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吼声越来越近,王西川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当机立断,迅速用苔藓和落叶将刚刚发现的六品叶人参掩盖好,做了个隐蔽的标记,然后敏捷地爬上了最近的一棵大松树。
就在他刚刚在粗壮的树枝上站稳脚跟时,一头体型硕大的黑熊从密林中钻了出来。这头熊比早上遇到的那只还要大,肩背高高隆起,走起路来地动山摇。它显然闻到了王西川的气味,在树下焦躁地转着圈,不时用鼻子嗅着地面。
王西川屏住呼吸,紧紧抱住树干。这棵松树虽然粗壮,但若是被这头巨熊撞击,恐怕也支撑不了多久。
幸运的是,黑熊在树下徘徊片刻后,似乎对那个被掩盖的人参更感兴趣。它用爪子扒开苔藓,但当它发现只是棵植物时,失望地低吼一声,慢悠悠地离开了。
王西川在树上又等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确认黑熊已经走远,这才小心翼翼地滑下树干。他第一时间检查了那棵六品叶人参,发现完好无损,这才松了口气。
好险......他抹了把冷汗,不敢再耽搁,立即开始挖掘。
这个过程必须极其小心。六品叶人参的须根往往绵延数米,任何一根须根的损伤都会大大降低它的价值。王西川先用索拨棍仔细地清理周围的泥土,然后改用特制的竹签,一点一点地剥离参须。
时间在专注的工作中飞快流逝。当最后一根主须被完整取出时,夕阳已经开始西斜。王西川小心地将这棵珍贵的参王用苔藓包裹,放进特制的木匣中,然后妥善地收进背包最里层。
该回去了。他望了望天色,决定原路返回。
然而,就在他准备离开时,一阵异样的声响让他停住了脚步。那不是单个动物的声音,而是一群动物奔跑的动静,还夹杂着此起彼伏的哼叫声。
野猪群!王西川脸色一变。
他迅速环顾四周,寻找躲避的地方。但已经来不及了——十几头野猪从山坡上冲了下来,领头的是一头獠牙外露的巨大公猪,猩红的眼睛里闪烁着凶光。
更糟糕的是,这群野猪显然受到了惊吓,正处于狂暴状态。王西川注意到它们身上有新鲜的伤痕,看样子是刚刚与什么猛兽搏斗过。
被熊赶过来的?这个念头在他脑中一闪而过。
野猪群发现了他这个突然出现在逃亡路线上的两脚兽,立刻把他当成了新的威胁。领头的公猪发出一声刺耳的嚎叫,整个猪群立刻呈扇形散开,形成了包围之势。
王西川迅速评估形势:后退是陡坡,左右都被包围,唯一的选择就是向前冲,突破野猪群的包围。但他知道,在野猪群受惊的状态下,任何贸然的移动都可能引发攻击。
他缓缓举起猎枪,瞄准了领头的公猪。擒贼先擒王,只要制服这头首领,其他的野猪可能会四散而逃。
但就在他准备扣动扳机时,意外发生了。一头半大的野猪从侧面突然发起攻击,速度快得惊人!
王西川来不及调转枪口,只能侧身闪避。野猪擦着他的衣角冲了过去,獠牙在他的裤腿上划开了一道口子。
这一下彻底激怒了野猪群。领头的公猪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低头做出了冲锋的姿势。
千钧一发之际,王西川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他不再瞄准公猪,而是对着猪群前方的空地连开两枪。
砰!砰!
震耳欲聋的枪声在峡谷中回荡,暂时震慑住了野猪群。但这一次,它们没有像往常那样四散奔逃,反而因为受到更大的惊吓而变得更加狂暴。
糟了,这群猪已经吓破胆了!王西川心中暗叫不好。
受惊过度的野猪往往会失去理智,变得异常凶猛。他现在面对的,就是这样一群亡命之徒。
领头的公猪再次发出冲锋的信号,整个猪群如同潮水般向他涌来!
