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在王西川红肿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轻轻动了动,顿时感到全身十几处蜂蜇伤处传来阵阵刺痛。黄丽霞早已醒来,正用浸了马齿苋汁的布巾小心地为他擦拭伤口。
疼吗?她的动作轻柔得像在抚摸婴儿,眼中满是心疼。
王西川摇摇头,扯出一个笑容:比起你生孩子的疼,这算什么。
黄丽霞嗔怪地看他一眼:就会说好听的。今天好好在家歇着,哪儿都不准去。
这时,王望舒揉着惺忪的睡眼走进来,看到父亲脸上的伤,小嘴一瘪:爹,还疼吗?
不疼了,王西川把女儿揽到身边,去看过爹带回来的蜂蜜了吗?
看了!王望舒立刻兴奋起来,昭阳姐姐说,那是她见过最漂亮的蜂蜜!
正说着,王昭阳端着早饭进来。看到父亲的模样,她细心地吹凉小米粥:爹,我喂你吃。
王西川心里一暖,就着大女儿的手喝了一口粥。这时,其他女儿们也陆续醒来,都围到父母身边,屋子里顿时充满了孩子们的欢声笑语。
早饭过后,王西川不顾黄丽霞的劝阻,执意要起来处理蜂蜜。他仔细地将蜂蜜分装成几个小罐,每种蜜都单独存放。
椴树蜜清甜,适合平时吃。百花蜜营养好,给老人孩子。这块老巢蜜最珍贵,留着给你补身子。王西川一边分装一边对妻子说。
黄丽霞看着丈夫认真的侧脸,心里既感动又无奈:你都伤成这样了,还惦记这些。
正因为来之不易,才要好好分配。王西川笑道。
分装完毕,王西川看着桌上摆得整整齐齐的蜂蜜罐,突然说:丽霞,我想给屯里几户老人家也送些去。
黄丽霞愣了一下,随即会意:是该这样。赵奶奶年纪大了,经常咳嗽。孙爷爷身子骨也不太好......
还有张家婶子,王西川补充道,她家孩子多,日子过得紧巴。
王望舒听见了,自告奋勇:爹,我帮你送!
王西川摸摸女儿的头,不过要等爹脸上的肿消一些,咱们一起去。
三天后,王西川脸上的红肿终于消退大半。他提着装好蜂蜜的篮子,带着王昭阳和王望舒出了门。
第一站是屯子东头的赵奶奶家。赵奶奶今年七十多了,独自一人住在老屋里。见到王西川父女,老人很是惊喜。
西川啊,快进来坐!赵奶奶颤巍巍地要给他们倒水。
王西川连忙扶住老人:赵奶奶,您别忙。这是前几天弄的野蜂蜜,给您润润肺。
赵奶奶接过蜂蜜罐,感动得直抹眼泪:好孩子,还记得奶奶......这蜂蜜金贵着呢,你们留着自己吃啊。
家里还有呢,王昭阳乖巧地说,奶奶您每晚喝一杯蜂蜜水,对咳嗽好。
从赵奶奶家出来,他们又去了孙爷爷家。孙爷爷的儿子前年因病去世,老两口带着小孙子过日子,生活很是清苦。
孙爷爷正在院子里修补农具,看见他们,连忙起身相迎。
孙叔,王西川把蜂蜜递过去,一点心意,给孩子甜甜嘴。
孙爷爷推辞不过,收下蜂蜜后,从屋里拿出几个自家种的香瓜:自家种的,不值钱,你们带着。
王望舒开心地接过香瓜:谢谢孙爷爷!
接着,他们又走访了几户生活困难的人家。每到一个地方,王西川都不多停留,送上蜂蜜就走。但这份心意,却在屯子里悄悄传开了。
从最后一家出来时,正好遇见从地里回来的老张家两口子。张婶子看见王西川,热情地打招呼:西川,听说你前些天掏着野蜂蜜了?脸上的伤好些没?
