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那晚酒后至冷宫门前的举动,自以为隐秘,却不知在这深宫之中,帝王的行踪,尤其是非常规的行踪,就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再细微,也能激起层层涟漪,最终传到该听到、或不该听到的人耳中。
长春宫内,烛火通明,熏香袅袅,却驱不散那股日益凝重的压抑之气。乌拉那拉氏正对着一本宫规册子,心不在焉地听着内务府管事汇报各宫用度,指尖无意识地捻着一串碧玉佛珠。
自从她以“节俭”之名克扣冷宫用度后,皇上虽未明着驳斥,但那道恢复时令瓜果旧例的口谕,如同一个无声的耳光,让她颜面尽失。她知道自己这步棋走得有些急了,触动了皇上那根敏感的神经,故而近日收敛了不少,但心中的怨怼和不安,却如同野草,烧不尽,吹又生。
这时,她的心腹宫女锦绣,悄无声息地快步走进殿内,脸上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惊慌和……某种发现秘密的兴奋。她凑到乌拉那拉氏耳边,用极低的声音急促地说道:
“娘娘,不好了!方才……方才奴婢听乾清宫那边相熟的小路子说……说皇上昨夜批阅奏折到深夜,似乎是饮了酒,然后……然后一个人往西边去了……”
乌拉那拉氏捻动佛珠的手猛地一顿,心头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西边?西边何处?”西六宫多是太妃嫔御所居,皇上深夜独自前往,绝非寻常。
锦绣的声音更低了,几乎如同耳语:“小路子看得真真儿的……皇上……皇上走到了冷宫那边,在宫门外……站了有好一会儿,好像……好像还跟里面的人说了话!”
“哐当!”
乌拉那拉氏手中的碧玉佛珠串猛地摔在青砖地上,上好的玉珠四散迸溅,发出清脆而刺耳的声响。她霍然起身,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随即又因极度的愤怒涌上一股不正常的潮红。
“你……你说什么?!”她的声音尖利得变了调,完全失去了平日里的端庄持重,“冷宫?!皇上去了冷宫?!还跟那个贱人说话了?!”
殿内伺候的宫女太监们吓得齐刷刷跪倒在地,噤若寒蝉。内务府管事也慌忙低下头,不敢再看皇后那扭曲的面容。
锦绣也吓得跪倒在地,连连磕头:“娘娘息怒!千真万确……小路子不敢撒谎……他说……说皇上好像还问了里面的人话,里面……里面也回了……”
“够了!”乌拉那拉氏猛地一挥袖,将炕几上的茶盏扫落在地,热茶和瓷片四溅!“滚!都给本宫滚出去!”
众人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退出了殿外,留下乌拉那拉氏一人,胸膛剧烈起伏,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被背叛的刺痛,以及熊熊燃烧的、几乎要将她理智焚尽的妒火!
深夜!酒后!独自前往!隔门交谈!
这几个词像毒针一样,反复扎刺着她的心!她以为皇上增派守卫是为了监视、是为了隔绝,却原来……原来他还会在夜深人静之时,像个毛头小子一样,跑去那贱人的门外徘徊!甚至还……还隔着门说话!
那林晚晚到底有什么好?!一个来历不明、言行怪诞、身负妖异传闻的罪妇!凭什么能让一向冷静自持、刻薄寡恩的皇上如此念念不忘?!甚至不惜放下身段,做出此等有失体统之事!
她想起自己身为中宫皇后,为皇上生儿育女,打理后宫,谨言慎行,恪守妇德,却换不来皇上几分真心温存。而那个被囚禁在冷宫、如同蝼蚁般的贱婢,却能轻易牵动皇上的心绪!
“本宫……本宫连一个囚徒都不如吗?!”她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带来一阵尖锐的疼痛,却远不及心口的万分之一!妒忌、怨恨、委屈、恐惧……种种情绪如同毒蛇,噬咬着她的五脏六腑。
她跌坐在凤榻上,看着满地狼藉的玉珠和瓷片,眼神逐渐变得空洞而疯狂。不行!绝对不能这么下去!那个贱人必须死!一定要死!
之前的经济打压,看来还是太温和了!皇上竟然还能让她活着,还能让她有机会蛊惑君心!
她需要更狠、更绝、更万无一失的办法!必须一击致命,让皇上再也无法回护!让那个贱人永世不得超生!
一个恶毒的念头,在她混乱的脑海中逐渐清晰起来。她想起前几日,娘家嫂子入宫请安时,隐约提起隆科多国公爷似乎对皇上近来“偏听偏信”、“受妖人蛊惑”也颇有微词……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乌拉那拉氏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决绝的光芒。或许……她不该再单打独斗了。这后宫的风雨,也是时候该借助前朝的力量了!
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涌的情绪,对殿外扬声道:“来人!”
锦绣战战兢兢地进来。
“把这里收拾干净。”乌拉那拉氏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却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另外,去请承恩公夫人明日进宫一趟,就说……本宫有些体己话,想跟嫂子聊聊。”
“嗻。”锦绣不敢多问,连忙应下。
长春宫的烛火,一夜未熄。皇后的妒火,已燃成了复仇的烈焰,即将席卷更深、更黑暗的领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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