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未亡！朕不负苍生 第70章 玉碎魂燃，龙醒太庙

张家湾的乱石岗，已然化作一座喷吐着血肉与烈焰的炼狱熔炉。

镶黄旗的清兵如同嗜血的蚁群，层层叠叠地涌向核心处那道孤高的身影。箭矢破空的尖啸、刀兵撞击的爆鸣、濒死者的哀嚎，以及炮弹间歇性砸落掀起的死亡风暴，交织成一曲令人心智崩裂的亡魂序曲。郑成功身陷重围，幽蓝的龙鳞骨甲早已遍布蛛网般的裂痕，尤其右臂处，那道被鳌拜劈砍出的、缭绕着暗紫邪气的巨大豁口，正如同活物般蠕动着，贪婪地吞噬着他的血肉与龙脉之力。

剧痛！撕心裂肺的剧痛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顺着经脉疯狂刺向他的紫府！每一次挥刀，每一次格挡，都伴随着骨甲碎片崩落的脆响和体内龙脉之力被邪气侵蚀的“嗤嗤”声。他的视线被汗水、血水和冰屑模糊，血金色的龙睛燃烧着，却透着一股焚尽一切的疲惫。

鳌拜的狂笑如同跗骨之蛆：“郑森！骨头再硬，也熬不过魔种的消磨！看你能撑到几时！”他手中那柄沉重的挑刀，裹挟着污秽的暗紫气流，再次撕裂空气，带着千钧之力当头劈下！刀锋未至，那股阴寒蚀骨的邪气已先一步刺入郑成功的神魂！

“吼！”郑成功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强行压榨着紫府中最后一丝未被污染的龙脉之力，尽数灌入残破的左臂骨甲！他竟不闪不避，仅存的左臂悍然上举，以覆盖着幽蓝冰晶的臂甲硬撼那劈落的魔刀！

铛——！！！！

刺穿耳膜的金铁爆鸣炸响！狂暴的气浪以两人为中心轰然扩散，将周围数名扑上来的清兵狠狠掀飞！火星如同熔炉中溅射的铁水，刺目地绽放！

“呃啊——！”郑成功左腿一软，单膝重重跪地，身下的冻土被砸出一个浅坑！左臂的幽蓝骨甲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冰晶大面积崩碎，一道深可见骨的裂痕瞬间蔓延开来，暗紫的邪气如同闻到血腥的鲨鱼，疯狂钻入！剧痛几乎让他昏厥过去！但他血金色的瞳孔死死锁定着因反震之力而身形微滞的鳌拜，右手中那柄普通的腰刀，如同蛰伏的毒蛇，在间不容发之际，带着他最后的意志和残存的龙脉之力，化作一道决绝的赤金流光，直刺鳌拜因发力而微微洞开的咽喉！

快！狠！准！这是绝境中磨砺出的必杀一击！

鳌拜脸上的狂笑瞬间凝固，瞳孔中倒映出那抹致命的寒芒！他拼尽全力扭动脖颈，同时试图回刀格挡——

噗嗤！

滚烫的鲜血如同喷泉般激射而出，溅了郑成功满头满脸！

腰刀没能刺穿咽喉，却狠狠贯入了鳌拜的右肩窝！刀尖甚至从其后背透出寸许！鳌拜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嚎，巨大的身躯踉跄后退，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和暴怒！若非他千钧一发之际偏了要害，这一刀足以要了他的命！

“杀了他！给我剁成肉泥！”鳌拜捂住喷血的肩膀，声音因剧痛和狂怒而扭曲变形！

周围的镶黄旗精锐如同被激怒的马蜂，更加疯狂地扑上！无数柄雪亮的马刀、沉重的狼牙棒、淬毒的钩镰，带着毁灭一切的凶戾，从四面八方笼罩向摇摇欲坠的郑成功！箭矢更是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

郑成功单膝跪地，左臂骨甲碎裂，邪气疯狂侵蚀，右肩被一支流矢穿透，鲜血汩汩而出。他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和撕裂肺腑的痛楚。视野边缘开始发黑，耳畔的厮杀声变得遥远而模糊。体内的龙脉之力，如同风中残烛，摇曳欲熄。

