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未亡！朕不负苍生 第43章 血雨倾天，孤刀鸣碑

南京城西，那如同巨兽腐烂脏腑般错综的陋巷深处。断臂老兵吴铁骨蜷缩在冰冷、散发着浓重霉腐气息的地窖角落，如同被遗弃的破旧甲胄，每一寸筋骨都在呻吟。怀里，小小的女娃娃身体僵硬如冰，微弱的抽噎如同即将断线的游丝，每一次都牵扯着他早已千疮百孔的心肺。旁边，苏凡凡躯冰冷的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每一次艰难的吞咽浑浊雪水，都像是生命在灰烬中徒劳的挣扎。

绝望，如同地窖深处最粘稠的黑暗，沉甸甸地压下来，几乎要将他残存的意识彻底碾碎。

唯有左手紧握的那把卷刃破刀，刀柄处传来的那股温润、坚韧的暖流，成了这无边黑暗与冰冷中唯一的锚点。这股暖流并不汹涌，却异常执着，带着一种沉淀了无数铁血岁月的厚重感，如同一条温热的小溪，缓缓流淌过他冻僵麻木的手臂，驱散着那深入骨髓的寒意，抚慰着伤口撕裂的剧痛。刀脊上，那点极其微弱、在绝对黑暗中顽强闪烁的暗红色符文，如同老兵不肯熄灭的忠魂，无声地对抗着吞噬一切的绝望。

“娃…陛下…” 吴铁骨用额头轻轻抵着女娃娃冰冷的发顶，嘶哑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撑住…撑住啊…” 他一遍遍地重复，不知是在安慰怀中这小小的生命，还是在给自己行将崩溃的意志注入最后的气力。浑浊的泪水无声滚落，滴落在苏凡冰冷的脸颊上，又迅速变得冰凉。

就在这时——

一股极其沉重、极其压抑的无形波动，如同巨石投入死水潭，骤然席卷了整个南京城！

这波动并非声音，而是一种源自地底深处、源自灵魂本源的…悸动！一种承载了无尽悲怆与龙脉愤怒的脉动！

轰隆隆…！

地窖顶棚簌簌落下细密的灰尘，混杂着腐朽的木屑。吴铁骨浑身猛地一颤！怀中女娃娃小小的身体也剧烈地抽搐了一下，发出更加惊恐的呜咽。那股通过破刀刀柄传来的温润暖流，在这股沉重脉动掠过的瞬间，竟如同被投入滚油的水滴，猛地变得灼热、激荡起来！

刀柄滚烫！那点暗红的符文骤然亮起，如同烧红的烙铁！一股更加清晰、更加磅礴的古老意志，顺着刀柄，如同决堤的洪水，狠狠冲入了吴铁骨的意识深处！

不再是温润的暖流，而是…一片血与火的战场！

他“看”到了！

不是眼，而是灵魂的烙印！

他看到无数破碎的旌旗在狂风中猎猎作响，旗面上模糊的“明”字被血污浸透。

他看到无数身披鸳鸯战袄、甲胄破碎的身影在如潮的敌人中浴血搏杀，刀卷了刃，枪折了杆，犹自怒吼着扑向敌人的刀锋！

他看到一座巨大的、燃烧着熊熊烈焰的城池轮廓，在冲天的喊杀声与金铁交鸣中摇摇欲坠…

一股难以言喻的、沉淀了无数忠烈英魂的悲壮与不屈意志，混合着铁锈般的血腥气，瞬间淹没了吴铁骨！

“呃啊——！” 他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混合着剧痛与共鸣的嘶吼！仅存的左臂肌肉贲张，青筋暴突如虬龙！那紧握的破刀仿佛重逾千斤，刀身剧烈地嗡鸣震颤！刀脊上那点暗红符文的光芒暴涨，瞬间照亮了狭小黑暗的地窖一角！光芒中，隐约浮现出无数极其细密、如同蝌蚪般游动的古老篆文虚影！

这光芒，这意志，这源自刀魂深处的悲鸣，如同最炽烈的火星，狠狠溅入了吴铁骨早已枯竭的心田深处！一股沉寂了数十年的、属于老兵油子骨子里的狠戾与血性，被彻底点燃！

“杀——！！！” 一声如同受伤孤狼般的咆哮，从他胸腔深处炸开！不再是绝望的悲鸣，而是凝聚了所有不甘与守护意志的…战吼！

他猛地低头，看向怀中因受惊而睁大泪眼的女娃娃，又看向旁边气息奄奄的苏凡。浑浊的老眼中，绝望的阴霾被一股近乎疯狂的决绝所取代！

“娃！抱紧爷爷！” 他嘶哑地命令着，用牙齿狠狠咬紧绑缚苏凡的布带，仅存的左臂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将女娃娃紧紧搂在胸前，同时将苏凡冰冷的凡躯死死固定在背上！

