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未亡！朕不负苍生 第75章 铁骑压城，龙吟九霄

暮色如血，浸染着北京城外的旷野。

永定门外三里处的开阔地带，刚刚经历血战的明军将士正在紧急构筑防线。没有现成的拒马鹿砦，百姓们就拆了自家门板；缺少铁蒺藜，妇人孩子们就捡来碎石瓦砾堆成矮墙。几个须发皆白的老铁匠带着徒弟，在临时搭建的炉灶旁叮叮当当修补破损的刀剑，每一次锤击都迸溅出耀眼的火星，在渐浓的暮色中格外醒目。

郑成功站在一处土坡上，玄黑龙甲已经重新凝聚，暗红纹路如同冷却的岩浆在甲胄表面流淌。他血金色的竖瞳微微收缩，眺望着地平线上那片越来越近的烟尘。大地在震颤，起初只是细碎的砂砾在跳动，渐渐地，连脚边的水洼都开始泛起涟漪。那闷雷般的马蹄声已经清晰可闻，不需要斥候回报也能判断——至少三万铁骑，而且是八旗最精锐的巴牙喇护军营！

将军，前锋已经列阵完毕。张煌言拖着伤腿艰难地爬上土坡，脸色苍白如纸，但眼神依旧坚定，火器营还剩二十七门能用的虎蹲炮，火药只够每门炮发射三轮。

郑成功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他太清楚这个数字意味着什么——面对三万铁骑，这点火力连挠痒痒都算不上。更何况他们这支所谓的，实际上是由残存的赤血营、收编的绿营降兵和临时武装的百姓拼凑而成，真正能称得上精锐的不足千人。

张大人，你腿上有伤，不必...

将军说笑了。张煌言突然笑了，那笑容在他憔悴的脸上显得格外刺眼，张某虽然是个书生，但也知道今日之势——要么守住这道防线，要么大家一起见太祖皇帝去。这腿伤，又算得了什么？

郑成功沉默了。他看向防线后方，那里聚集着从城内撤出的老弱妇孺。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小女孩正踮着脚给拄拐的老兵递水碗，稚嫩的小脸上满是尘土，却掩不住那双明亮的眼睛。更远处，几个半大孩子合力抬着一筐刚烤好的面饼，在阵地间穿梭分发。这些本该躲在大人身后的孩子，此刻却成了最勤快的后勤兵。

报——！一名斥候飞马而至，声音因紧张而变调，清军距此不足五里！前锋是正黄旗的巴牙喇，中军竖着多尔衮的织金龙纛！

多尔衮？！张煌言失声惊呼，他不是已经...

郑成功血金色的瞳孔骤然收缩。魔种虽毁，但多尔衮的肉身确实下落不明。若他真的死而复生...一股寒意顺着脊梁窜上后脑。但当他回头望向北京城方向，看到永定门城楼上那道傲然挺立的白色身影时，这股寒意又瞬间被沸腾的战意取代。

传令下去。郑成功的声音如同淬火的钢铁，冰冷而坚硬，火器营待敌进入百步再开火，三轮齐射后立刻后撤。长枪手列三排拒马阵，刀盾手准备近身肉搏。记住——我们的任务是拖住敌军前锋，为陛下争取时间！

命令迅速传递下去。疲惫的将士们默默检查着武器，有人往嘴里塞了最后一口干粮，有人在腰带上别了备用短刀，更多人则是呆呆望着越来越近的烟尘，喉结上下滚动。没有豪言壮语，没有激昂动员，只有一种近乎麻木的决绝——既然退无可退，那便死战到底！

大地震颤得更加剧烈了。远处的烟尘中已经能看清冲锋在前的骑兵轮廓——清一色的铁甲重骑，马匹的护甲在夕阳下泛着冷冽的寒光。最前排的巴牙喇兵手持一丈多长的骑枪，枪尖下飘扬着血红的缨穗，如同一片移动的死亡森林。

三百步。二百步。一百五十步...