‘到此为止了么…’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浮起。冰冷的绝望，混杂着深入骨髓的疲惫，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啃噬着他的意志。右臂骨甲上那道暗紫的裂痕，如同活物般蠕动着，贪婪地吮吸着他的生命本源，试图将他也拖入那污秽的深渊。他甚至能感觉到多尔衮那冰冷魔念的窥视，带着一丝嘲弄的意味。

就在意识即将沉沦的刹那——

嗡！！！

一股微弱却无比纯净、温暖、浩大的共鸣，如同跨越了千山万水，无视了血肉的阻隔和魔气的封锁，猛地在他紫府深处炸开！这共鸣并非声音，而是一种源自血脉、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悸动！是龙吟！是玉玺的嗡鸣！是来自太庙方向，那沉睡龙魂被唤醒的磅礴伟力！

这股力量瞬间驱散了他神魂中的阴霾，如同甘霖注入龟裂的大地！

“呃啊——！”郑成功猛地昂起头，发出一声穿云裂石的长啸！啸声中，不再是绝望的悲鸣，而是绝境中迸发出的、足以令天地变色的不屈龙吟！

他体内那原本即将枯竭、被魔气污染的龙脉之力，在这股遥远而神圣的共鸣刺激下，如同被投入滚油的火星，轰然爆发！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洪流，蛮横地冲开了邪气的封锁，撕裂了疲惫的桎梏，瞬间席卷四肢百骸！

咔！咔！咔！

覆盖在他体表的残破骨甲，那些幽蓝的冰晶碎片，此刻竟疯狂地吸收着这股新生的、带着太庙龙魂气息的力量！碎裂的边缘飞速生长、弥合，颜色不再是幽蓝，而是透出一种深沉厚重的玄黑之色，表面流淌着细密的、如同熔岩般暗红的纹路！一股更加古老、更加霸道、带着大地般沉重与火山般暴烈的气息，从他残破的甲胄上升腾而起！

“龙脉…厚土…承天！”郑成功低吼，声音如同滚过地心的闷雷！

他猛地站起！那柄刺穿鳌拜肩窝的腰刀被他硬生生拔出，带起一溜血泉！此刻的他，浑身浴血，玄黑龙甲覆盖着残破的身躯，双目之中血金光芒大盛，如同两轮在地狱中燃烧的旭日！一股无形的、如同山岳倾倒般的威压，以他为中心轰然扩散！

扑到最前的几名镶黄旗巴牙喇精锐，被这股骤然爆发的恐怖气势所慑，动作竟不由自主地慢了半拍！

就是这半拍！

“死！”郑成功的身影化作一道裹挟着玄黑与暗红光芒的闪电！他不再格挡，不再闪避！手中那柄普通的腰刀，此刻被灌注了承天龙脉的厚重伟力，刀身竟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隐隐透出暗红的光芒！

刀光如匹练！

噗！噗！噗！

三颗戴着避雷针头盔的头颅冲天而起！无头的尸体保持着前冲的姿势，颈腔中喷出的热血如同三道猩红的喷泉！

刀势未尽！郑成功拧身旋斩！玄黑龙甲赋予的力量狂暴无匹！腰刀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横扫而出！

铛！咔嚓！噗嗤！

格挡的马刀被拦腰斩断！沉重的狼牙棒被硬生生劈开！挡在刀锋前的重甲如同纸糊般碎裂！血肉横飞！残肢断臂伴随着破碎的甲胄碎片四散抛飞！

他如同虎入羊群！不，是苏醒的远古凶兽闯入了待宰的羔羊圈！所过之处，掀起一片腥风血雨！镶黄旗的精锐在他面前，脆弱得如同麦秆！每一次挥刀，都带着承天厚土的沉重，碾压一切；每一次踏步，都蕴含着地火奔涌的暴烈，撕裂敌阵！玄黑龙甲上暗红的纹路流淌着光芒，将侵蚀而来的魔气尽数焚烧、排斥！

“拦住他！放箭！放箭！”鳌拜捂着血流如注的肩膀，脸色惨白如纸，声音因恐惧而变调。他无法理解，这个明明油尽灯枯、魔气侵体的敌人，为何会突然爆发出如此恐怖、如此陌生的力量！这力量，带着太庙的气息，让他灵魂深处都感到战栗！

箭雨再次倾泻！然而，落在郑成功那玄黑的龙甲上，却发出密集的“叮当”脆响，如同撞上了钢铁山岩，纷纷被弹开！只有少数刁钻的箭矢射中甲胄缝隙，带起一溜血花，却根本无法阻止他杀戮的步伐！

