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仁宫的死寂,被御前侍卫沉重的脚步声打破。面无人色、几乎瘫软的齐妃被毫不留情地拖了出去,那凄厉的哭嚎声在宫墙间回荡,久久不散,如同为这场荒诞的盛宴敲响了丧钟。
殿内,剩余的妃嫔们个个脸色惨白,噤若寒蝉,连呼吸都放轻了。熹贵妃和年世兰交换了一个惊恐的眼神,她们都从皇后那强压着兴奋的厉色中,看到了灭顶之灾的影子。太后闭着眼,捻着佛珠,但紧绷的嘴角透露了她内心的惊涛骇浪。
皇后乌拉那拉氏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几乎要飞扬起来的眉梢,她看向太后,语气带着一种虚伪的沉痛:“太后娘娘,您也看到了。齐妃她…竟是如此包藏祸心!更可怕的是,此等阴毒之事,竟是在那等不伦不类的游戏中被诱发出来!臣妾以为,那剧本杀,实乃惑乱宫闱、诱发人性之恶的妖术!必须彻底禁绝,严惩始作俑者!”
她的话,如同冰冷的刀子,直指林晚晚,也隐隐将纵容此事的太后裹挟其中。
太后缓缓睁开眼,目光锐利地看向皇后:“皇后此言,是要一竿子打翻一船人?齐妃心术不正,是她自身之过,与游戏何干?难道没有剧本杀,她那些龌龊心思就不存在了?”
“太后!”皇后提高声调,“若无此游戏令其沉迷,忘却尊卑规矩,她岂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失言自曝?此乃诱因!是祸根!如今宫外流言纷纷,宫内又出此等惊天丑闻,皇家颜面何存?若再不铁腕整治,只怕日后更加不堪设想!臣妾这就去面见皇上,陈明利害!”
说完,她不再给太后反驳的机会,带着胜利者的姿态,转身快步走向养心殿。她必须趁热打铁,坐实罪名,将齐妃、林晚晚,甚至太后的影响力,连根拔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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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心殿内,胤禛正对着苏培盛失踪一案的寥寥线索发愁,眉宇间尽是阴霾。听到皇后求见,他不耐地皱了皱眉。
皇后一进来,便扑通一声跪下,语气悲愤交加,将景仁宫内发生的一切,添油加醋地禀报了一番。她重点突出了齐妃如何在那“邪游戏”中迷失心智、自曝罪行,以及此游戏如何“引诱妃嫔心生恶念”、“败坏宫规”、“带坏太后”,更是隐晦提及了与蒙古亲王的“不清不楚交易”和市面上的“逆书”流言。
“…皇上!臣妾管理后宫无方,致使出此骇人听闻之事,请皇上降罪!”皇后泣声道,“但那剧本杀,实乃万恶之源!臣妾恳请皇上,立刻下旨,封禁此游戏,将冷宫那林氏严加惩处,以正宫闱!否则,后宫将永无宁日啊!”
胤禛听着,脸色越来越沉,尤其是听到“齐妃”、“砒霜”、“口脂”、“李贵人”这几个词时,他握着朱笔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
他当然记得李贵人,死状凄惨。当时忙于巩固皇位,并未深究,只当是寻常病故或是哪个妃嫔的手笔,没想到…
竟然是齐妃那个蠢货!还用如此拙劣的手段!
而诱发这一切的,竟然又是那个林晚晚和她的破游戏!
一股暴戾的怒火直冲头顶!他几乎就要立刻下旨,如皇后所愿,彻底碾碎那个给他带来无数麻烦的女人和那该死的游戏!
但就在话要出口的瞬间,他硬生生忍住了。
他看到了皇后眼中那掩饰不住的、急于置人于死地的快意。他想起太后近日来明显好转的精神状态,虽然玩的东西荒唐,但至少不再盯着前朝后宫那点事。他更想起苏培盛失踪的谜团,想起朝中暗流涌动,他需要后宫的稳定,哪怕是一种荒唐的稳定…
彻底封杀?严惩?
齐妃的蠢,暴露了潜藏的危机,但也提供了一个意想不到的解决思路。
如果…如果把这种危险的、不可控的“沉迷”,纳入掌控呢?
把这些女人的精力,束缚在一个虚拟的、无害的框架里?总比她们闲极无聊,真的去研究怎么下毒、怎么争宠、怎么和前朝勾结要强!
就像给猛兽戴上嚼子,关进笼子。
胤禛的目光变得深沉难测。他沉默了良久,久到皇后膝盖都有些发酸,心中的得意渐渐被不安取代。
终于,他缓缓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皇后辛苦了。齐妃之事,朕已知晓,自会处置。”
皇后心中一喜,忙道:“那禁绝之事…”
胤禛却打断了她,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至于那剧本杀…封禁,恐引起母后不快,亦非根本解决之道。”
皇后愣住了:“皇上的意思是?”
胤禛深吸一口气,仿佛下了一个极其艰难又无奈的决定,咬着后槽牙道: “设‘文娱司’!就挂在敬事房名下!” “遴选识文断字、老实可靠的太监宫女,专司…编写剧本、管理道具、组织游戏!” “所有剧本,需经内务府审查,严禁影射现实、亵渎皇家!” “定期在指定宫苑进行,由管事太监记录在案,严禁私设赌局、私通外藩!” 他看向目瞪口呆的皇后,冷冷地补上一句:“此后,后宫妃嫔欲玩此游戏,需向文娱司申请,按规矩来。违者,以宫规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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