火器营——准备！郑成功高举龙鳞长刀，刀锋在暮色中划出一道凄艳的弧线。

咔嗒咔嗒。火绳枪的击锤被扳起的声音连成一片。炮手们将火把凑近虎蹲炮的药室引线，汗珠顺着紧绷的脸颊滚落。

一百步！

放——！！！

轰！轰！轰！

二十七门虎蹲炮同时怒吼，炽热的铁砂如同死神的镰刀横扫而出！几乎在同一时刻，数百支火绳枪也喷吐出致命的火舌！冲锋在最前的巴牙喇骑兵如同撞上一堵无形的墙，瞬间人仰马翻！战马的悲鸣与骑士的惨叫混杂在一起，浓烈的血腥味瞬间弥漫开来！

但八旗铁骑的冲锋岂是这么容易阻挡的？后续骑兵毫不犹豫地踏着同伴的尸体继续冲锋！第二轮炮击造成的杀伤已经明显减弱，等到第三轮射击时，最前的骑兵已经冲到了防线前不足三十步的距离！

长枪手——抵住！郑成功咆哮着跃下土坡，玄黑龙甲上的暗红纹路疯狂闪烁。他太清楚接下来的场面会有多惨烈——血肉之躯对抗钢铁洪流，从来都是单方面的屠杀。

轰！

第一排拒马阵如同纸糊般被铁骑撕碎。长达一丈的骑枪轻易刺穿明军士兵的胸膛，去势不减地将他们钉在地上！战马的铁蹄踏过倒下的躯体，骨骼碎裂的脆响不绝于耳。但令人震撼的是，第二排长枪手竟然没有溃散，而是红着眼迎了上去！有人被马刀削去半边脑袋仍死死抱住马腿，有人肠子流出体外还挣扎着将长枪捅进骑兵的咽喉！

郑成功如虎入羊群，龙鳞长刀化作一道赤金色的死亡旋风。每一刀挥出都带起一蓬血雨，每一脚踹出都有一匹战马哀鸣倒地。玄黑龙甲在骑兵的冲击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但他半步不退，硬生生在铁骑洪流中撑起一小块立足之地！

为了大明！

为了陛下！

此起彼伏的怒吼在战场上回荡。一个断了右臂的赤血营老兵用牙齿咬开火折子，点燃了身旁火药桶的引信，大笑着冲向骑兵最密集的地方。轰然巨响中，方圆三丈内的敌骑为之一空！更多的明军士兵有样学样，抱着火药桶、举着燃烧的草捆，以血肉之躯阻挡钢铁洪流！

防线在崩溃，但崩溃的速度比清军预想的要慢得多。每一寸土地的争夺都要付出惨重代价，每一个明军士兵倒下前都要拖几个垫背的。巴牙喇骑兵引以为傲的冲锋势头，竟然在这道看似脆弱的防线前渐渐停滞！

郑森在此！谁来受死！郑成功浴血咆哮，龙鳞长刀将一个牛录章京连人带马劈成两半！玄黑龙甲已经被鲜血浸透，分不清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血金色的竖瞳在暮色中如同两盏不灭的明灯，所过之处，清军无不胆寒。

就在防线即将全面崩溃的刹那——

呜————！

一声苍凉悠长的号角突然从北京城方向传来！这声音仿佛具有某种魔力，战场上所有人为之一静。就连冲锋的清军铁骑也不由自主地勒住缰绳，转头望去。

永定门城楼上，一道雪白的身影傲然独立。赤霄剑在暮色中吞吐着刺目的红芒，如同黑暗中燃烧的火炬。更令人震撼的是，传国玉玺悬浮在那人身前，散发着柔和的青光，与剑光交相辉映。

是陛下！浑身是血的张煌言突然热泪盈眶，陛下出手了！

仿佛回应他的呼喊，苏凡缓缓举起赤霄剑。剑尖所指，正是清军中军那面织金龙纛！额间的龙形印记在这一刻爆发出夺目的光芒，白发无风自动，发梢处的金红火星如同活物般流转！

朕，乃大明天子。

平静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战场上每个人的耳中。不是怒吼，不是咆哮，而是一种陈述事实的淡然，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凡犯我疆土者——

赤霄剑上的红芒暴涨，瞬间延伸出十余丈长的光焰！传国玉玺同时青光大盛，一条五爪金龙的虚影从玺钮上腾空而起，缠绕在剑光周围！

一剑斩落。

天地为之一静。

紧接着，一道横贯战场的赤金色剑气如同九天银河倾泻，以摧枯拉朽之势横扫清军阵列！所过之处，人马俱碎！那面织金龙纛首当其冲，连旗带杆被斩成两截！中军阵中的多尔衮甚至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在剑光中灰飞烟灭——那分明是个替身傀儡！

剑气去势不减，一路横扫到地平线尽头才渐渐消散。这一剑之威，竟在战场上留下了一道长达三里、深达丈余的沟壑！沟壑两侧，幸存的清军呆若木鸡，不少人直接跌落马下，跪地颤抖。