王西川来不及装填弹药,迅速收起猎枪,拔出腰间的匕首。他看准身旁一棵碗口粗的桦树,敏捷地爬了上去。
野猪群冲到树下,愤怒地用身体撞击树干,用獠牙啃咬树皮。桦树在它们的围攻下剧烈摇晃,树皮碎片四处飞溅。
王西川紧紧抱住树干,心中飞快地思索着对策。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这棵桦树支撑不了多久。他必须想办法引开野猪群的注意力。
他注意到不远处有一片茂密的灌木丛,心中顿时有了主意。他从背包里取出最后一点驱熊粉,看准风向,猛地撒向野猪群。
辛辣的粉末随风飘散,野猪们被呛得连连打喷嚏,攻势暂时缓和了一些。王西川趁机从树上滑下,快速向灌木丛方向跑去。
但他的计划出现了偏差。野猪群并没有被完全引开,反而分成了两拨:一拨继续追击他,另一拨则开始破坏他刚才藏身的桦树。
王西川冲进灌木丛,利用茂密的植被作为掩护。野猪在灌木丛中横冲直撞,所过之处枝断叶飞。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王西川心一横,决定冒险一搏。他看准一处相对开阔的地带,突然从灌木丛中冲出,向着旁边的一处峭壁跑去。
那里有一道狭窄的石缝,仅容一人通过。只要进入石缝,野猪就无法同时攻击他。
但野猪的速度比他想象的要快。就在他即将到达石缝时,领头的公猪已经追了上来,锋利的獠牙直刺他的后背!
王西川感受到背后的风声,知道躲闪已经来不及了。他猛地向前一扑,同时回手将匕首向后刺去。
一声,匕首刺入了什么东西。紧接着,一声凄厉的猪嚎在他身后响起。
他顾不上查看,连滚带爬地钻进了石缝。回头一看,只见那头公猪的左眼上插着他的匕首,鲜血直流,正在地上痛苦地翻滚。
其他的野猪见到首领受伤,顿时陷入了混乱。有的继续向石缝发起冲击,有的则开始后退,还有的焦躁地在原地打转。
王西川靠在石壁上,大口喘着气。刚才那一击完全是本能反应,没想到真的刺中了公猪的眼睛。
但现在的情况依然不容乐观。他虽然暂时安全,但被困在了这个石缝里。外面的野猪群虽然群龙无首,但并没有离开的迹象。
更糟糕的是,他的猎枪还在背包里,但在这个狭窄的空间里根本无法施展。匕首也留在了那头公猪的眼睛上,他现在手无寸铁。
夜幕开始降临,山里的温度迅速下降。王西川感到一阵寒意,不仅是身体上的,更是心理上的。
他知道,野猪是夜行动物,在黑暗中对它们更有利。如果不能在完全天黑前脱困,他的处境将更加危险。
他仔细打量着这个石缝。缝隙很深,向里延伸了约莫四五米,最深处勉强可以容他转身。石壁湿滑,长满了青苔,想要攀爬出去几乎不可能。
难道要在这里过夜?这个念头让他不寒而栗。
突然,他注意到石缝深处有些异样。那里的石壁颜色与周围不同,显得更加黑暗,而且似乎有微弱的气流从那里吹出。
他小心地向深处摸索,发现石壁在这里有一个不易察觉的转折。转过弯后,眼前豁然开朗——这里竟然有一个小小的洞穴!
洞穴不大,但足够他容身。最让他惊喜的是,在洞穴的角落里,他发现了一些干枯的树枝和树叶,看样子是某种动物储存的巢材。
天无绝人之路!王西川心中狂喜。
他迅速收集这些干柴,在洞口处生起一小堆篝火。火焰不仅能提供光亮和温暖,更重要的是能够驱赶野兽。
果然,当篝火燃起时,外面的野猪群出现了骚动。它们畏惧火光,开始逐渐后退,但仍在不远处徘徊。
王西川借着火光检查了自己的伤势。除了裤腿被划破外,手臂和后背也有几处擦伤,但都不严重。
他取出黄丽霞准备的应急药材,小心地敷在伤口上。草药的清凉让他精神一振。
丽霞,多亏了你......他轻声自语,眼前浮现出妻子温柔的面容。
这一刻,他对家人的思念达到了顶点。他想念黄丽霞的体贴关怀,想念女儿们的欢声笑语,想念那个虽然简朴但充满温情的家。
一定要平安回去。这个信念支撑着他。
夜深了,野猪群的动静渐渐远去,看来它们终于放弃了。王西川往火堆里添了些柴,和衣躺下。
虽然身处险境,但找到六品叶参王的喜悦冲淡了恐惧。这棵参王的价值,足以改变他们一家的命运。
在似睡非睡间,他仿佛听到了女儿们的呼唤:爹,快回来......
明天,他将踏上归途。但深山老林中的危险,从来都不会只有一种。等待他的,还有更多的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