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未亡！朕不负苍生 第24章 龙吟惊蛰，血骨为薪

那声穿越时空、威严悲悯的龙吟，如同投入滚油冰水，瞬间撕裂了薪火之窖凝固的绝望！

尸骸巨影由无数怨念阴影构成的庞大身躯猛地一颤！仿佛被无形的巨锤狠狠击中！翻滚蠕动的阴影瞬间变得混乱、溃散，如同被狂风吹拂的浓烟！那密密麻麻、充斥着贪婪与饥饿的惨绿眼瞳中，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惊骇与难以置信的恐惧！

“吼——？！”

源自灵魂层面的尖利嘶鸣，不再是满足的呻吟，而是带着被冒犯、被压制、被某种本源力量所撼动的巨大恐慌！整个地宫随之剧烈震动，腐朽的蟠龙柱簌簌抖落簌簌尘灰与木屑，堆积如山的枯骨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脚下厚厚的灰烬层如同被无形的力量搅动，翻涌起陈年的死亡气息。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李定国挥出的重剑僵在半空！他赤红的双眼猛地转向那漆黑、断裂的龙气孔洞方向，心脏在胸腔内疯狂擂动！那是什么声音？！竟能令这吞噬一切的魔物如此惊惧？！

而就在他怀中，苏凡那被怨毒绿光漩涡疯狂撕扯的灵魂，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浮木！

龙吟入耳（或者说，是直接贯入他沉沦的意识深渊）的刹那，那冰冷刺骨、要将灵魂冻结拖拽的吸力，骤然一松！瞳孔深处疯狂旋转的惨绿漩涡如同遭遇烈日的寒冰，发出无声的“嗤嗤”哀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冰消瓦解！那强行弓起的痉挛身躯，如同被抽去了所有力量，重重地瘫软下来，重新落回李定国染血的臂弯。

窒息般的痛苦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如同沉睡的血脉被古老的号角唤醒！

**“太……祖……”**

那个微弱却无比清晰的意念，并非来自思考，而是源自骨髓，源自每一滴奔涌的血液！是跨越了时空、铭刻在朱明血脉深处的本能回应！一股难以形容的、仿佛游子终于听见故乡呼唤般的孺慕与酸楚，混合着巨大的悲恸，瞬间冲垮了意识的堤防，让他枯槁的身体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紧闭的眼角，竟渗出两行滚烫的、混着血丝的清泪！

这泪水，是残躯对那逝去辉煌与断裂根基的哀悼，更是血脉深处对那声龙吟最本能的孺慕回应！

“陛下？！” 李定国感受到怀中帝躯的颤抖与那滚烫的泪水，巨大的惊愕与一丝渺茫的希望瞬间攫住了他！陛下……还有意识？！这龙吟……难道……

然而，尸骸巨影的惊惧只持续了短短一瞬！

那源自龙气断绝孔洞深处的龙吟，终究只是跨越时空的一声残响，一声带着无尽悲悯与不甘的叹息。它惊退了撕扯苏凡灵魂的魔爪，却未能真正驱散这盘踞在帝国坟冢上的怨毒魔物！

短暂的混乱之后，尸骸巨影那由无数阴影、枯骨碎片、怨魂面孔构成的庞大身躯猛地向内一缩！紧接着，如同被彻底激怒的毒蛇，爆发出更加狂暴、更加贪婪的凶戾！

“嗷——！！！”

一声远比之前更加尖锐、更加刺耳、充满了被挑衅后的狂怒嘶鸣，撕裂了地宫短暂的死寂！那溃散的阴影瞬间重新凝聚，翻滚的速度提升了数倍！无数惨绿色的眼瞳如同被点燃的地狱之火，亮度暴涨！其中蕴含的贪婪与饥饿，化作了**裸的、要将一切生机彻底吞噬殆尽的疯狂！

它感受到了！

比之前任何时刻都更加清晰！

那坠入巢穴的猎物身上，除了衰败的龙气余烬，此刻竟还散发出一种……更加本源、更加纯粹、甚至让它灵魂深处都感到一丝战栗的……气息！那声龙吟的源头，似乎与这残破的躯体产生了某种微弱的共鸣！

