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未亡！朕不负苍生 第216章 星槎渡虚渊，铁翼映幽冥

“巡火-I”试验型侦查星梭，静静地停泊在“巡火城”北侧一处特意开辟、被多重隐匿符文笼罩的简易起降坪上。它的外形并非想象中流线优美的飞舟，反而更像一头蹲伏的、由暗沉金属与温润玉石拼接而成的狰狞甲虫。长约三丈，最宽处近一丈，躯干粗短敦实，表面覆盖着掺杂了星屑石粉末、能够微弱吸收和散射能量波动的复合装甲，装甲上以源初之光蚀刻出繁复的导能纹路与隐蔽符文。两侧是两对可折叠收放的“星辉翼”，翼面并非羽毛或皮革，而是由极薄的、内部嵌有微型能量回路的柔性晶体制成，在无光环境下会自行散发极淡的星芒。尾部则是一个不断缓缓旋转、调整着角度的复合矢量喷口，喷口边缘铭刻着戊辰呕心沥血设计的小型反重力与推进阵列。

这头“钢铁甲虫”没有舷窗，仅在前端有一个微微凸起的、由多层晶石打磨而成的半球形观测罩，内部空间狭小得仅能勉强容纳两人蜷坐，操作界面简陋到只有几个嵌入晶石的触摸板和一根用来微调能量输出的操纵杆。它的一切设计都围绕着“隐蔽”、“坚固”和“短时滞空”展开，牺牲了舒适、火力和航程，只为完成一个任务——尽可能地靠近“不稳定空间裂隙”，投去尽可能清晰的一瞥，然后活着回来。

秦破虏挑选出来的两名飞行员，此刻正站在星梭旁，进行着最后的装备检查。

主驾驶员名叫“石磊”，人如其名，沉默寡言，脸庞如同风化的岩石般棱角分明，眼神却异常沉静锐利。他曾是军中最好的斥候，对危险有着野兽般的直觉，且在之前的“星定”训练中表现出了极高的精神稳定性。副驾驶兼观测员“林风”，则是个相对年轻的机巧之士，出身匠户，对机械和符文有着天生的亲和力，手指灵活，思维敏捷，负责操控观测设备和记录数据。

两人皆穿着特制的紧身作战服，外层覆盖着轻薄的、附有基础防御和维生符文的软甲，腰间挂着应急的“星力补充石”和“紧急折返信标”。他们的脸上没有慷慨激昂，只有一种近乎凝固的专注。

赵大、秦破虏、戊辰站在起降坪边缘。戊辰脸色苍白，眼窝深陷，却死死盯着星梭，嘴里不住地念叨着各项参数和注意事项，仿佛在给自己的孩子做最后的叮嘱。秦破虏则抱着膀子，独眼在石磊和林风身上扫来扫去，最终只吐出两个字：“活着。”

赵大走到两人面前，混沌色的眼眸平静地注视着他们。他伸出手，掌心浮现两团格外凝练、内部仿佛有星辰漩涡流转的源初之光。“此光印，关键时可短暂激发，形成护盾，或干扰紊乱的能量场。但仅能维持一息。”他将光印分别按在两人胸口，“星梭的能量核心与你们的生命体征相连，若核心受损过半，或你们生命体征急剧衰竭，它会启动强制折返程序——如果那时它还能动的话。”

石磊点了点头，林风则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拳头。

“记住，你们的任务是‘看’，不是‘战’。”赵大的声音低沉而清晰，“记录下一切异常：能量读数、空间结构、可见光图像、任何形式的信号波动……然后，立刻返回。无论看到什么，不要停留，不要探究。”

“明白！”两人齐声应道，声音在清晨的微风中显得格外坚定。

没有更多告别，石磊和林风转身，灵巧地钻入星梭狭小的舱门。舱盖缓缓合拢，发出沉闷的密封声。起降坪周围的隐匿符文光芒流转，将星梭的存在感降至最低。

戊辰深吸一口气，对着手中一块与星梭核心相连的控制晶石，沉声道：“‘巡火-I’，第一次实战侦查，目标‘不稳定空间裂隙’外围安全距离极限。启动。”

