘辣椒酱’，需严格管控，不得泄露配方及来源。若有差池，朕唯你是问！”
“嗻！奴才必定竭尽全力，不负皇上重托！” 李卫砰砰磕头。
胤禛又看向胤祥：“十三弟，你从旁协助，负责与西北驻军协调，确保特区安全，并评估换回战马之优劣。”
“臣弟遵旨！” 胤祥虽然觉得这事实在有点……儿戏，但皇兄既然已下定决心，他必当全力支持。
“张廷玉，马齐，” 胤禛最后看向两位老臣，“朝堂之上的物议，由你二人设法平息。明日大朝，朕会亲自宣布此事，你等需做好准备。”
“臣等明白。” 张廷玉和马齐躬身领命，心中苦笑，这怕是又要掀起一场轩然大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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