吞噬他！必须立刻、彻底地吞噬他！将他连同那点微弱的共鸣，一起嚼碎、消化，变成壮大自身的养料！

轰——！！！

一股比之前强悍十倍不止的恐怖吸力，如同无形的亿万触手，猛地从那翻滚的阴影核心爆发出来！这一次，目标不仅是苏凡残存的生机，更是他刚刚被龙吟唤醒的那一丝血脉悸动！整个地宫内的腐朽阴风瞬间形成肉眼可见的黑色漩涡，疯狂地向尸骸巨影汇聚，裹挟着刺骨的硫磺恶臭与亡魂的哀嚎，直扑李凡和李定国！

“呃啊——！” 李定国首当其冲！他感觉自己仿佛瞬间被投入了万载玄冰的漩涡中心！覆盖全身的玄铁重甲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冰冷的吸力无孔不入，疯狂地钻入他崩裂的伤口，撕扯着他的血肉，吞噬着他的力气与热量！他死死插在灰烬中的重剑剧烈震颤，剑身发出低沉的嗡鸣，剑柄处传来刺骨的冰寒，几乎要冻结他紧握的五指！巨大的力量拖拽着他和李凡，一点点滑向那翻滚的阴影深渊！

“休想——！！！” 李定国目眦尽裂，发出野兽般的咆哮！他仅存的左臂肌肉虬结如钢铁，青筋根根暴起，死死抱住苏凡，用尽全身残存的力量对抗着那股恐怖的吸力！双脚深深陷入灰烬层，踏碎了下方冰冷的黑色岩石！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背靠的蟠龙柱残骸剧烈摇晃，腐朽的木屑簌簌而落！

然而，人力有穷时！他本就重伤濒临极限，断臂处传来的剧痛如同潮水般冲击着他的意志，失血带来的眩晕感越来越强烈！那冰冷的吸力却如同跗骨之蛆，越来越强！他抱着苏凡的身体，正被一寸寸、不可抗拒地拖向死亡！

就在这时！

“咳……咳咳……” 怀中，苏凡那微弱到几不可闻的咳嗽声，如同惊雷般在李定国耳边炸响！

他艰难地、极其缓慢地睁开了眼睛。

那不再是空洞的黑暗，也不是被怨毒绿光充斥的漩涡。那是一双……如同蒙尘古镜般的眼睛。瞳孔深处，残留着巨大的痛苦与虚弱，眼白布满了蛛网般的血丝，眼窝深陷得如同骷髅。然而，就在这片浑浊与死寂的底色之上，却有一点微弱到几乎熄灭、却又倔强得不肯消散的……星火！

这星火，映照着李定国浴血死守、狰狞如怒目金刚的脸庞，映照着夜明珠惨绿幽光下翻滚逼近的恐怖阴影，映照着这累累尸骸、无尽灰烬的亡者国度！

一丝极其微弱、却清晰无比的神志，如同穿透厚重冰层的游鱼，艰难地回归了。

痛！难以言喻的剧痛席卷全身！肩胛下那道贯穿伤如同有无数烧红的钢针在搅动，每一次心跳都泵出撕裂般的痛楚！左手掌心那焦黑的疤痕传来阵阵灼烧与冰寒交织的诡异感觉，仿佛有无数细小的毒虫在啃噬骨髓！冰冷刺骨的阴风如同钢刷，刮过他裸露在破烂大氅外的皮肤，带走仅存的热量。

更可怕的是灵魂层面！那来自尸骸巨影的恐怖吸力，如同亿万根冰冷的钢针，穿透皮肉，直刺魂魄！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那点微弱的生机，还有那刚刚被龙吟唤醒的一丝血脉悸动，正被那贪婪的魔物疯狂地吮吸、撕扯！