控制晶石亮起微光。起降坪地面预先铺设的引导阵列开始闪烁，为星梭提供初始升力。星梭尾部的主喷口发出低沉的能量嗡鸣，淡蓝色的尾焰喷涌而出，推动着这头沉重的“甲虫”缓缓离地，悬停在离地三尺的高度。

“反重力阵列稳定，推进阵列输出正常，隐匿符文全功率运转……能量屏障强度百分之百。”林风的声音透过内部通讯传来，略显紧张但清晰。

“按预定路径，出发。”石磊的声音平稳无波。

星梭微微一震，开始向前加速，起初很慢，如同在粘稠的液体中前行，但随着速度提升，两侧的星辉翼完全展开，调整着角度，尾喷口光芒炽盛，整艘星梭迅速化作一道贴着地面、几乎融入环境背景能量扰动的黯淡虚影，悄无声息地滑向北方的天际。

赵大等人目送星梭消失，随即返回城中指挥中枢。巨大的源初共鸣阵中心，那幅悬浮的微缩星图旁，多出了一面由纯净能量构成的、实时显示星梭状态与传回数据的监控光幕。戊辰紧张地坐在主控位置前，双手虚按在几个关键的能量节点上，全力维持着与星梭之间脆弱但至关重要的远程连接。

星梭的行程起初颇为顺利。借助地面起伏和残存的环境能量扰动作为掩护，它如同一只真正的幽灵，在荒芜的大地上低空疾驰。石磊展现出惊人的驾驶技巧，总能找到最优的路径，避开可能暴露行踪的能量乱流区。林风则不断报告着各项读数：“环境能量污染指数持续下降……已接近历史上‘幽煞’污染区边缘……前方三十里，进入‘不稳定空间裂隙’影响区外围……”

星图上，代表星梭的绿色光点，正缓缓靠近那道代表裂隙的、不断微微波动的暗红色标记。

两个时辰后，星梭抵达了预先设定的“外围安全距离极限”——距离裂隙中心点约五十里的一片高耸石林边缘。从这里开始，环境开始发生显着变化。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一股淡淡的、令人心神不宁的“虚空”气息，并非实质的味道，而是一种空间本身变得稀薄、脆弱的感知。地面上开始出现一些不自然的、仿佛被无形之力扭曲过的岩石，天空那轮明月的光辉在这里也变得格外朦胧、扭曲，仿佛透过毛玻璃观看。

“抵达观测点A。启动静默悬停模式，展开被动侦察阵列。”石磊报告。星梭关闭了主推进器，仅依靠反重力阵列和微调喷口维持着稳定的悬停，隐匿符文运转到极致，整艘星梭仿佛彻底融入了石林的阴影之中。

林风开始操作前端的观测设备。多层晶石观测罩内部，复杂的符文回路逐一亮起，将外界的能量流动、光谱信息、空间涟漪等数据，转化为一道道复杂但有序的信息流，透过加密的灵能通道，传回遥远的“巡火城”指挥中枢。

光幕上，开始刷过瀑布般的数据和经过处理的图像。

能量读数：裂隙中心点散发出持续而稳定的、中等强度的空间扭曲辐射，性质复杂，混杂着微弱的“幽煞”残留特征、未知的高维能量泄漏以及……一种极其微弱的、类似“星霆联邦”金属片上那种银灰色光泽的能量频段？

可见光谱图像（经过重重过滤和增强）：裂隙所在区域，空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不断缓慢蠕动的“水纹”状扭曲，中心处最为剧烈，仿佛一个无形的漩涡。漩涡周围，隐约可见一些细小的、如同黑色雪花或灰尘般的物质在无序飘荡，时隐时现。