郑成功血金色的目光穿透混乱的战场，死死锁定在鳌拜身上。那目光，冰冷，暴虐，带着必杀的意志，如同死神的凝视！

“保护都统！”亲兵们发出绝望的嘶吼，用身体组成人墙挡在鳌拜身前。

“挡我者死！”郑成功低吼，速度骤然提升到极致！他如同化身为一颗燃烧的陨石，蛮横地撞入人墙！

轰！

人墙瞬间被撞得四分五裂！挡在最前的两名重甲亲兵如同被狂奔的巨象踩中，胸骨塌陷，口喷鲜血倒飞出去！

刀光再闪！直取鳌拜咽喉！快如奔雷！

鳌拜亡魂皆冒，求生的本能让他爆发出最后的力量，不顾肩头的剧痛，将手中挑刀全力掷出，试图阻上一阻，同时身体拼命向后翻滚！

嗤啦！

刀光掠过！一只戴着铁扳指的断掌伴随着鳌拜凄厉到极点的惨叫飞上半空！郑成功的刀，终究没能斩下他的头颅，却齐腕削断了他格挡的右手！

“啊——我的手！我的手！”鳌拜如同受伤的野兽在地上翻滚哀嚎，断腕处鲜血狂喷。

郑成功眼中厉芒一闪，正欲补上致命一刀，彻底结果这个宿敌。然而，一股源自太庙方向的、更加清晰、更加急迫的悸动猛地传来！那悸动中，带着阿宁玉石俱焚的决绝，带着苏凡生命之火将熄的微弱，更带着一股…即将被彻底引爆的、毁天灭地的污秽魔能！

多尔衮要狗急跳墙了！

太庙危矣！陛下危矣！

郑成功硬生生止住了劈向鳌拜的刀锋！他血金色的瞳孔扫过因主将重创而陷入短暂混乱的清军，又望向太庙方向那直冲云霄、正被一股恐怖紫黑魔气疯狂侵蚀纠缠的金色光柱。

“滚！”他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声浪如同实质的冲击波，将周围扑上来的清兵震得东倒西歪！

下一刻，他不再恋战！玄黑龙甲光芒流转，脚下猛然发力！

轰！

坚硬的地面被他踏出一个深坑！郑成功的身影化作一道玄黑与暗红交织的流光，不再走那隐蔽的河床，而是如同出膛的炮弹，以最狂暴、最直接的直线，朝着北京城的方向，朝着太庙那冲霄的金光，亡命突进！沿途试图阻拦的清兵，无论是人是马，皆被那蛮横霸道的力量撞得筋断骨折，抛飞出去！他硬生生在黑色的铁壁洪流中，犁开了一条笔直的血肉通道！

“追！别让他跑了！”断腕的鳌拜在亲兵的搀扶下，发出怨毒至极的嘶吼。然而，看着那道如同魔神般远去的背影，看着满地狼藉的尸骸和残肢，镶黄旗的精锐们眼中，第一次露出了难以掩饰的恐惧和迟疑。那道身影所携带的，是来自太庙的愤怒，是来自龙脉的反击！那已经不是凡俗的力量，那是…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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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庙，享殿。**

时间仿佛凝固在了那千钧一发的瞬间。

血魂卫统领那缠绕着粘稠血光的巨斧，带着劈裂山峦的恐怖威势，撕裂空气，恶狠狠地斩落！目标，正是那刚刚凝聚、散发着无尽威严与悲悯的太祖虚影，以及虚影下方石碑旁气息奄奄的苏凡和半跪在地的张煌言！

死亡的阴影，冰冷地扼住了所有人的咽喉！

“阿宁——！！！”张煌言目眦欲裂，喉咙里挤出破碎的悲鸣，想要扑上去，身体却因重伤和那股恐怖的威压而动弹不得！残存的三名赤血营士兵发出绝望的嘶吼，挺起残破的兵刃，如同扑火的飞蛾般冲向那巨大的魔影，试图用生命争取一丝渺茫的间隙！

