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未亡！朕不负苍生 第100章 星火重燃，照彻长夜

绝对的死寂，笼罩了紫禁城。

龙椅之上，苏凡的气息已微弱至虚无，如同一盏耗尽了所有灯油的枯灯，只余一丝几不可察的温热，证明着生命尚未彻底离去。地脉深处的文心灯盏，光芒黯淡如风中残烛，仅能维持着最基础的运转，那曾流淌不息的文明长河，仿佛已被冰封。

地底阴影在经历了那瞬间纯粹之光的惊惧后，察觉到威胁的消散，变得更加猖獗而贪婪。它不再需要小心翼翼地隐藏，无数黑暗的触须如同狂舞的毒蛇，从深渊中蜂拥而出，沿着地脉疯狂蔓延，更加肆无忌惮地扑向那些因苏凡昏迷而失去庇护、剧烈摇曳的心火节点。

首当其冲的，便是邵伯湖畔！

陈泽跪倒在地，七窍中渗出淡金色的血丝，那并非**之伤，而是心神被极度冰寒与绝望侵蚀的具象。阴影通过被污染的甲胄，将最阴毒的、针对信念与意志的攻击灌入他的识海。幻象不再是模糊的预感，而是化作了实质的炼狱：他看见已故的战友化作腐尸向他索命，看见信任的部下狞笑着将刀剑刺入他的胸膛，看见郑成功的虚影在黑暗中破碎、咒骂着他的无能…

“啊——！”这位身经百战的悍将，此刻竟发出了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哀嚎，意志的堤坝在绝对冰冷的绝望冲击下，寸寸崩裂。工坊内的士兵和匠人们惊恐万状，试图上前，却被一股无形的、充满恶念的力场推开，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的长官在无形的折磨中走向崩溃。

湖畔那副郑成功的甲胄，裂纹已遍布全身，如同破碎的冰晶，从中涌出的不再是淡淡的温养之气，而是浓稠如墨的、冻结灵魂的阴霾。这阴霾甚至开始向四周弥漫，湖面迅速结起一层不祥的黑冰，草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凋零。

地底阴影发出愉悦的嘶鸣，尽情享受着这顿丰盛的“绝望”盛宴。它感到自己的力量正在前所未有的膨胀。只要彻底吞噬掉邵伯湖这个重要节点，心火网络将出现一个巨大的缺口，它的黑暗便能长驱直入！

二

然而，就在陈泽的意识即将被彻底冰封、沉入永暗的前一刹那——

他涣散的目光，无意中扫过了周围那些惊恐却仍未逃离的士兵和匠人。他们脸上带着恐惧，却依旧试图向他伸出手，嘴唇开合，似乎在拼命呼喊着什么。他听不见声音，却能“看”到那份焦急，那份不愿放弃的执拗。

就像…就像当年战场上，郑将军身陷重围，他们这些亲兵死战不退时一样。

就像…就像无数个清晨，湖畔的匠人们用心打磨着每一件器物，试图用双手重建家园时一样。

一种源于血脉深处、源于共同经历的本能力量，超越了意志的崩溃，超越了阴影的侵蚀，在他即将死去的心湖中，猛地跳动了一下！

几乎同时，他怀中一枚贴身收藏、已摩挲得光滑温润的桃木护符——那是他年幼的女儿在逃难途中，用捡来的树枝笨拙雕刻，送给父亲“打坏人”的——突然散发出微不可察的暖意。

这暖意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计，却如同在绝对零度中投入的一粒火星！

“呃…”陈泽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的呻吟，即将彻底黯淡的瞳孔中，挣扎着重新聚焦。他看到了士兵们试图冲过来的身影，看到了匠人手中紧紧握着的、仿佛作为武器的工具…

不是…一个人…

他不是一个人在承受。

这个念头，如同裂开冰封湖面的第一声脆响！

他猛地张开嘴，并非惨叫，而是用尽残存的所有力气，发出了嘶哑却清晰的怒吼：“结阵——！守护——！”

这不是军令，而是源于求生本能的、最原始的呼唤！

那些士兵闻言，几乎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被激发，尽管心神仍被恐惧占据，身体却已下意识地移动，试图围绕他结成最简单的防御圆阵！

那些匠人虽不懂战阵，却也被这声怒吼激起了血性，他们赤红着眼睛，高举着锤子、凿子、刨刀，如同握着神兵利器，死死挡在弥漫过来的黑冰之前！

一瞬间，无数道微弱的、个体的“不愿放弃”、“守护”、“抗争”的意念，因这声怒吼而凝聚，化作一股虽不强大却异常坚韧的合力，猛地撞向那侵蚀而来的阴寒绝望！

嗤——！

如同烧红的烙铁浸入冰水！弥漫的黑冰为之一滞！侵蚀陈泽的冰冷意念仿佛被烫到般，猛地收缩了一下！

地底阴影发出了惊怒的尖啸！

它无法理解！明明个体的意志已被摧毁，为何这些渺小生灵在绝境中，竟能爆发出这种不讲道理的、蛮横的凝聚力？！

三

这凝聚的、抗争的意念，虽源自邵伯湖一隅，却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通过那尚未完全断绝的心火网络，荡开了微弱的涟漪！