他不再蜷缩！他如同一头被彻底激怒、伤痕累累却獠牙毕露的老熊，猛地撞开了地窖出口那半掩的、腐朽的木板！

轰隆！

木屑纷飞！刺眼的、带着浓重血腥味的惨淡天光瞬间涌入！

几乎就在他冲出地窖的同一刹那——

噗嗤！噗嗤！噗嗤——！

数支冰冷的弩箭，如同嗅到血腥的毒蛇，带着凄厉的尖啸，狠狠钉入了他刚刚藏身的那个破染缸碎片堆！箭尾兀自嗡嗡震颤！

“在那！残废带着崇祯出来了！放箭！射死他们！” 巷子另一头，七八名清兵的身影从弥漫的硝烟中冲出，为首一名骁骑校脸上带着狰狞的狂喜，手中的劲弩再次上弦！

吴铁骨眼中凶光爆射！他根本不去看射来的弩箭，身体在冲出地窖的瞬间，借着那股冲势和体内被刀魂点燃的狂暴力量，猛地一个矮身翻滚，如同贴地疾掠的鹞子，险之又险地避开了第二轮攒射的箭雨！卷刃的破刀在地面拖曳出刺耳的金石摩擦声，溅起一溜火星！

“围上去！别让他再跑了！” 骁骑校气急败坏地怒吼。

清兵们嚎叫着，挥舞着雪亮的腰刀，如同嗅到血腥的鬣狗，从前后巷口同时扑来！刀光闪烁，封死了吴铁骨所有闪避的空间！

绝境再现！但这一次，老兵眼中只有冰冷的杀意！

“挡路者…死！” 吴铁骨发出一声如同金属摩擦般的咆哮！他不再后退，反而迎着正面扑来的三名清兵，悍然对冲！速度竟比之前快了一倍不止！那佝偻的身躯爆发出与年龄和伤势极不相称的迅猛！

手中那把卷刃的破刀，此刻在他手中仿佛拥有了生命！刀脊上那点暗红符文光芒吞吐不定，一股难以言喻的锋锐与沉重感附着其上！没有花哨的招式，只有老兵油子千锤百炼的搏命本能！

当！噗嗤！

第一柄劈来的腰刀被他用卷刃的刀脊狠狠格开，巨大的力量震得那清兵虎口崩裂！吴铁骨手腕顺势一翻，卷刃的刀锋带着一股诡异的、仿佛能撕裂灵魂的锋锐，如同毒蛇吐信，精准无比地抹过第二名清兵的咽喉！滚烫的鲜血如同喷泉般激射！

第三名清兵的刀锋已至头顶！吴铁骨不闪不避，仅存的左臂肌肉坟起，卷刃破刀带着全身的力量和那股被刀魂激发的狂暴意志，自下而上，逆撩而起！

咔嚓——！！！

令人牙酸的金属断裂声！那清兵手中的精钢腰刀，竟被这看似破败不堪的卷刃刀硬生生从中劈断！断刃激飞！去势不减的破刀狠狠劈入那清兵的胸膛！骨头碎裂的闷响伴随着凄厉的惨嚎同时炸开！

一刀！断刃！毙敌！

血雨喷溅了吴铁骨满头满脸，他却浑然不觉！如同从血池中爬出的修罗！他猛地抽刀，看也不看倒下的尸体，独臂持刀，刀尖斜指地面，粘稠的血珠顺着卷刃的刀身缓缓滴落。他佝偻着背，背负着帝王，怀抱着幼女，仅存的眼睛死死盯着后方扑来的清兵，浑浊的眼白里燃烧着骇人的凶光！

那狂暴的气势，那悍不畏死的搏杀，尤其是那把诡异劈断精钢腰刀的破刀，让后面扑上来的清兵冲锋的势头为之一窒！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这…这还是刚才那个狼狈逃窜的残废老卒吗？

“废物！他就一个人！一起上！” 那骁骑校也被这凶悍的一幕震慑，色厉内荏地嘶吼着，再次举起手中的劲弩！

吴铁骨猛地扭头，布满血丝的眼睛如同择人而噬的凶兽，死死锁定了那骁骑校！一股源自刀魂深处的、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寒流，瞬间笼罩了对方！