然而，他们的动作在血魂统领面前，慢得如同蜗牛！

就在那毁灭的斧刃即将吞噬一切的前一刹那——

嗡！！！

紧贴在苏凡心口的那枚龙形玉佩，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足以刺瞎人眼的炽烈金光！玉佩如同拥有生命般，挣脱了毛毡的束缚，化作一道纯粹由光芒构成的、决绝的流星，主动迎向了那劈落的血色巨斧！光芒之中，阿宁蜷缩的身影变得无比清晰，小小的脸庞上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超越生死的、玉石俱焚的平静与守护的坚定！她的灵魂在燃烧，化作最精纯的龙灵本源，只为在这必死的绝境中，为她的“陛下”，为这刚刚显露出一线希望的龙脉，争取那万分之一秒的生机！

“不——！”张煌言的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痛得几乎窒息！

轰——！！！！

金色的流星与污秽的血色巨斧，毫无花哨地碰撞在了一起！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种令人灵魂颤栗的湮灭！金光与血光疯狂地交织、吞噬、湮灭！刺目的光芒瞬间吞噬了整个享殿，将一切都染成了纯粹的金红二色！巨大的冲击波如同无形的海啸，狠狠撞在四周的蟠龙石柱和墙壁上！坚固的巨石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蛛网般的裂痕瞬间蔓延开来！碎石簌簌落下！

噗！噗！噗！

三名扑向血魂统领的赤血营士兵，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身体在半空中猛地一僵，鲜血混合着内脏碎片狂喷而出，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砸在墙壁或柱子上，再无声息。张煌言也被这股狂暴的力量狠狠掀飞，撞在一根蟠龙石柱上，喉头一甜，大口鲜血喷出，眼前阵阵发黑，彻底失去了行动能力。

光芒的中心，传来血魂统领一声惊怒交加的咆哮！他那势在必得的一斧，竟被那枚小小的玉佩硬生生挡了下来！虽然玉佩所化的金光在血色巨斧的污秽魔能侵蚀下飞速黯淡、缩小，阿宁的身影在光芒中痛苦地蜷缩、变得透明，但那决绝的守护意志，却如同最坚固的堤坝，死死顶住了毁灭的洪峰！

这以魂燃玉争取到的万分之一秒！

足够了！

就在金光与血光湮灭碰撞、能量乱流最为狂暴的中心下方——

担架上，那具布满金色裂痕、如同破碎琉璃般的身躯，那一直紧闭的、覆盖着长长睫毛的眼睑，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仿佛沉睡了万载的冰川，在炽热的阳光照射下，裂开了第一道缝隙。

覆盖着金色裂痕、无力垂落在身侧的右手食指，以一种极其微弱、却带着某种亘古韵律的幅度…向上…勾动了一下。

这个动作细微到了极致，若非此刻整个享殿的光线都被金红二色主宰，若非所有人的心神都被那惊天碰撞所吸引，几乎无人能够察觉。

然而，就是这个细微到可以忽略不计的动作，却仿佛触动了冥冥中某个至高无上的法则开关！

嗡——！！！

整个太庙，不，是整个北京城的地脉，仿佛都随之剧烈地脉动了一下！

那冲天而起、正被地宫涌出的粘稠紫黑魔气疯狂缠绕侵蚀的金色光柱，在这一指勾动的瞬间，猛地向内一缩！并非溃散，而是一种极致的凝练！光芒由璀璨刺目，瞬间转化为一种内敛的、如同液态黄金般厚重流淌的实质光流！光流之中，无数细密的、古老玄奥的金色符文如同活过来的游鱼般飞速流转、组合！

这股凝练到极致的金色光流，无视了空间的距离，无视了魔气的阻隔，如同受到至高无上的召唤，猛地倒灌而下！目标，正是担架上那勾动了食指的身影！

轰！！！

如同九天银河倾泻，如同沉睡的祖脉苏醒！磅礴浩瀚、精纯至极的龙脉之力，裹挟着太祖英灵的悲悯意志，狠狠地灌注进苏凡那残破不堪、几近枯竭的躯体！

“呃…啊——！”

一声低沉、沙哑、仿佛从九幽地狱最深处挣扎而出的痛苦嘶鸣，骤然从担架上响起！这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撕裂一切的痛楚，瞬间压过了享殿内所有的轰鸣！

苏凡的身体猛地向上弓起！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覆盖全身的金色裂痕，在这一刻爆发出比太阳还要刺目的光芒！那些原本如同死物的裂痕，此刻仿佛活了过来，贪婪地吞噬着倒灌而入的磅礴龙力！裂痕的边缘，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弥合、生长！旧的裂痕在愈合，新的、更加细密、更加玄奥的金色纹路，如同新生的血管和神经，在他苍白如纸的皮肤下疯狂蔓延、勾勒！