死亡，从未如此迫近！

然而，就在这无边的痛苦与死亡的冰冷拥抱中，一点微弱却无比清晰的意念，如同在狂风中摇曳的烛火，顽强地燃烧着：

**“朕……不能死于此……”**

**“太祖……在看着……”**

**“苍生……还在等……”**

李定国那布满血污、因剧痛而扭曲的脸庞，近在咫尺。那双赤红的、充满了决绝死志与巨大恐慌的眼睛，死死地锁定着他。他能感受到那紧抱着自己的手臂，如同铁箍般的力量，以及那力量之下……无法抑制的颤抖！那是力竭的征兆！是忠诚的将军在用生命最后的余烬，为他这无能的君王争取最后一线渺茫的生机！

一股混杂着巨大悲恸、无地自容的羞愧，以及一种被逼到绝境、反而从骨髓里榨出的、近乎原始的求生**，轰然在苏凡残破的躯壳内炸开！

“定……国……” 喉咙如同被砂纸磨过，干涩嘶哑得几乎不成人声。苏凡极其艰难地、用尽全身力气，翕动着干裂的嘴唇，试图发出声音。

李定国浑身剧震！猛地低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怀中那双睁开的、带着微弱星火的眼睛！巨大的狂喜如同电流般瞬间贯穿他濒临崩溃的身体！“陛下！您醒了？！撑住！臣……” 他嘶哑的声音带着哭腔，对抗吸力的力量仿佛又凭空生出了一分！

苏凡没有力气说话，甚至连轻微点头都做不到。他只是用那双蒙尘古镜般的眼睛，死死地、死死地盯向李定国插在身旁灰烬中的那柄巨大重剑！

剑身宽厚，布满暗红的血槽与细密的崩口，如同饱经风霜的战士脊梁。冰冷的剑锋，在夜明珠惨淡的绿光下，反射着一点幽冷的、不屈的寒芒。

顺着苏凡的目光，李定国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

“陛下……不可！” 李定国发出撕心裂肺的低吼，眼中充满了巨大的痛苦与抗拒！他明白苏凡的意思——用剑！斩断那吸力的根源！或者……斩向那魔物！但此刻，他仅存的左臂正死死抱着皇帝，一旦松开去拔剑，皇帝瞬间就会被那恐怖的吸力拖入阴影！而若抱着皇帝挥剑……重伤濒死的皇帝如何能承受那剧烈的冲击？！

这是真正的两难绝境！

就在李定国心神剧震、稍一犹豫的刹那！

“嗤啦——！”

一道粘稠、冰冷、由纯粹阴影构成的巨大触手，如同从地狱深渊探出的毒蟒，猛地从翻滚的尸骸巨影中电射而出！目标并非李定国，而是直指他怀中气息奄奄的苏凡！触手前端裂开，化作一张布满了无数细小、旋转利齿的恐怖口器，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朽腥臭，带着要将猎物一口吞噬的贪婪，狠狠噬咬而下！

速度快如闪电！时机刁钻狠辣！正是抓住了李定国心神动摇、无暇他顾的瞬间！

“小心——！” 李定国亡魂皆冒！他本能地想要旋身格挡，但抱着苏凡的身体根本来不及做出有效动作！巨大的恐惧瞬间淹没了他！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猛地收紧双臂，试图用自己的后背，硬生生去承受这致命一击！

眼看那阴影触手裂开的恐怖口器就要噬咬在李定国的背甲之上！

千钧一发！

苏凡那双死死盯着重剑的眼中，那点微弱的星火猛地爆开！

一股难以想象的力量，如同回光返照，又像是被逼入绝境的野兽发出的最后咆哮，猛地从他枯槁的躯体深处迸发出来！

“嗬——！！！”

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哑低吼从他喉咙深处挤出！他那条仅存的、未被李定国完全压制的右臂，如同挣脱了枷锁的毒龙，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决绝，猛地向上挥出！目标不是那噬咬而来的阴影触手，而是……李定国插在灰烬中的巨大重剑剑柄！