那骁骑校被这目光一刺，扣动弩机的手指竟不由自主地僵了一下！

就在这电光石火的瞬间——

轰隆隆隆——！！！

整个天地，骤然变色！

不是雷声！而是…血！是倾盆而下的…血雨！

毫无征兆地，漆黑如墨的厚重云层，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撕裂！粘稠的、散发着浓烈腥甜铁锈味的暗红色液体，如同天河倒灌，瓢泼般倾泻而下！瞬间笼罩了整个南京城！

这血雨，并非虚幻！粘稠、冰冷、带着令人作呕的腥气！砸在脸上、身上，如同冰雹般生疼！瞬间便将吴铁骨和那些清兵淋得如同血人！脚下的泥泞瞬间化作猩红的血沼！

“啊！血！是血雨！” 清兵们发出惊恐的尖叫，混乱瞬间取代了杀意！他们抬头望着那如同末日降临般倾泻血水的天空，脸上充满了无法理解的恐惧！那粘稠的血水冲刷着他们的铠甲，渗入他们的皮肤，带来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冰冷和…亵渎感！

“天罚！这是天罚啊！” 有清兵丢下武器，惊恐地跪倒在血泊中，对着天空胡乱叩拜。

那骁骑校也被这诡异的血雨浇懵了，劲弩脱手掉入血沼，脸上惨白如纸。

唯有吴铁骨！

在血雨浇身的刹那，他左手紧握的那把卷刃破刀，刀脊上那点暗红符文，如同干渴的海绵遇到了甘霖，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的血光！嗡鸣声瞬间变得高亢、激昂，如同万军阵前吹响的冲锋号角！

一股更加磅礴、更加炽烈的悲壮意志，混合着血雨的气息，如同滚烫的熔岩，疯狂地涌入他的身体！冲刷着他疲惫的筋骨，灼烧着他的伤口，更点燃了他灵魂深处那不屈的火焰！

“杀——！！！” 吴铁骨仰天发出一声泣血的咆哮！声音穿透了哗啦啦的血雨声，带着一种令人灵魂震颤的穿透力！他不再理会那些陷入混乱、跪地求饶的清兵，独臂持着那把此刻仿佛燃烧着血色火焰的破刀，如同浴血的疯虎，撞开挡路的血人，朝着记忆中孝陵的方向，一头扎进了更加浓密、更加狂暴的血雨幕布之中！每一步踏下，都在猩红的血沼中溅起凄艳的血花！背负的帝王，怀中的幼女，在这末日般的血雨中，成了他冲锋路上唯一的坐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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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天门外，冰封血原。**

血雨，如同神只悲悯或震怒的泪水，亦或是地狱血池的倾覆，毫无征兆地浇灌而下！粘稠、冰冷、散发着浓烈到令人窒息的血腥铁锈味，瞬间将这片早已被冰霜与死亡覆盖的战场，染成了一片无边无际的猩红炼狱！

哗啦啦——！

血水砸在冻结的冰层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迅速融化出一个个暗红的凹坑，汇聚成粘稠的血溪。砸在那些保持着冲锋姿态的冰雕士兵身上，冲刷着他们狰狞的表情，如同在为他们进行一场诡异而亵渎的葬礼。砸在破碎的铠甲、断裂的兵刃、以及满地狼藉的残肢断臂上，发出滋滋的轻响，仿佛在贪婪地吸吮着死亡的气息。

“呃…啊！” 郑成功覆盖着狰狞龙爪臂甲的左臂，狠狠贯穿了最后一名蛮兵的胸膛，将那还在疯狂跳动的心脏连同碎裂的脊骨一同扯出！滚烫的鲜血混合着粘稠的血雨，喷溅了他满头满脸！

他猛地抽回手臂，那蛮兵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抽去了骨头，轰然倒在血水与冰渣混合的泥泞中。他站在原地，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和肺部灼烧般的痛楚。覆盖双臂的骨甲与臂甲上，幽蓝与暗金的光芒在粘稠血水的冲刷下明灭不定，右臂骨甲处那蛛网般蔓延的墨绿毒纹，在血雨的浸润下，仿佛活了过来，如同无数细小的毒虫，在骨甲缝隙间缓缓蠕动、向内侵蚀！蚀骨的剧痛如同跗骨之蛆，从未停止啃噬他的神经！

血雨浇头，冰冷粘腻，却未能熄灭他眼底那两簇燃烧着毁灭**的金红火焰，反而如同火上浇油，让那火焰燃烧得更加狂乱、更加冰冷！蛮兵尽灭带来的短暂杀戮快感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暴戾的空虚与…对鲜血的无尽渴求！他缓缓转动着覆盖骨甲的脖颈，燃烧着金红火焰的龙睛扫过这片猩红的战场，扫过那些在血雨中瑟瑟发抖、如同待宰羔羊的清军溃兵，如同在寻找下一个值得撕碎的猎物。

