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灭,人动!
就在那黑影伸手抓向门帘的电光石火之间,王西川动了!他没有选择硬碰硬,而是猛地一脚踹在仙人柱中央支撑的一根主杆上!
“嘭!”一声闷响!
整个仙人柱剧烈地晃动了一下,顶部堆积的些许尘土簌簌落下。这突如其来的震动和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
门外那伸出的手猛地一僵,显然被这动静惊了一下。而几乎同时,营地各处被惊动的猎犬发出了狂吠声!附近几个仙人柱里也传来了族人被惊醒的询问声。
“怎么回事?”
“有动静!”
“快起来!”
那几条黑影见行踪暴露,不敢再停留,其中一人低喝一声:“撤!” 几条黑影如同受惊的兔子,迅速后退,融入营地外的黑暗中,消失不见。
整个过程发生在短短十几秒内,快得让人反应不及。
王西川屏住呼吸,仔细聆听着外面的动静,确认那几人确实已经远离,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他感觉到身后的乌娜吉身体还在微微发抖,显然被刚才的变故吓得不轻。
“他们……他们走了吗?”乌娜吉的声音带着颤音。
“走了。”王西川沉声道,“是乌拉坎部落的人?”
“一定是他们!”乌娜吉又惊又怒,“他们竟然敢夜里摸进我们部落!他们想干什么?绑架我吗?”
王西川眉头紧锁,事情看来比他预想的还要严重。对方竟然敢深夜潜入其他部落,意图不轨,这已经不是简单的逼婚,而是带有强烈的挑衅和威胁意味了。
这时,哈拉达、戈沙以及部落里其他几个健壮的猎手,提着猎刀和步枪,匆匆赶了过来。
“乌娜吉!王巴图鲁!你们没事吧?”哈拉达焦急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王西川重新点亮油灯,掀开门帘:“哈拉达,我们没事。刚才有几个黑影摸到乌娜吉的帐篷外,被惊走了。”
哈拉达等人闻言,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走进帐篷,看着脸上还带着泪痕和惊惧的女儿,又看了看沉稳镇定的王西川,眼中充满了怒火和后怕。
“是乌拉坎的杂碎!”一个年轻猎手愤怒地吼道,“他们越来越过分了!”
哈拉达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先是对王西川郑重地行了一礼:“西川巴图鲁,多谢你!今晚若不是你机警,乌娜吉恐怕……”后面的话他没说,但意思不言而喻。
“哈拉达客气了,我也是恰逢其会。”王西川摆手道。
“阿麦!我们不能就这么算了!”戈沙握着拳头,激动地说。
哈拉达脸色阴沉,摇了摇头:“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乌拉坎部落比我们人多,装备也好,硬拼我们吃亏。”他看向王西川,语气带着一丝无奈和恳切,“西川巴图鲁,让你见笑了,也让你卷入我们部落的麻烦中了。”
王西川正色道:“哈拉达,既然我遇到了,就不会袖手旁观。只是我对你们部落之间的事情还不甚了解,需要您详细告知,看看有没有什么解决的办法。”
哈拉达叹了口气,示意其他人先去加强警戒,然后请王西川和乌娜吉坐下,将事情的缘由娓娓道来。
原来,白桦林部落和乌拉坎部落都是这片区域的鄂伦春部落,以往虽然偶有摩擦,但也算相安无事。问题出在一条新发现的、蕴藏丰富砂金的河谷上。那河谷位于两个部落传统猎场的交界处,归属一直有些模糊。前段时间,白桦林部落的猎手偶然在河谷里发现了砂金,消息不知怎么走漏了出去,被贪婪的乌拉坎部落知道了。
乌拉坎部落的族长和少族长巴雅尔,为人霸道贪婪,立刻宣称那片河谷是他们的领地,要求白桦林部落交出发现砂金的猎手并退出河谷。哈拉达自然不肯。于是乌拉坎部落就提出了一个“折中”的方案——让乌娜吉嫁给巴雅尔,两个部落结成亲家,共同开发河谷。
这分明就是巧取豪夺!哈拉达严词拒绝。乌拉坎部落便不断派人骚扰白桦林部落的猎场,抢夺猎物,甚至像今晚这样,试图用卑劣手段造成既成事实,逼迫哈拉达就范。
“那片河谷,真的有那么重要吗?”王西川问道。
哈拉达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对我们鄂伦春人来说,山林和猎场才是根本。金子……那是会带来灾祸的东西。我本来也没打算大规模开采,只想部落里偶尔去淘换点,跟山外人换些必需的盐铁布匹。可乌拉坎的人,已经被金子的光芒迷住了心窍!”
王西川明白了,根源在于利益,而乌娜吉的婚事,不过是对方用来抢夺利益的一个借口和手段。
“哈拉达,您打算怎么办?”王西川问道。
哈拉达脸上露出坚毅的神色:“我哈拉达守护这片山林和白桦林部落几十年,绝不会向乌拉坎的淫威低头!河谷,不能轻易让!我的女儿,更不能嫁给巴雅尔那个混蛋!大不了,就跟他们拼了这把老骨头!”