好多了,王西川笑道,张婶要是需要,我家里还有。
不用不用,张婶子连连摆手,你们自己留着吃。对了,明天我家杀猪,给你们送点肉去。
王西川正要推辞,张叔接过话头:别推了,上回你帮我家修屋顶,还没谢你呢。
回家的路上,王望舒提着人家回赠的蔬菜瓜果,开心地说:爹,大家都好喜欢咱们送的蜂蜜啊!
王昭阳若有所思:爹,为什么咱们要送这么多蜂蜜给别人?
王西川放慢脚步,认真地对女儿们说:昭阳,望舒,你们要记住,人活一世,不能只想着自己。咱们现在日子好过了,要记得拉一把还在困难中的人。
他望着远处的群山,继续说道:这蜂蜜虽然珍贵,但比起乡邻之间的情谊,算不了什么。你对别人好,别人才会对你好。
王望舒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王昭阳却把父亲的话牢牢记在了心里。
回到家,黄丽霞看到带回的瓜果蔬菜,会心一笑:大家都回礼了?
可不是,王西川把东西放下,张家明天还要送猪肉来。
黄丽霞细心地为丈夫检查伤口:看来你这蜂蜜送得值。
果然,从第二天开始,不断有乡邻送来各种回礼。张家的猪肉,李家的鸡蛋,赵家的新鲜蔬菜......很快,王家的厨房就堆满了各种农产品。
最让王西川感动的是,几个被他帮助过的老人,竟然结伴来看他。赵奶奶拄着拐杖,孙爷爷提着篮子,还有其他几位老人家,一起出现在王家院门口。
西川啊,听说你被蜂子蜇得不轻,我们来看看。赵奶奶关切地说。
孙爷爷把篮子放下:这是咱们几家凑的鸡蛋,给你补补身子。
王西川连忙请老人们进屋:这怎么敢当,让您们跑这一趟。
黄丽霞赶紧沏茶倒水,王昭阳带着妹妹们乖巧地问好。老人们看着这一家子和乐融融的样子,都欣慰地笑了。
西川是个好孩子,赵奶奶拉着黄丽霞的手,你们一家都是好人,会有好报的。
送走老人们后,王西川站在院子里,看着满院的阳光,心中感慨万千。前世他孤身一人,从未体会过这种乡邻之间的温情。今生,他不仅要守护好自己的小家,也要回报这份淳朴的乡情。
晚饭时,王西川对家人说:今天大家都看到了,与人为善,就是与己为善。咱们以后更要记得帮助需要帮助的人。
黄丽霞给丈夫夹了块肉:你说得对。不过下次可别再这么冒险了,大家更希望看到你平平安安的。
王望舒啃着香喷喷的猪肉,含糊不清地说:爹,我长大了也要像你一样,帮助别人!
王昭阳细心地给妹妹们分着菜,轻声说:爹,我明白了。善良不是吃亏,是福气。
就连最小的王锦秋也奶声奶气地说:爹是好人!
看着懂事的女儿们,王西川心里比吃了蜜还甜。这份善良的家风,他要一代代传下去。
夜深人静时,黄丽霞依偎在丈夫怀里,轻声说:当家的,我今天特别高兴。不是因为有这么多回礼,是看到大家都这么敬重你。
王西川轻抚妻子的头发:这都是相互的。我记得刚来屯子时,大家也没少帮衬咱们。
是啊,黄丽霞回忆道,那时候咱们日子艰难,要不是乡邻们接济,真不知道该怎么熬过来。
月光如水,静静地洒在相拥的夫妻身上。王西川知道,这份来之不易的幸福,不仅来自于他的努力,更来自于这片土地上淳朴的人心。
他暗暗发誓,不仅要让自家人过上好日子,也要尽己所能,帮助屯子里更多的人。这份责任,这份担当,才是一个男人真正的价值。
窗外,夏虫啁啾,仿佛在为这个温馨的夜晚伴奏。王家的灯火在夜色中格外温暖,就像他们给予这个世界的善意,虽然微小,却足以照亮一方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