“怪…怪物！”

“血雨…血雨是这怪物招来的！”

“跑！快跑啊！”

残存的清兵被这恐怖的一幕彻底击溃了最后一丝斗志，哭嚎着，丢盔弃甲，如同炸窝的蚂蚁，在瓢泼的血雨中四散奔逃，只想远离这尊从地狱血池爬出的杀神！

郑成功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如同闷雷滚动般的咆哮，覆盖着龙爪臂甲的左臂缓缓抬起，对准了那些溃逃的背影。指尖幽蓝的寒气与暗金的怒焰在血雨中交织、压缩，凝聚成一点令人心悸的毁灭光球！

杀戮！毁灭！将眼前的一切活物都碾成齑粉！这是充斥在他脑海的唯一念头！那源自逆鳞龙气的狂暴意志和右臂蚀骨剧痛带来的疯狂，彻底淹没了属于“郑森”的最后一丝清明！

就在那毁灭光球即将脱手而出的刹那——

嗡——！！！

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无上威严与苍凉悲怆的意志波动，如同穿越了层层血雨幕布，精准地、沉重地…撼动了他灵魂深处那点被狂暴与痛苦遮蔽的烙印！

这意志波动，并非来自东方那遥远的海洋气息，而是…来自脚下！来自这片被血雨浸泡的、浸透了无数忠魂烈骨的…南京大地！更确切地说，是来自那巍巍钟山之上，孝陵的方向！

这股意志，如同万钧巨锤，狠狠砸在了他狂暴的意识之海上！又如同一盆混着冰碴的冷水，兜头浇下！他体内那奔腾咆哮的逆鳞龙气，在这股源自太祖陵寝、带着沉痛与警醒的意志冲击下，竟出现了瞬间的凝滞！

他抬起的手臂猛地一僵！指尖凝聚的毁灭光球剧烈闪烁了一下，差点失控！眼底那燃烧的金红火焰如同被强风吹袭，向内猛地一缩！一丝属于“郑森”的剧痛与挣扎，如同溺水者浮出水面般，瞬间在那狂暴的火焰深处闪现！

“呃…” 一声因剧痛与意志冲突而扭曲的闷哼从他喉咙深处挤出。他猛地低头，看向自己覆盖着骨甲的右臂——那蛛网般蔓延的墨绿毒纹，在血雨的冲刷下，正散发出更加妖异的幽光！而那股源自孝陵的悲怆意志，似乎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吸引力，正透过这被毒纹侵蚀的骨甲缝隙，如同无形的磁石，牵引着他体内那股狂暴的龙气，试图将其引向…某个方向？

就在这心神剧震、意志冲突的瞬间——

嗖！嗖！嗖！

数道比之前更加阴狠、更加迅疾的幽绿光芒，如同潜伏在血雨中的毒蛇，毫无征兆地从战场边缘一片半塌的箭楼废墟中激射而出！角度刁钻无比，直取郑成功因剧痛而稍显迟滞的脖颈、后心以及…右臂骨甲那毒纹蔓延的核心区域！

时机把握得妙到毫巅！正是他意识混乱、力量凝滞的刹那！

“统领小心！！！” 远处，那两名瘫软在地、几乎被血雨和恐惧淹没的闽南亲兵，目眦欲裂地发出撕心裂肺的嘶吼！

郑成功霍然警醒！覆盖着龙爪臂甲的左臂本能地回旋格挡！

叮！叮！

两支射向后心和脖颈的毒弩被坚逾精钢的臂甲弹飞！但第三支，也是最为歹毒的一支，却如同长了眼睛，精准无比地射向他因剧痛而无法完全防护的右臂骨甲——那墨绿毒纹最为密集、侵蚀最为严重的区域！

噗嗤——！

一声极其细微、却令人毛骨悚然的轻响！

那支淬炼了萨满秘法、专破护体罡气的剧毒弩箭，竟凭借着毒纹侵蚀造成的薄弱点，硬生生地…钉入了暗金骨甲的缝隙之中！箭头深深嵌入骨甲内部，一股比之前浓郁十倍、粘稠如墨汁般的幽绿毒气，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的毒泉，瞬间从箭杆上爆涌而出，疯狂地顺着骨甲的缝隙，向内侵蚀！

“吼——！！！”