战场上死一般寂静。只有夜风拂过剑痕沟壑的呜咽，如同万千亡魂的叹息。

郑成功拄着龙鳞长刀，艰难地喘息着。玄黑龙甲上的暗红纹路已经黯淡到近乎熄灭，但他血金色的竖瞳依旧死死盯着清军后方——那里，真正的杀机才刚刚浮现。

地平线上，一面诡异的血色大旗缓缓升起。旗面上绣着扭曲的符文，在暮色中散发着不祥的紫黑光芒。大旗之下，是整整三千名身披黑袍、脸戴青铜鬼面的骑兵。他们沉默如林，连战马都包裹在漆黑的铁甲中，只露出一双双泛着红光的眼睛。

血魂骑...郑成功嘶哑道出这个令人胆寒的名字。这是多尔衮最精锐的秘密部队，传说每个成员都经过魔种淬炼，不死不灭，是真正的杀戮机器！

更可怕的是，血魂骑阵前站着三个高大的身影——左边是个手持双斧的巨汉，足有九尺多高；右边是个佝偻着背的老者，手中骨杖上挂着十几个骷髅；而中间那人...

郑成功瞳孔骤缩。虽然对方戴着狰狞的青铜面具，但那熟悉的气息绝不会错——多尔衮！他竟然真的没死！

仿佛感应到郑成功的目光，多尔衮缓缓摘下面具，露出那张布满紫黑魔纹的脸。与地宫中的魔躯不同，此刻的他更像是半人半魔的怪物，嘴角咧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露出森白的獠牙。

郑森...沙哑的声音如同铁锈摩擦，直接在所有人心头响起，你以为毁了魔种就能赢？可笑...魔种早已在每个人心中生根！恐惧、贪婪、懦弱...这些都是最好的养分！

多尔衮张开双臂，黑袍在风中猎猎作响：看看你的周围吧！这些蝼蚁般的凡人，值得你拼命守护吗？加入我，你将获得真正的力量！超越生死，超越...

聒噪。

清冷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蛊惑。苏凡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战场上空，白发飞扬，赤霄剑斜指地面。传国玉玺悬浮在他身侧，垂下一道道青光如帘。

多尔衮，你窃取国运，荼毒苍生，今日——

赤霄剑上的红芒突然内敛，化作剑锋上一道细如发丝的光线。但越是凝练，散发出的威压就越是恐怖。整个战场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连飘落的树叶都静止在半空。

朕判你，形神俱灭。

剑光再闪。

这一次，没有惊天动地的剑气，只有一道细若游丝的红线划过战场。红线所过之处，空间都出现了细微的裂痕！

多尔衮脸色大变，猛地抓过身旁的巨汉挡在身前！那九尺高的身躯瞬间被红线一分为二，切口光滑如镜！老者尖叫着挥舞骨杖，十几道紫黑屏障瞬间成型，却在红线面前如同薄纸般接连破碎！

不——！！多尔衮发出绝望的嘶吼，胸口突然裂开一个大洞，一颗缩小版的魔种核心飞射而出，迎向那道红线！

轰！！！

两股力量相撞的瞬间，整个战场的地面如同波浪般起伏！无数土石被抛向高空，又在能量乱流中化为齑粉！当烟尘散去时，原地只剩下一个直径数十丈的深坑，多尔衮和那两个手下已经不知所踪，只有坑底一滩紫黑色的污血证明他们曾经存在过。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笼罩战场。

突然，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万岁！

紧接着，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响彻云霄！明军将士抛起武器，相拥而泣。百姓们从藏身处涌出，跪地叩拜。就连那些幸存的血魂骑也纷纷跌落马下，身上的魔气消散，露出原本的面容——他们竟是被魔种控制的汉家儿郎！

苏凡缓缓降落在郑成功身旁，赤霄剑的光芒渐渐收敛。他伸手扶住摇摇欲坠的郑成功，一缕温和的力量渡入对方体内。

结束了？郑成功哑声问道。

苏凡望向深坑方向，熔金的瞳孔中闪过一丝疑虑。但当他看到欢呼的人群，看到那个给老兵递水的小女孩正奔向自己父亲时，嘴角还是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暂时...结束了。

赤霄剑归鞘，发出清脆的铮鸣。远处，第一颗星辰悄然亮起，如同黑暗中点燃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