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橙抱着小豆丁回到家,客厅的灯开得雪亮。
她把孩子轻轻放在沙发上,拿出医药箱。
小豆丁的手腕和脚踝都破了皮,渗着血丝,稚嫩的皮肤上满是青紫色的掐痕。
夏橙用棉签蘸着药膏,一点点地给她涂抹,动作轻得不能再轻。
“嘶……”小豆丁在睡梦中都疼得抽气。
夏橙的心跟着揪成一团,眼圈瞬间就红了。
半夜。
卧室里只开了一盏昏暗的床头灯。
“呜……妈咪……要妈咪……”
小豆丁突然惊醒,扯着嗓子大哭起来,小身子不停地抖。
“小豆丁乖,小豆丁不哭,橙姐姐在这里。”
夏橙心疼坏了,赶紧将她抱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
可孩子根本听不进去,哭得撕心裂肺。
“哇,妈咪!我要妈咪!”哭声越来越大,完全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这时,卧室门被推开。
夏东升穿着睡袍站在门口,脸色冷漠,眉头紧锁。
“大半夜的,吵什么?”
他目光落在夏橙怀里哭闹的孩子身上,语气里满是不耐。
“哪来的小孩?”
“乔熙的妹妹。”夏橙回了一句。
夏东升的表情明显变了,眼神里透出惊愕。
他往前走了两步,声音压得更低,也更冷。
“让她闭嘴,不然我叫人来带走她!”
夏橙抱着孩子,猛地抬起头,眼睛里全是红血丝。
“她才多大?只是个孩子。你需要那么冷漠吗?”
“小时候,我生病,你不管,我被人打,你不管?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夏橙的声音一句比一句高,一句比一句尖锐。
“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
“既然你什么都不管,那我嫁给谁,你又凭什么要干涉?”
夏东升被她一连串的质问砸得愣在原地,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看着眼眶发红的夏橙,又看她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小孩,脸上的冷硬线条终究是垮了下来。
“……我让厨房给她做点吃的。”
他避开她的视线,语气生硬地转了话题。
“自己不会哄孩子,就去找林嫂。”
说完,他转身就走,背影带着几分狼狈。
夏橙抱着小豆丁,不停地哄着,可怀里的小人儿就是哭个没完。
夏橙也跟着一起哭,眼泪断了线往下掉。
后来,她摸到小豆丁的额头滚烫。
发热了。
夏橙脑子嗡的一下,抱着孩子就冲出了家门,连夜送去了医院。
这一夜,她都没合眼。
次日清晨八点,乔熙的飞机落地,她第一时间就赶去了医院。
病房里,小豆丁躺在小小的病床上,手上扎着输液管,手腕和脚踝的地方都涂着药膏与红药水,异常扎眼。
夏橙趴在床边,一脸憔悴,一看到乔熙,眼泪就控制不住地落了下来。
“对不起,熙宝,都怪我……”她满脸的自责。
“是我没看好小豆丁,让她受伤了……”
乔熙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不怪你。”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股寒意,“这笔账是冯意如的。”
她低下头,冰凉的唇轻轻碰了一下小豆丁的额头。
怀里的小人儿像是受了惊,睫毛颤了颤,突然就睁开了眼睛。
下一秒,惊天动地的哭声爆发出来。
“妈咪!妈咪!我要妈咪!”
小豆丁的小手在空中乱抓,乔熙赶紧按停了她的针口,怕她扯落。
“宝贝乖,妈咪在,妈咪在这里。”
乔熙心口剧痛,赶紧将她一把抱进怀里,紧紧搂住。
她拼命地亲着女儿的脸颊,头发,额头。
“妈咪疼疼……”
“妈咪……坏人,打打……”
小豆丁告着状,唇齿不清地哭诉着,小身子在她怀里抖个不停。
乔熙一边轻抚着她的背,眼泪也跟着滑落,心在滴血。
“小豆丁乖,妈咪回来了。”
“以后不会再让坏人欺负你了,宝贝别哭,别哭……”
她不停地亲吻着女儿,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她。
小豆丁的哭声慢慢止住了,变成了小声的抽泣。
她一只小手死死捏着乔熙胸口的衣服,拽得紧紧的,指节都发了白。
好不容易把她哄睡着,乔熙也没把小豆丁放回床上。
她就那么坐在床边,把女儿紧紧地抱在怀中,生怕一松手,怀里的小人儿就会不见了。
直到小豆丁彻底睡熟,呼吸变得平稳绵长,乔熙才抬起头,看向夏橙。
她的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冯意如呢?”