金陵城中，正心神不宁、胸口旧印鉴灼烫不已的老秀才，浑身猛地一颤！他仿佛听到了一声遥远却无比熟悉的战吼，感受到了那份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决绝！

“是…陈将军？！”他失声惊呼，瞬间明白了那心悸的来源。

他再不顾得其他，猛地冲到凉棚中央，抓起惊堂木，用尽平生力气，狠狠拍下！

啪——！ 声响震耳欲聋，将所有惶惑的听众吓了一跳！

“今日不说传奇！”老秀才白发倒竖，目眦欲裂，声音因激动而嘶哑变形，“老夫今日，为诸位讲一段‘邵伯湖军民死战不退，拒魔氛于湖畔’的真实传奇！”

他根本不了解具体情况，全凭那一丝感应和胸中激荡的热血，将脑海中瞬间涌现的悲壮画面，用最朴素、最激昂的语言吼了出来！他讲将士如何浴血，匠人如何以锤代戈，讲那声裂冰碎雪的怒吼，讲那虽渺小却不肯熄灭的守护之心！

凉棚下的百姓们起初愕然，随即被那话语中蕴含的惨烈与不屈所感染！他们或许不知邵伯湖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他们听懂了“守护”，听懂了“不退”！

一股股担忧、祈愿、声援的念头，不由自主地从他们心中升起，虽微弱，却纯粹而炽热，如同万千萤火，汇向北方！

几乎同时，北疆的李岩，漠南的商队，甚至更遥远地方那些曾受心火网络微光照拂的人们，都心有所感，不约而同地停下手中活计，望向中原方向，心中涌起莫名的不安与悸动，下意识地祈愿着平安。

万千萤火，跨越千山万水，开始向邵伯湖汇聚！

四

紫禁城，龙椅之上。

苏凡那已几乎停止跳动的心脏，猛地、剧烈地抽搐了一下！

并非因为阴影的侵蚀，而是因为那一道道跨越时空汇聚而来的、微弱却无比坚韧的温暖意念，透过文心灯盏最本能的联系，如同无数根纤细却牢固的金丝，强行将他从彻底的冰封中拉扯出了一丝缝隙！

他的指尖，无意识地颤动了一下。

地脉深处，那膨胀的阴影发出了惊恐的咆哮！它感觉到，那本该熄灭的文心灯盏，核心处那点近乎寂灭的光芒，竟然在这一瞬间，吸收了那汇聚而来的万千心念，重新稳定了下来，甚至…更加凝练了一丝！

虽然苏凡并未苏醒，灯盏光芒依旧黯淡，但一种“我道不孤”的坚韧意志，却已重新注入其中！

邵伯湖畔，那原本肆虐的黑冰，在无数心念汇入的冲击下，竟发出了“咔嚓”的碎裂声，蔓延之势被硬生生止住！陈泽感到那冰封灵魂的寒意骤然减轻，他咆哮着，竟然凭借一股悍勇之气，挣扎着重新站起！

“燃火！！”他嘶声怒吼，指向那些黑冰。

士兵们下意识地将火把投出，匠人们将油罐砸了过去！

火焰燃起，并非普通赤红，而是夹杂着丝丝缕缕微弱的金芒——那是万千心念蕴含的“守护”之力！

火焰所及，黑冰迅速消融退却，那副破裂的甲胄中涌出的阴霾也发出凄厉尖啸，被逼回甲胄之内！

地底阴影不甘地怒吼着，疯狂催动力量，却发现自己一时竟难以再像之前那样轻易地侵蚀这些被“联结”起来的心火。一种它无法理解的、名为“众志成城”的力量，正在心火网络中复苏、蔓延！

它猛地将全部注意力转向那危机的源头——龙椅上即将苏醒的苏凡！只要彻底泯灭这人皇最后的本源…

然而，就在它凝聚所有力量，准备给予苏凡最后一击时——

苏凡紧闭的眼睫，剧烈地颤抖起来。

不是阴影的攻击所致，而是他残存的意识，在本能地、疯狂地抽取着那汇入文心灯盏的万千心念之力，并非用于防御，而是…沟通！

他的目标，并非地脉，并非阴影，而是…那高悬于九天之外、亘古不变的——星辰！

尤其是那颗，主杀伐，亦主变革的——荧惑星！

（伏笔：荧惑守心之局，于最不可能之时，因万民心念呼应，被强行引动！）

星火未曾熄灭，反而在绝境中，借万民之心，引动了天外星力！长夜未明，然荧惑已动，变局将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