噗！

枯槁、冰冷、沾满血污与灰烬的五指，死死地、用尽生命最后力气地，扣在了冰冷粗糙的剑柄之上！

“陛下？！” 李定国惊骇欲绝！他感觉到怀中皇帝的身体爆发出最后的力量，但那力量是如此的微弱而绝望！他想要阻止，却已来不及！

就在苏凡五指扣住剑柄的瞬间！

嗡——！！！

那柄巨大的、饱饮了无数敌人鲜血的重剑，仿佛被注入了某种奇异的力量，猛地发出一声低沉而亢奋的嗡鸣！剑身剧烈震颤！剑身上沾染的暗红血痂如同活物般蠕动起来！一股惨烈、悲壮、凝聚了李定国无数次血战沙场的杀伐之气，混合着苏凡指尖渗出的、那最后一丝微弱却蕴含着一缕奇异气息的帝王之血，轰然从剑柄处爆发开来！

这气息，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

苏凡的右臂肌肉瞬间撕裂！剧痛让他眼前发黑！但他没有松手！反而借着那最后爆发的力量，以及尸骸巨影恐怖吸力带来的牵引，用尽全身的力气，将扣住剑柄的手臂，连同那柄嗡鸣震颤的重剑，狠狠地……朝着那噬咬而下的阴影触手口器，向上撩去！

这不是精妙的剑招，这是濒死帝王的最后反击！是绝望中的同归于尽！

“给朕——滚开——！！！”

嘶哑的咆哮混合着重剑破空的凄厉尖啸！

噗嗤——！！！

一声令人牙酸的、如同撕裂败革的闷响！

惨绿色的、粘稠如沥青的液体，如同喷泉般狂飙而出！

那柄饱经风霜的重剑，裹挟着李定国残存的杀伐之气与苏凡指尖渗出的帝王之血，竟如同烧红的烙铁切入了凝固的油脂，硬生生将那阴影构成的巨大触手前端撕裂开来！那布满了旋转利齿的恐怖口器，被狂暴的剑锋从中间狠狠劈开！

“嗷呜——！！！”

尸骸巨影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痛苦嘶鸣！那被劈开的阴影触手疯狂地扭曲、抽搐，喷溅出的惨绿粘液带着强烈的腐蚀性，落在灰烬和黑色岩石地面上，发出“滋滋”的声响，腾起刺鼻的白烟！

这突如其来的剧痛与反击，让那恐怖的吸力出现了瞬间的凝滞！

李定国被眼前这惊心动魄的一幕彻底震撼了！他看到了陛下眼中那决死的星火！看到了那枯槁手臂爆发出的最后力量！更看到了那柄跟随自己征战多年的重剑，在沾染了陛下之血后，竟能对这恐怖魔物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陛下！” 巨大的悲愤与力量瞬间冲垮了犹豫！李定国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趁着吸力凝滞的刹那，他抱着苏凡的身体猛地向侧面翻滚！同时，他那条骨折扭曲的右臂，爆发出令人难以置信的、超越极限的力量！五指如同铁钩，深深插入冰冷的岩石缝隙，硬生生止住了两人滑向阴影深渊的趋势！

翻滚之中，他仅存的左臂闪电般探出，一把抓住了那柄被苏凡撩起、剑尖还在滴落惨绿粘液的重剑剑柄！

入手冰冷沉重！但剑柄上残留的、属于陛下的体温与血迹，却如同滚烫的烙印，灼烧着他的掌心，点燃了他心中那几乎被绝望浇灭的滔天战火！

“孽障——！！！” 李定国双目赤红如血，须发戟张，如同被彻底激怒的护法金刚！他不再考虑后果，不再顾忌伤势！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愤怒，所有的忠诚，都凝聚在这一剑之上！他单臂擎起巨大的重剑，借着翻滚的余势，将全身的力量连同那无匹的杀伐意志，化作一道开山断岳的惨烈弧光，朝着那因剧痛而翻滚扭曲的尸骸巨影核心，狠狠劈斩而下！

“破——！！！”