“昨天半夜就跑了,回了海城。”夏橙咬牙切齿。
“这老虔婆,要是落我手里,我一定打得她满地找牙!”
“商北琛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一个恶毒的妈?”
夏橙气不过。
“熙宝,你还跟他在一起的话,这个女人以后只会变本加厉,她绝不会让你和商北琛复婚。”
乔熙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
“这个事情,先别让我妈知道。”
她开口,声音沙哑。
“我怕她去找冯意如拼命。”
“我和商北琛……也会先缓一下。”
她知道,有冯意如在中间,她和商北琛之间横着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
她必须要考虑清楚,她不想让她的婚姻再一次悲剧收场。
夏橙重重地点了点头。
“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干妈的。”
“这个仇,我们一起报!”
乔熙的眼眸变得深冷,里面翻涌着骇人的情绪。
小豆丁是她的底线,是她的命。
谁敢碰,她就敢跟谁玩命。
没多久,她的手机在包里振动起来。
乔熙看了一眼来电显示。
是商北琛。
她没有接,直接挂断了。屏幕继续震,她又按掉了一次,那边便没有再打。
商北琛被连续挂了两次电话。
他盯着手机看了几秒,眉心拧起。
她有急事?还是,她在生气。
他想了想,转手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商总。”电话那头立刻传来恭敬的回应。
“昨晚怎么回事?”商北琛的声音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陈正立刻汇报:“商总,我昨晚带人赶到滨江香岸时,商夫人已经走了。”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小心翼翼。
“听别墅的佣人说,商夫人是回了海城老宅。”
“还有……小豆丁受伤了,是被商夫人带走的,有两伙人去抢,后来,好像被夏橙抢回去了。”
小豆丁受伤了?冯意如动的手?商北琛的动作停住了。
空气凝固。
他拿着手机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几秒后,他挂断电话,深邃的眼眸里情绪翻涌,晦暗不明。
他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周身气压低得骇人。
一个小时后。
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缓缓驶入一片占地广阔的庄园区。
车子最终停在一座气势恢宏的中式大宅前。
这里就是商家老宅,青砖黛瓦,飞檐翘角,每一处细节都沉淀着百年的时光与底蕴。
门内庭院深深,假山流水,亭台楼阁,一步一景,无一不彰显着主人家深不可测的财力与权势。
商北琛从车上下来,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将他衬得愈发挺拔修长。
他面无表情地走进大门。
“大少爷!”管家快步迎了上来,恭敬地躬身。“您回来了,我去请老爷。”
“真是稀客。”一道冷淡的女声从二楼传来。
商北琛抬眼望去。
只见冯意如正扶着雕花木栏杆,从旋转楼梯上缓缓走下来。
她穿着一身剪裁精致的旗袍,妆容一丝不苟,虽然年过半百,但保养得极好,没有岁月的痕迹,但眼角眉梢却带着一股疏离与傲慢。
她是坐专机回来的,刚到家不久。
母子二人在一楼大厅中央对峙。
商北琛率先开口,声音冷硬。
“你去宁城做什么了?”
冯意如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讥讽的笑。
“一年多没见着人影,一回来就是这副兴师问罪的态度?”
“商北琛,你还记不记得我是你妈?”
商北琛的下颌线绷得死紧,脸色沉得吓人,“我最后再说一遍。不许你动乔熙,动她身边的人也不行。”
他上前一步,强大的压迫感瞬间笼罩下来。
“否则……休怪我不念母子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