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的声音不高,却像一道惊雷,炸得林晚晚耳边嗡嗡作响。
边关告急?准噶尔索贿?国库空虚?战和两难?
这一连串的重磅消息,如同冰水浇头,让她瞬间从最初的惊恐中清醒过来,心脏却跳得更快了。她万万没想到,皇帝深夜驾临这被遗忘的角落,不是为了治罪,也不是为了探究她的来历,而是……向她问策?
这太荒谬了!比她自己穿越到这里还要荒谬!
她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掐进掌心,细微的刺痛感帮助她维持着最后的镇定。她飞快地抬眼,瞥了一眼站在门口阴影里的皇帝。他背着光,看不清具体表情,只能感觉到那两道如有实质的目光,沉甸甸地压在她身上,带着审视,也带着一丝不容错辨的……期待?或者说,是走投无路之下的最后一试?
小桃还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连大气都不敢喘。
院内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只有风吹过枯萎藤蔓发出的细微呜咽声。
林晚晚的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他问她“若依你,当如何?” 这不是闲聊,不是试探,而是在陈述了一个巨大的国家困境后,向她索要一个答案!一个可能关乎无数人性命,也关乎她自己未来命运的答案!
她之前为了自保,情急之下喊出的那些现代经济学术语,他竟然听进去了?还是在李卫或者其他什么人那里得到了印证?无论如何,这是一个机会!一个绝地求生的机会!
她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忽略那令人窒息的威压,忽略了跪在地上发抖的小桃,忽略了这深宫寒夜的冰冷。她的目光投向地上那篮红艳艳的辣椒,一个模糊却大胆的念头逐渐清晰。
“皇上,” 她开口,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发干,但竭力保持着平稳,“您说的‘索贿’,是准噶尔要求大清每年无偿给他们银子和货物吗?”
胤禛眉峰微动,似乎没想到她首先会确认这个细节,但还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那就是岁币。” 林晚晚下了结论,语气带着一种来自后世历史课本的笃定,“此例不可开。一旦开了,他们食髓知味,只会索求无度,视为理所当然。而大清,将永远背上一个软弱可欺的名声,边患永无止境。”
她这番话,说得清晰而冷静,竟然与日间朝堂上胤祥、岳钟琪等主战派的核心论点不谋而合!
胤禛深邃的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惊讶。他没想到,一个深宫女子,竟能有如此见识。
“战呢?” 他追问,声音依旧听不出情绪。
“战,需要钱粮。皇上既言国库空虚,强行开战,加税于民,恐内忧未平,外患又起。” 林晚晚继续分析,将主和派(实为妥协派)的困境也指了出来。
这下,胤禛是真的有些意外了。她三言两语,竟将朝堂上争吵不休的核心矛盾点得如此透彻!这绝不是一个普通女子能有的格局。
“所以?” 他向前微微踏了半步,身形在灯笼的光晕中清晰了些,目光更加锐利,“战不可轻启,和不可屈就。依你之见,该当如何?莫非,真要朕凭空变出钱粮来?”
他的语气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似乎想看看,这个口出狂言的女子,到底能说出什么花来。
林晚晚感受到了那丝嘲讽,心头一紧,但更多的是被激发出的斗志。她知道,这是她唯一的机会了。
“皇上,钱,未必需要凭空变出来。” 她抬起头,目光勇敢地迎上那双探究的眸子,虽然指尖仍在微微颤抖,但语气却愈发坚定,“可以从他们那里‘赚’回来。”
“赚?” 胤禛重复着这个字,带着明显的疑问。士农工商,商为末流。堂堂天朝上国,去跟一个化外部落“赚钱”?
“对,赚钱!” 林晚晚肯定道,语速加快,“他们不是想要东西吗?可以!但我们不白给。我们拿出他们需要、甚至渴望,但我们又能控制的东西,跟他们交换我们更需要的东西,比如……他们的战马,他们的皮货!”
她伸手指向地上的辣椒篮:“就像这辣椒!在大清或许还是稀罕物,但若能制成风味独特、别处绝无仅有的酱料或调味品,对于那些饮食单调、嗜好烈酒刺激的草原贵族来说,或许就是无法抗拒的诱惑!我们可以定高价,用一小罐辣椒酱,换他们一匹良驹!”
这个具体的例子,比李卫空泛的“做买卖”更形象,也更具冲击力。用……辣椒酱换战马?胤禛的眉头紧紧皱起,这想法实在太过匪夷所思。但内心深处,却又有一个声音在说:万一呢?万一那些茹毛饮血的准噶尔人,就好这一口呢?
“仅凭此物,杯水车薪。” 胤禛压下心头的荒谬感,冷静地指出关键。
“辣椒只是其一!” 林晚晚立刻接口,她知道必须抛出更核心的东西才能打动他,“皇上,大清拥有太多可以成为‘奢侈品’的东西!不仅仅是传统的茶叶、丝绸和瓷器。我们可以制作更精美、更具设计感的丝绸纹样,烧制符合他们审美和实用需求的特殊瓷器,甚至……可以研究他们缺少什么,我们专门生产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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