“阿麦!”乌娜吉听到父亲要拼命,眼泪又涌了出来。
王西川看着这对陷入困境的父女,心中已然有了决断。于公,他敬佩哈拉达的骨气和守护传统的心;于私,他不能眼睁睁看着乌娜吉这样一个鲜活灵动的姑娘被逼入火坑,也无法坐视这种恃强凌弱的行为。
“哈拉达,乌娜吉,你们先别急。”王西川安抚道,“事情还没到拼命那一步。他们不是仗着人多装备好吗?或许,我们可以从别的方面想办法,让他们知难而退。”
“西川巴图鲁,你有办法?”哈拉达和乌娜吉都期待地看向他。
王西川沉吟道:“具体的办法还需要仔细谋划。但首先,我们要展现出绝不妥协的态度和足够自保的力量,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其次,或许可以想办法分化他们内部,或者寻找外部的一些……压力。”
他没有把话说满,但眼中闪烁的睿智光芒,让哈拉达和乌娜吉心中重新燃起了希望。
“好!西川巴图鲁,你需要我们做什么,尽管说!”哈拉达用力拍了拍王西川的肩膀,仿佛找到了主心骨。
“当务之急,是加强部落的防卫,防止他们再搞这种小动作。”王西川建议道。
哈拉达深以为然,立刻出去安排人手,增设岗哨,巡逻守夜。
经过这番折腾,后半夜倒是平安无事。但整个白桦林部落的气氛,明显变得紧张起来。
第二天,为了感谢王西川的援手之恩,也为了提振部落的士气,哈拉达决定举办一场比昨晚更加盛大的宴会。一方面是为王西川压惊,另一方面,也是向可能窥探的乌拉坎部落展示白桦林部落的团结和力量。
夜幕降临,篝火燃得比昨夜更加旺盛,几乎照亮了半边天。所有的族人都聚集在篝火旁,虽然笑容下隐藏着一丝忧虑,但更多的是团结一心的决心。肥美的烤全鹿、大盆的手把肉、醇香的马奶酒源源不断地端上来。
哈拉达首先端起酒碗,面向所有族人,声音洪亮:“族人们!昨晚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乌拉坎部落,欺人太甚!他们想要抢我们的猎场,逼嫁我们的乌娜吉,甚至夜里摸进我们的营地!但是,我们白桦林部落的骨头,是硬的!我们绝不屈服!”
“绝不屈服!”族人们群情激奋,齐声高呼,尤其是那些年轻猎手,个个摩拳擦掌。
“这位汉人兄弟,王西川巴图鲁!”哈拉达指向王西川,“他不但是杀死恶魔熊的英雄,昨晚更是在危难中保护了乌娜吉,是我们白桦林部落最尊贵的朋友!今天,让我们用最烈的酒,最热情的歌舞,感谢我们的朋友!也告诉我们敌人,白桦林部落,不好惹!”
“敬西川巴图鲁!”
“干碗!”
气氛瞬间被点燃!所有的族人,无论男女老少,都端着酒碗涌向王西川,用最质朴、最热烈的方式,表达着他们的感激和敬意。
王西川被这汹涌的热情所包围,一碗接一碗的马奶酒下肚,饶是他酒量不俗,也逐渐感到头晕目眩,眼前的人和火光都开始晃动、重叠。鄂伦春人敬酒的规矩是必须喝干,否则就是看不起人,他根本无法推辞。
乌娜吉今晚也似乎格外不同,她换上了一身更加鲜艳的鹿皮长裙,辫子上缀满了彩色的珠串,在篝火的映照下,美得如同山间的精灵。她也频频向王西川敬酒,眼神灼热,带着一种复杂难言的情绪,既有感激,似乎又多了些别的东西。
“王西川,谢谢你!”乌娜吉端起一碗酒,一饮而尽,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
王西川只能硬着头皮跟上。
“王西川,你是真正的巴图鲁!”
又是一碗。
“王西川……”
不知道喝了多少碗,王西川只觉得天旋地转,耳边嗡嗡作响,最后的意识停留在乌娜吉那双格外明亮、带着一丝羞涩和决绝的眼睛上,然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
当王西川再次恢复些许意识时,只觉得头痛欲裂,口干舌燥。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却不是自己那个客居的仙人柱内部,而是……装饰着更多彩色羽毛和兽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幽香的环境?身下铺着的皮褥子也格外柔软细腻。
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却感觉手臂被什么压住了。他扭头一看,脑子瞬间“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只见乌娜吉竟然睡在他身边!她只穿着一件贴身的、用柔软狍皮做的小衣,露出光滑的肩膀和手臂,乌黑的长发散落在枕边,睡得正沉,脸上还带着一丝恬静和……满足?
而他自己,上身也是**的!
这……这是怎么回事?!
王西川的酒意瞬间被吓醒了大半!他猛地坐起身,环顾四周,这分明是乌娜吉的仙人柱!自己怎么会睡在这里?还和乌娜吉……
他努力回想昨晚醉酒后的事情,却只有一些模糊的、支离破碎的片段——似乎是乌娜吉扶着他……然后……然后记忆就成了一片混沌!
就在这时,乌娜吉也被他的动作惊醒,她睁开眼,看到坐起身、一脸震惊和茫然的王西川,脸上瞬间飞起两朵红云,她拉起皮褥子遮住胸口,眼神有些躲闪,但并没有惊慌失措,反而低声说道:“你……你醒了?”
“乌娜吉姑娘……这……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会在这里?”王西川的声音因为震惊和宿醉而有些沙哑。
乌娜吉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颤抖着,声音细若蚊蚋:“昨晚……你喝醉了……我……我扶你回来……然后……你就……”她没有再说下去,但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王西川如遭雷击,呆立当场!酒后乱性?自己竟然在醉酒后,对乌娜吉做出了这种事情?!这……这让他如何面对黄丽霞和家里的九个女儿?又如何面对哈拉达和整个白桦林部落?
一股巨大的悔恨和恐慌瞬间淹没了他!
部落盛宴,酒醉误入。一场本该是表达感谢和提振士气的欢宴,却因为难以抗拒的热情和酒精的作用,演变成了一场无法挽回的意外,将王西川推入了一个极其尴尬和危险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