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镇北侯府秘境。
谢凌云猛然从入定中惊醒,心口一阵撕裂般的剧痛,仿佛有什么至关重要的东西,在那一刻,彻底崩断了。
“清尘——!”
他失声痛呼,赤红的双眸瞬间布满血丝。那种灵魂相连的感应,消失了。不是隔绝,而是永诀。
一幅模糊却无比真切的画面在他识海中闪现:无尽的黑暗深渊,一道决绝的背影,以及最后那照亮亘古的璀璨光芒……
“不……不可能!”他踉跄起身,不顾重伤未愈的身体,疯了一般冲向秘境出口。他要回去!立刻回去!
“凌云!”镇北侯谢擎威严而疲惫的声音响起,一道无形的力量拦住了他。“冷静!”
“父亲!清尘他……”谢凌云声音嘶哑,虎目含泪。
“我已知晓。”谢擎神色沉重,手中一枚传承玉简正散发着微光,其中记录着玄丹阁通过隐秘渠道传来的最后信息——流波山剧变,魔渊异动,沈清尘……以身镇魔。
谢擎闭上眼,深吸一口气:“那孩子……做到了我辈未能做到之事。他守护的,不仅是流波山,更是这整个天下。”
“我要去接他回来!”谢凌云执拗道,拳头紧握,指甲深陷掌心。
“归墟海眼已封,空间彻底混乱,元婴难入。你去,只是送死。”谢擎语气斩钉截铁,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悲怆,“他现在需要的是传承,是希望,不是无谓的牺牲!”
谢凌云如遭雷击,僵立原地。无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淹没。他第一次如此痛恨自己的弱小。
……
数月后,归墟海眼外围。
魔气已然消散,海水平静得诡异。张正、铁狂徒、苏月如三人凌空而立,望着那片 深邃、平静,却再也无人能踏足的核心区域,神色复杂。
“感应不到任何生命气息了……”铁狂徒声音沙哑,这位粗豪的汉子,眼中带着敬意与哀伤。
“他以一己之力,重封魔渊,功德无量。”张正长叹一声,“从此,这归墟海眼,当立碑铭记,名为——‘镇魔海眼’。”
苏月如默然不语,只是望着那片海域,不知在想些什么。妙音坊经历此番清洗,元气大伤,她也需背负起重整的责任。
……
一年后,北疆边境,新立的“清尘峰”上。
谢凌云一袭玄衣,独立山巅,眺望南方。他气息沉凝,修为已至金丹初期,眉宇间褪去了些许青涩,多了几分坚毅与沉稳。
他手中摩挲着那枚 已失去光泽、布满裂痕的龟甲(玄玑)。这是张正等人冒死在外围搜寻到,设法送来的 唯一遗物。
“清尘,”他轻声低语,仿佛在与谁对话,“你看,北疆的雪,还是那么干净。流波山的同道,已在重建家园。幽冥殿余孽,正被清剿。”
“父亲已联合中土各大宗门,共商建立‘镇魔盟’,监察四海,以防魔患再起。你守护的这片天地,正在慢慢变好。”
“我会继续走下去,变得更强。带着你的那份,一起。”
山风呼啸,卷起千堆雪,仿佛无声的回应。
……
很多年以后。
关于“沈清尘”这个名字的传说,渐渐在世间流传。有人说他是陨落的皇子,有人说他是转世的仙灵,更多人相信,他是在危难之际降临,拯救苍生后悄然离去的 守护之神。
而在那无人能及的归墟海眼最深处,那枚吸收了主人全部精气神、完成了最终使命的镇海珠,依旧静静地悬浮着。珠身温润如初,内部 那蔚蓝色的光华,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深邃、纯净。
偶尔,在极其静谧的时刻,仿佛能听到,珠内传来一声 若有若无的、满足的叹息。
天地悠悠,沧海桑田。英雄寂寥,传说永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