空间结构扫描：裂隙边缘的空间稳定性极差，存在大量细微的、短暂出现又消失的“毛刺”和“褶皱”。更令人不安的是，扫描显示在裂隙更深层的空间结构内部，似乎“镶嵌”着一些难以解析的、非自然的“锚点”或“疤痕”，这些结构异常稳定，与周围不断波动的空间形成鲜明对比。

“发现非自然空间结构残留……能量特征复杂……疑似人工造物或长期能量侵蚀痕迹……”林风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激动，“正在尝试进行深度聚焦扫描……”

就在这时，监控光幕上的能量读数曲线，突然出现了一个极其细微、但频率极高的“尖峰”！这个尖峰并非来自裂隙中心，而是来自……星梭侧后方，大约十里外的一处看似平静的石崖下方！

“警告！检测到高强度、短促的定向能量扫描波动！来源方位，7-4-2！”林风的语速骤然加快，“波动特征……与‘幽煞’次级单元基础扫描模式有百分之四十二吻合度！但混杂了其他不明信号！”

指挥中枢内气氛瞬间紧绷！

“被发现了？”秦破虏独眼一瞪。

“不一定！波动非常短暂，且是定向的，可能只是某种自动警戒装置的例行扫描！”戊辰额头冒汗，手指在控制节点上飞快跳跃，“星梭隐匿状态完好，能量屏障未受直接冲击……但对方可能已经捕捉到了我们泄露的微量背景辐射！”

“石磊，立刻变更悬停位置，启动机动规避预案b！”赵大沉声下令。

星梭内，石磊没有丝毫犹豫，双手在操纵杆和触摸板上飞速操作。星梭如同受惊的游鱼，瞬间关闭反重力阵列，依靠惯性下坠数尺，随即尾部主喷口和两侧辅助喷口同时爆发出短促而猛烈的光芒，推动星梭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斜刺里冲向另一片更为密集、能量背景也更杂乱的石笋群！

几乎在星梭移动的同一时刻，那道石崖下方，猛地亮起两点幽蓝色的、如同眼睛般的冰冷光芒！紧接着，一道凝练的、无声无息的幽蓝能量射线，如同死神的凝视，精准地射向了星梭原来的悬停位置！

“嗤——！”

射线命中空处，将一块数人高的巨石瞬间汽化，只在原地留下一个边缘光滑如镜、散发着高温与微弱混乱气息的深坑！

“敌意攻击！确认为自动防御单元或潜伏侦察个体！”林风声音带着后怕，“攻击模式：高能粒子束，附带微弱熵增侵蚀效果！”

星梭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致命一击，藏身于新的石笋掩体之后。石磊的呼吸依旧平稳，但额角已渗出细密的汗珠。林风则全力调动观测设备，试图锁定那个攻击者的具体形态和位置。

然而，那石崖下的“眼睛”在一击不中后，迅速黯淡下去，仿佛从未出现过。能量扫描也再难捕捉到其确切踪迹，仿佛它能够完美地融入周围的环境能量背景中。

“目标消失……无法持续追踪……威胁等级：高。”林风报告。

赵大眉头紧锁。自动防御单元？潜伏的侦察个体？这意味着，裂隙附近不仅存在着持续的空间异常，还可能存在着某种有“意识”或预设程序的守卫力量！这与之前预想的“幽煞”先锋单元直接渗透的模式似乎有所不同。

“继续执行侦察任务，但保持最高警惕，随时准备撤离。”赵大指示，“重点记录攻击者的能量特征和出现位置的环境数据。”

星梭在石磊的小心操控下，开始以更缓慢、更谨慎的方式，沿着新的安全路线，继续向裂隙方向“蹭”去。每一次移动都经过精心计算，充分利用地形和能量扰动作掩护。观测设备持续工作，收集着更多关于裂隙本身、周边空间结构以及那神秘攻击者的蛛丝马迹。

他们发现，越靠近裂隙，那种“镶嵌”在空间结构内部的非自然“锚点”或“疤痕”就越多，有些甚至隐隐构成了某种规律性的阵列。而之前检测到的、类似“星霆联邦”的银灰色能量频段，在这些“锚点”附近偶尔会短暂增强。