他胸口那枚几乎耗尽力量、光芒黯淡的龙形玉佩，被这股倒灌的力量余波扫过，发出一声微弱的嗡鸣，阿宁那近乎透明的虚影被轻柔地包裹住，如同陷入最温暖的襁褓，暂时隔绝了湮灭的危机，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着，缓缓落回苏凡剧烈起伏的胸膛之上。

“陛…陛下？！”张煌言挣扎着抬起头，沾满血污的脸上，泪水混合着血水滚滚而下，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狂喜和…深沉的敬畏！他感觉到了！那具残破身躯内，一股沉寂了太久、几乎被遗忘的…属于帝王的意志，正在这磅礴龙力的灌注下，如同沉睡的火山，轰然苏醒！那意志中，带着煤山自缚的绝望，带着醉生梦死的麻木，但此刻，却被更加炽烈、更加决绝的愤怒、不甘和守护所取代！

“不——！休想醒来！”被阿宁拼死阻挡的血魂统领发出震碎穹顶的咆哮！他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那倒灌的金色龙力，那正在复苏的帝王意志，让他魔化的灵魂都感到颤栗！他强行压下巨斧反噬带来的震荡，魔躯上血纹爆发出刺目的猩红光芒，更加污秽、更加粘稠的血色魔能疯狂涌入巨斧！他要不顾一切，将威胁扼杀在摇篮！

巨斧再次扬起！这一次，目标直指担架上正在发生惊人蜕变的苏凡！斧刃未落，那股污秽的血煞之气已让整个享殿的温度骤降，空气都仿佛凝固成了血色的冰晶！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轰隆！！！

享殿那被轰碎的大门处，一道裹挟着玄黑与暗红光芒、散发着沉重如大地、暴烈如岩浆气息的身影，如同陨星天降，狠狠砸落在布满碎石和尸骸的地面上！坚硬的金砖地面如同蛛网般寸寸碎裂！

郑成功！到了！

他浑身浴血，玄黑的承天龙甲上布满新的刀痕箭创，右肩的箭矢还兀自颤动着，血金色的龙睛中燃烧着焚尽一切的怒火！他一眼便看清了殿内局势：太祖虚影因阿宁的阻挡和力量的灌注而凝实了几分，张煌言重伤倒地，血魂统领那毁灭性的巨斧正劈向担架上光芒万丈的苏凡！

“魔崽子！给本将——滚开！！！”郑成功发出一声炸雷般的咆哮！他根本没有丝毫停顿，借着落地之势，右脚狠狠一踏！

轰！

地面炸开一个大坑！他整个人化作一道撕裂空间的玄黑狂飙！手中那柄早已卷刃崩口、却灌注了承天龙脉厚重伟力的腰刀，被他以全身力量，如同投掷标枪般，带着刺耳的尖啸和恐怖的动能，狠狠射向血魂统领的后心！同时，他覆盖着玄黑龙甲的左拳，凝聚了全身的龙脉之力，拳锋之上暗红纹路炽亮如熔岩，带着轰碎山岳的意志，紧随刀光之后，砸向血魂统领那颗狰狞的头颅！

刀光如电！拳势如山！两股攻击，一前一后，快得超越了时间的流逝！

血魂统领感受到了背后致命的威胁！若执意劈下巨斧，他必死无疑！魔化的本能让他发出不甘的怒吼，强行扭转斧势，厚重的斧面如同巨盾般格挡向身后！

铛——！！！！

灌注了郑成功全力投掷的腰刀，狠狠撞在血色巨斧的斧面上！狂暴的力量炸开，竟将那门板大小的巨斧撞得猛地一偏！血魂统领巨大的身躯也被带得一个趔趄！

就是这电光火石的一偏！

郑成功那凝聚了承天龙脉全力、如同火山爆发般的重拳，已然杀到！目标，正是血魂统领因格挡而暴露出的、没有斧面防护的左侧太阳穴！

“死——！！！”郑成功的怒吼与拳锋同时抵达！

轰——！！！！

如同万斤重锤狠狠砸在了熟透的西瓜上！

沉闷到令人心脏骤停的巨响在享殿内炸开！

血魂统领那颗覆盖着猩红角质、狰狞无比的头颅，在玄黑龙甲包裹的重拳之下，如同脆弱的水晶般，轰然爆裂！红的、白的、粘稠的污秽之物混合着碎裂的骨茬和魔化的血肉，如同最恶心的烟花，呈放射状猛烈喷溅开来！沾染了附近的蟠龙石柱、地面，也溅了郑成功满身满脸！