重剑破空，发出如同鬼哭神嚎般的尖啸！剑锋所过，粘稠的阴风被强行撕裂，形成短暂的气流真空！剑身上残留的暗红血槽与苏凡的血迹，在惨绿幽光下仿佛燃烧起来！

轰——！！！

重剑狠狠劈入翻滚的阴影之中！

没有金铁交鸣的巨响，只有一种沉闷的、如同斩入厚重淤泥的噗嗤声！但效果却远超想象！

那凝聚了李定国毕生修为、灌注了滔天怒火与杀意、更沾染了一丝帝王之血的重剑，仿佛天生便是这怨毒魔物的克星！剑锋切入之处，翻滚的阴影如同被投入沸油的积雪，发出“嗤嗤”的剧烈灼烧声，迅速消融溃散！无数扭曲的怨魂面孔在剑锋下发出无声的凄厉惨叫，瞬间化为飞灰！惨绿的粘液如同被点燃，爆发出大片的惨绿色火焰！

“嗷嗷嗷嗷——！！！”

尸骸巨影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凄厉到极致的痛苦咆哮！庞大的阴影身躯疯狂地扭动、收缩、膨胀！整个地宫如同发生了十级地震！无数枯骨被震得飞起，灰烬如同黑色的雪崩般漫天飞舞！巨大的蟠龙柱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裂纹迅速蔓延！

这一剑，虽未能斩灭魔物根本，却实实在在地重创了它！更彻底点燃了它的狂怒与凶性！

“陛下！走！” 李定国一剑劈出，根本不去看战果！他知道机会稍纵即逝！他猛地将重剑从阴影中拔出（带起一大片燃烧的惨绿火焰），仅存的左臂死死抱住因刚才爆发而彻底脱力、再次陷入半昏迷状态的苏凡，凭借着刚才翻滚时右臂插入岩石借到的力量，以及重创魔物带来的吸力短暂真空，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朝着远离尸骸巨影、地宫更深处的黑暗，踉跄着、连滚带爬地猛冲而去！

脚下是厚厚的灰烬与滑腻的黑色岩石，每一步都如同踩在棉花上，又像是踏在刀尖！背部和手臂的伤口在剧烈的动作下彻底崩裂，鲜血如同小溪般涌出，在身后拖曳出暗红的轨迹！折断的右臂传来钻心的剧痛，每一次颠簸都让他眼前发黑，几欲昏厥！

但他不能停！不能倒！怀中那轻飘飘却又重逾泰山的躯体，是他此生最后的使命！

身后，是尸骸巨影被彻底激怒后爆发的、更加狂暴的嘶吼与翻腾！无数条更加粗壮、更加粘稠的阴影触手从翻滚的核心中疯狂射出，如同地狱魔树的根须，带着毁灭一切的狂怒，狠狠抽打在李定国刚刚立足的地方！碎石与骨屑如同暴雨般飞溅！整个地宫仿佛都要被这魔物的怒火彻底掀翻！

李定国抱着苏凡，如同惊涛骇浪中挣扎的一叶扁舟，凭借着无数次生死边缘锤炼出的本能，在崩塌的骨丘、断裂的柱础、翻涌的灰烬之间，跌跌撞撞地亡命奔逃！每一次阴影触手的抽打都险之又险地擦身而过，带起的劲风刮得他脸颊生疼！

不知奔逃了多久，前方浓稠的黑暗中，隐约出现了一片更加巨大的空间轮廓，还有……水流的声音？

就在李定国拼尽全力冲向那片未知区域时，怀中的苏凡，身体再次传来异动！

这一次，并非痛苦的痉挛。

在极致的虚弱与濒死的昏迷边缘，在那声太祖龙吟的余韵与自身血脉最后爆发的共鸣之下，苏凡沉沦的意识，再次被强行拖入了一片奇异的景象——

依旧是这冰冷的薪火之窖，但视角仿佛无限拉高，如同神只俯瞰。

他清晰地“看”到，在那象征着大明国运龙气彻底断绝的巨大、漆黑的孔洞正下方，尸骸巨影那由无尽怨念与硫磺气息滋养的庞大阴影核心深处，并非完全混沌。

一点微弱到极致、几乎被无穷怨毒黑气彻底淹没的……纯白光芒，如同风中残烛，在阴影最核心处顽强地闪烁着！

那光芒，纯净、温润、蕴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浩然正气与……无上的威严！它微弱，却带着一种万邪不侵、亘古长存的本质！无数翻腾的怨念阴影在靠近它时，都如同飞蛾扑火般发出无声的惨叫，被悄然净化、消散一丝！