时间在高度紧张中缓缓流逝。星梭携带的能量在隐匿、机动和持续观测中快速消耗。

“能量储备剩余百分之四十二，核心温度接近安全阈值上限。”林风报告，“建议在储备降至百分之三十前启动返程程序。”

赵大看着光幕上依旧未能完全探明的裂隙数据和那神出鬼没的潜在威胁，知道这次侦察已无法获取更多核心信息。能够确认裂隙附近存在未知的、具有敌意的自动守卫，并记录下其部分特征，已是重大收获。

“批准返程。启动‘静谧脱离’程序，按预定路线返回。”赵大下令。

星梭内，石磊深吸一口气，开始操作返程。星梭缓缓调转方向，准备借助一处能量乱流区的掩护，悄然脱离这片危险区域。

然而，就在星梭即将没入乱流区的瞬间——

异变再生！

并非来自地面或已知的威胁方向，而是来自……头顶的天空！

一道毫无征兆的、极其细微的空间涟漪，如同投入静水的石子，在星梭上方约百丈的高度悄然荡开！紧接着，一点银灰色的、冰冷的光斑凭空出现，光斑迅速拉长、展开，在不到一次呼吸的时间内，化作一道长约十丈、通体流转着水银般光泽、线条流畅而锐利、仿佛一把无柄利刃的……梭形飞行器！

这飞行器出现的毫无声息，没有任何能量喷射或空间撕裂的剧烈波动，仿佛它本就“停泊”在那里，只是从隐形状态中解除。其造型与“巡火-I”的笨拙截然不同，充满了简洁、高效、冰冷的科技美感。腹部下方，一个复杂的多面体晶体微微转动，锁定了下方正准备撤离的“巡火-I”。

“检测到高强度空间锁定信号！来源：正上方！未知飞行器！能量读数……无法识别！威胁等级：最高！！！”林风的声音因极度的震惊和恐惧而变调。

指挥中枢内，所有人都看到了光幕上突然出现的那个银色身影，以及那令人心悸的能量读数。那绝非“幽煞”的混乱造物，也不同于任何已知的“观星阁”或失落文明风格！

它是什么？从哪里来？为何在此刻出现？

“全速脱离！不惜一切代价！”赵大厉声喝道。

石磊几乎将操纵杆推到底！“巡火-I”的尾部喷口爆发出超负荷的刺目光芒，整艘星梭如同被狠狠踢了一脚，猛地向前窜出！

但，太慢了。

那银色梭形飞行器腹部的晶体骤然亮起，射出一道并非幽蓝、而是呈现纯粹银白色、边缘流淌着细微数据流般光芒的光束！这光束速度超越了视觉捕捉的极限，仿佛在发射的瞬间，便已命中目标！

它不是攻击星梭本体，而是精准地命中了“巡火-I”尾部正在超负荷运转的主推进阵列和能量核心的外壳连接处！

没有爆炸，只有一声轻微的、如同精密仪器内部零件碎裂的“咔嚓”声。

“巡火-I”尾部的光芒骤然熄灭，整艘星梭如同被抽掉了脊椎，猛地一滞，随即失控地打着旋，朝着下方的石林坠落！

“推进系统失效！能量核心输出中断百分之七十！反重力阵列离线！我们正在坠落！”石磊的怒吼声和刺耳的警报声同时传来！

“启动紧急迫降程序！启用备用能源！准备撞击！”林风尖叫着。

指挥中枢内一片死寂，只有光幕上代表星梭状态的各项数据在疯狂报警、跌落！

赵大拳头紧握，混沌色的眼眸死死盯着光幕上那个一击之后便再次缓缓隐入空间涟漪、仿佛从未出现的银色身影。

那是什么？为何攻击？又为何不彻底摧毁？

无数疑问与冰冷的愤怒，在他胸中交织。

而光幕上，代表“巡火-I”的绿色光点，正带着不祥的红色闪烁，急速坠向那片布满未知危险的石林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