无头的巨大魔躯猛地僵直！那柄缠绕着污秽血光的巨斧“哐当”一声脱手砸落在地！沉重的魔躯晃了晃，推金山倒玉柱般轰然栽倒，激起漫天烟尘！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残破的享殿！

只有那倒灌的金色光流发出低沉的嗡鸣，如同大地的心跳。只有担架上，苏凡体内骨骼发出细微却连绵不绝的“噼啪”脆响，那是龙脉之力在重塑这具帝躯的根基！他体表的金色裂痕已经愈合了大半，新生的金色纹路如同活物般在皮肤下游走，散发出越来越强的威压。他依旧紧闭着双眼，但胸膛的起伏却变得有力而规律，每一次呼吸，都仿佛与脚下的大地、与头顶的苍穹、与这座古老的太庙产生了某种玄奥的共鸣。

张煌言挣扎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朝着担架的方向，朝着那沐浴在金光中、正在发生惊人蜕变的身影，深深叩首。额头触碰冰冷染血的金砖，热泪汹涌而出，无声地流淌。赤血营…没白死…阿宁…没白牺牲…陛下…回来了！大明…真的有救了！

郑成功站在血魂统领无头的尸体旁，剧烈地喘息着，玄黑龙甲上的暗红纹路明灭不定。他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污和脑浆，血金色的瞳孔死死盯着担架上蜕变的身影，又警惕地扫向地宫入口的方向。他能感觉到，下方那股污秽的魔能，在血魂统领死亡的瞬间，非但没有减弱，反而变得更加狂暴、更加歇斯底里！如同被彻底激怒的洪荒凶兽，正发出无声的咆哮，积蓄着毁灭一切的力量！

多尔衮…要拼命了！

真正的决战，不在张家湾，不在这享殿，而在那幽深的地宫之下！在那颗搏动着的魔种核心！

他深吸一口气，带着浓重血腥味的空气涌入肺腑。承天龙甲赋予的力量在消退，与鳌拜死斗的伤势、强行突破战场的消耗、以及最后轰杀血魂统领的爆发，让他的身体再次逼近极限。但眼中的火焰，却燃烧得比任何时候都要炽烈。

他一步步走向那光芒流转的蟠龙石碑，走向那被金色光流包裹的担架。脚步沉重，却异常坚定。每一步落下，都在染血的金砖上留下一个清晰的、带着玄黑气息的脚印。

就在他距离担架还有三步之遥时——

担架上，那一直紧闭的双眼，在浓郁到化不开的金光包裹中，眼睑再次剧烈地颤动起来！覆盖着新生金色纹路的右手，五指猛地向内收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带出几缕金色的血丝！

紧接着，那双眼睑，带着一种仿佛挣脱了万古冰封的沉重与艰难，缓缓地…向上…掀开！

两道凝练到极致、如同熔化的赤金般的目光，骤然刺破了享殿内弥漫的金色光流！那目光之中，再无醉生梦死的迷茫，再无煤山自缚的绝望，只有沉淀了无尽痛苦、被血与火淬炼过的、足以刺破九幽的冰冷与…足以焚尽八荒的帝怒！

目光先是茫然地扫过残破的穹顶，扫过布满裂痕的蟠龙石柱，扫过满地的尸骸和污血，最后，落在了近在咫尺、浑身浴血如同修罗、玄黑龙甲残破却依旧挺立的郑成功身上。

那熔金般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

一个沙哑、干涩、却如同金铁摩擦般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声音，艰难地、一字一顿地从那刚刚完成蜕变的喉咙里挤出：

“郑…卿…”

“带…朕…”

“去…地宫…”

“朕…要…亲手…剐了…那…窃国…之…贼！”

最后一个“贼”字落下，如同九天惊雷炸响在残破的享殿！苏凡身下那冰冷的金砖地面，无声无息地蔓延开一片细密的蛛网裂痕！一股无形的、冰冷刺骨却又带着焚天之怒的帝王威压，如同苏醒的巨龙，轰然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