郑成功发出一声前所未有的、混合了极致痛苦与暴怒的咆哮！这剧痛，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仿佛有亿万根烧红的毒针，顺着右臂的骨髓，狠狠刺入了他的心脏和大脑！那刚刚被孝陵意志撼动了一丝的狂暴杀意，如同被彻底点燃的火药桶，轰然爆发！眼底那两簇金红火焰瞬间被狂暴的血色所淹没！理智的堤坝彻底崩溃！

他猛地转头，燃烧着血焰的龙睛死死锁定了箭矢射来的方向——那片半塌的箭楼废墟！他能清晰地感知到，那里潜伏着不止一个阴冷、怨毒的气息！是萨满！是这些阴沟里的毒蛇，在暗中操控着一切！

“死——！！！”

不再有任何犹豫！不再有任何顾忌！郑成功覆盖着龙爪臂甲的左臂，携带着毁天灭地的狂暴力量，朝着那片箭楼废墟，狠狠…凌空一抓！

轰——！！！

前方的空间仿佛被无形的巨力狠狠扭曲、压缩！瓢泼的血雨被一股沛然莫御的力量强行排开，形成一片短暂的真空地带！一只纯粹由狂暴龙气凝聚而成的、巨大无比的幽蓝暗金利爪虚影，撕裂了血雨幕布，带着冻结灵魂的寒意与焚灭万物的怒焰，如同神魔探爪，朝着那片箭楼废墟…狠狠抓下！

轰隆隆隆——！！！

震耳欲聋的恐怖爆鸣瞬间压过了哗啦啦的血雨声！那片半塌的箭楼，如同被巨神的手掌狠狠拍中的沙堡，瞬间…灰飞烟灭！坚硬的砖石、粗大的木梁，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如同纸糊般粉碎、湮灭！狂暴的能量冲击波混合着冰屑、烈焰与粉碎的烟尘，呈环形向着四面八方疯狂扩散！将附近数十丈内的一切，无论是残存的建筑废墟，还是不幸被卷入的清兵溃卒，尽数…化为齑粉！

烟尘混合着血雨冲天而起，形成一道诡异的暗红烟柱！

废墟之下，几声短促凄厉、充满惊骇与怨毒的惨叫戛然而止！那阴冷的气息瞬间…消散无踪！

一击！摧城！灭敌！

郑成功站在原地，剧烈地喘息着，如同拉破的风箱。覆盖着骨甲的右臂无力地低垂着，那支深深嵌入的毒弩尾部兀自微微颤抖，粘稠的墨绿毒气如同活物般在骨甲缝隙间疯狂涌动、侵蚀。每一次侵蚀，都带来撕心裂肺的剧痛，刺激着他早已濒临崩溃的神经。但他眼底的血色火焰，却因这毁灭的一击而燃烧得更加炽烈、更加…疯狂！

他缓缓抬起覆盖着龙爪臂甲的左臂，看着爪尖滴落的粘稠血水（有敌人的，也有他自己的），喉咙里发出低沉而满足的咆哮。杀戮，似乎成了缓解那蚀骨剧痛唯一的…良药？

然而，就在他准备寻找下一个毁灭目标，将这片猩红炼狱彻底化为焦土的瞬间——

嗡…！

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刀鸣声！

这刀鸣，并非来自物理，而是直接响彻在他的灵魂深处！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悲壮、苍凉与…不屈的共鸣！更带着一股源自孝陵方向、与他体内逆鳞龙气同源的…沉重牵引！

这刀鸣，似乎与他右臂骨甲深处，那正被剧毒疯狂侵蚀的、属于帝血诏书的烙印…产生了某种奇异的共振！

剧痛！如同被这无形的刀鸣声狠狠搅动！郑成功身体猛地一个趔趄！覆盖着骨甲的右臂不受控制地剧烈痉挛起来！眼底那狂暴的血色火焰，在这剧痛与奇异共鸣的双重冲击下，如同风中残烛，剧烈地摇曳、明灭不定！

一丝清明，如同闪电般再次划过混乱的意识之海！

孝陵…刀鸣…吴铁骨…陛下…

混乱的碎片在剧痛中拼凑。

他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龙睛穿透重重血雨幕布，死死望向钟山孝陵的方向！又艰难地回头，望向奉天殿废墟那沉寂的玉玺印痕…

狂暴的杀意与蚀骨的剧痛，守护的执念与毁灭的**，在他体内疯狂地撕扯、冲撞！那巨大的幽蓝暗金龙爪虚影在他左臂周围明灭不定，时而凝聚，时而溃散…

他如同站在了失控的悬崖边缘，脚下便是彻底沉沦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