正是这点纯白光芒的存在，如同钉在魔物心脏的一根圣钉，才使得这尸骸巨影无法彻底凝成实质，无法将吞噬的怨念与力量完美融合！它只能依靠庞大的负面能量，强行压制、污染着这点光芒！

而在那点纯白光芒的核心，一个极其模糊、却让苏凡灵魂都为之悸动的虚影，若隐若现！

那似乎……是一方玉玺的轮廓！

方圆四寸，上纽交五龙！

正是那……消失的传国玉玺的……一点本源灵光？！

**“玉玺……灵光……镇压……核心……”**

一个破碎的意念在苏凡意识中闪过。原来如此！那太祖龙吟并非空响！传国玉玺虽被强行夺走，但其本源的一点浩然灵光，却留在了这龙气断绝之地，如同不屈的英灵，死死钉在魔物的心脏，延缓着它的彻底成型！这，或许就是尸骸巨影为何如此急迫想要吞噬他这身负朱明血脉的帝王的原因——吞噬他，或许就能彻底污染、磨灭这最后的灵光，让它真正完整、无敌！

就在苏凡意识捕捉到这点核心秘密的瞬间！

轰隆——！！！

一声远比尸骸巨影咆哮更加沉闷、更加震撼、仿佛来自九幽地心的巨响，猛地从他们奔逃的方向传来！

李定国抱着苏凡，刚刚冲入那片更巨大的空间边缘，脚下猛地传来剧烈的震动！比之前奉天殿塌陷时更加恐怖！

咔嚓！轰隆隆——！！！

前方不远处，那片布满暗红硫磺纹路的黑色岩层地面，毫无征兆地……大面积崩塌了！

一个巨大无比、深不见底的深渊豁口，如同地狱巨兽张开的第二张嘴巴，猛地出现在他们眼前！浓烈到极致的硫磺恶臭混合着灼热的水汽，如同火山喷发般汹涌而出！深渊之下，传来震耳欲聋的、如同万马奔腾般的……地下暗河的咆哮声！

而崩塌的深渊边缘，几具穿着特殊服饰、并非明代官军或太监的腐朽尸骸，随着崩落的岩石坠入了下方翻滚的浊流中！他们身上的衣物虽然破烂，但依稀可见独特的纹饰和……几块散落的、刻着奇异符文的黑色腰牌！

其中一块腰牌在坠落中翻转了一下，上面一个狰狞的兽头徽记，在夜明珠幽光下闪过一瞬——赫然是多尔衮正黄旗的标记！旁边还刻着几个模糊的满文！

“清狗……早来过？！” 李定国瞳孔骤缩！瞬间明白了为何多尔衮对地宫如此熟悉！他们竟早已派人探过此地！这些尸骸，显然是之前探路失败的牺牲品！

前有深渊拦路，后有魔物追杀！真正的绝境！

“吼——！！！” 尸骸巨影的阴影触手已然追至身后！带着毁灭一切的狂怒，狠狠抽向立足未稳的两人！

李定国抱着苏凡，站在深渊边缘，脚下是翻腾的灼热浊流，身后是索命的魔影。他低头看了一眼怀中气息奄奄的皇帝，布满血污的脸上，竟露出一丝释然的平静。

“陛下，” 他嘶哑的声音低沉而坚定，“臣……带您……跳！”

没有半分犹豫！在那阴影触手即将及体的刹那，李定国抱着苏凡，朝着那喷涌着灼热硫磺气息、咆哮着万顷浊流的无底深渊，纵身跃下！

身影瞬间被翻腾的热浪与浓雾吞噬！

而就在他们跃下的瞬间，苏凡那昏迷的意识中，那点象征着玉玺灵光的纯白光芒，仿佛感应到了血脉的彻底临近与绝境中的决死意志，猛地……跳动了一下！

深渊之上，尸骸巨影的触手狠狠抽打在崩塌的岩壁上，碎石飞溅！它那无数惨绿的眼瞳死死盯着翻腾的深渊，发出了混杂着狂怒与一丝……莫名忌惮的嘶吼！

深渊之下，浊浪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