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望舒的告状,如同在平静的水面投下一颗石子。王西川眼神微冷,但并未立刻发作。眼下建房事大,不宜因一支铅笔闹得场面难看,但他心里已给那个手脚不干净的表侄黄小斌记上了一笔。
他安抚地摸了摸王望舒的头,低声道:“爹知道了,望舒做得对,以后也要这样,看好咱们自家的东西。” 王望舒得到父亲的肯定,用力点了点头,小脸上满是认真。
王西川转身,目光平静地扫过众人,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他拍了拍手,声音沉稳地将任务分配下去:“北川,你带着大山哥、东川哥,继续清理老屋,有用的物件都搬到临时棚子里去,仔细点。”
“放心吧二哥,保证一个碗都碎不了!”王北川瓮声瓮气地应道,招呼着黄大山和王东川开始干活。黄大山力气大,扛起一个旧柜子毫不费力;王东川则小心翼翼地将一些瓶瓶罐罐搬出来,动作倒是细致。
“二河,琳琳家的,你们俩跟我去划地基线,按图上的尺寸来,不能差。”王西川又对黄二河和小妹夫说道。这两人一个眼神活络,一个踏实肯干,正好搭配。
黄二河连忙应声,小妹夫也点头称是。
“爹,娘,丽霞,大嫂,琳琳,这做饭和照应大家的活儿,就辛苦你们了。”王西川对几位女眷说道。
黄老太笑着摆手:“这有啥辛苦的,你们男人们出大力,我们做点饭还不是应该的?”
安排妥当,男人们便热火朝天地干了起来。王北川那边叮叮当当,王西川这边则拿着麻绳、木桩和石灰粉,开始精准地丈量、打桩、划线。阳光照在他专注的侧脸上,那份沉稳与干练,让偷偷观察他的黄二河心里暗暗咋舌,觉得自己这妹夫确实跟以前不一样了,有种让人信服的气度。
王老太、王南川夫妇见没人搭理他们,杵在那儿也是无趣。王老太哼了一声,扭身走了。王南川和曹玲华对视一眼,也灰溜溜地跟了上去,终究是没脸硬留下来。
刘翠花见没捞到轻省活儿,心里有些不忿,但看着王西川那不好惹的样子,也不敢偷懒,只好不情不愿地跟着黄丽霞她们去准备晌午饭。黄小斌则被他娘瞪了一眼,悻悻地蹲在墙角玩石子。
地基线划好,时间已近中午。王西川看了看日头,对众人道:“大家先歇歇,喝口水。我进山一趟,看看能不能弄点肉食回来,下午加餐。”
“西川,这刚忙活一上午,歇会儿再去吧?”黄老汉关切地说道。
“没事,爹,我不累。早点去,早点回。”王西川笑了笑,转身进屋,很快便背着水连珠步枪走了出来,又带上柴刀和绳索。他知道,要让马儿跑,得让马儿吃草。这些来帮忙的亲戚乡邻都是实心实意出力的,伙食上绝不能亏待。
“当家的,小心点。”黄丽霞送他到院门口,轻声叮嘱,眼里满是柔情和牵挂。
“嗯,很快回来。”王西川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大步流星地朝着屯子后的山林走去。
春日的中午,山林里光线很好,积雪融化后的潮湿气息混合着泥土和植物萌发的清新味道,扑面而来。王西川如同回到了主场,脚步轻捷,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四周。这个季节,经过一冬消耗,很多动物都出来积极觅食,尤其是野猪,往往更加凶猛。
他今天的目标很明确——搞一头野猪,肉多,够吃好几顿。他沿着一条熟悉的兽径,向着山谷阴坡的柞树林方向行进。那里是野猪喜欢拱食橡果和植物根茎的地方。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在一片坡势较缓、柞树与灌木混杂的区域,王西川发现了新鲜的野猪踪迹——被翻拱得一片狼藉的林地,泥地上清晰的、分瓣的蹄印,以及旁边树干上被蹭掉的泥巴和猪毛。看脚印的大小和杂乱程度,应该是一头不小的孤猪,或者是一个小群。
他立刻变得谨慎起来,放轻脚步,借助树木的掩护,缓缓靠近。耳朵捕捉着林中的任何异响,鼻子分辨着风中可能传来的腥臊气。
突然,前方不远处传来一阵“哼哧哼哧”的声音,以及灌木被碰撞的哗啦声!有情况!
王西川迅速闪到一棵粗壮的柞树后,悄悄探出头望去。只见约三十米开外,一头体型壮硕、估计有一百五六十斤的黑色公野猪,正低着头,用长长的吻部奋力地拱着地下的植物根茎,对潜在的危险毫无察觉。这猪看起来有些瘦,但獠牙外露,显得十分凶悍。春季食物相对匮乏,让它显得有些焦躁。
好家伙!就是它了!王西川心中一定。他没有立刻开枪,野猪皮糙肉厚,一枪若不能击中要害,很容易让它发狂逃窜甚至反扑。他在等待一个最佳的射击角度。
那野猪拱了一会儿,似乎觉得这片地方没什么油水,抬起头,晃了晃脑袋,准备换个地方。就在它侧身,将肩胛后方心脏区域暴露出来的瞬间——
王西川动了!他稳如磐石地举起水连珠,准星瞬间套牢目标!
“砰!”
清脆的枪声撕裂了山林的寂静!
子弹精准地钻入了野猪的心脏部位!那野猪身体猛地一僵,发出一声短促而痛苦的嚎叫,甚至来不及挣扎,便前腿一软,轰然倒地,四肢抽搐了几下,便不再动弹。
一枪毙命!
王西川没有立刻上前,而是保持警惕,又观察了片刻,确认周围没有其他野猪或者被枪声引来的危险,这才快步走到野猪尸体旁。
看着这头足够让帮工们吃上几顿好肉的猎物,王西川满意地点点头。他拿出绳索,熟练地将野猪的四蹄捆在一起,用一根结实的木棍穿过,试了试分量,沉甸甸的。他直接将野猪扛在肩上,虽然沉重,但他步伐依旧稳健,朝着山下走去。
当他扛着这头不小的野猪回到屯子,走向自家院子时,再次引起了轰动!路上的屯邻们纷纷驻足,惊叹不已。
“嚯!西川又打着大货了!”
“是野猪!看样子得有一百多斤!”
“这王家建房,伙食可真硬实啊!”
王西川只是淡淡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回到院子,他将野猪“嘭”地一声放在地上,溅起些许尘土。
“爹\/姑父\/二哥\/妹夫!你真打着了!” 院子里忙碌的众人看到他肩扛野猪回来,都围了上来,脸上满是惊喜和佩服。尤其是黄大山和王北川,看着那肥壮的野猪,更是咧嘴直笑,干活的疲惫仿佛都一扫而空。
黄丽霞连忙端来温水给他擦脸,眼里满是自豪。
王西川洗了把脸,对黄丽霞和王大嫂说道:“丽霞,大嫂,这猪不小,晌午先割点好肉炖上,给大伙儿添个硬菜。剩下的收拾出来,腌上或者炼油。”
“哎,好!” 黄丽霞和王大嫂连忙应下,看着那野猪,已经开始盘算着怎么做才好吃又不浪费。
孩子们也兴奋地围着野猪看稀奇,王望舒更是骄傲地挺着小胸脯,仿佛这野猪是她打来的一般。
王西川看着眼前这热火朝天的景象,看着大家因为一顿肉食而焕发出的更高热情,心中欣慰。他知道,这不仅仅是改善伙食,更是一种凝聚人心的方法。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准备下午继续投入建房的战斗中。有了这头野猪,下午的干劲,绝对更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