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乌啸世录 第595章 乱兆纷呈 封天残忆

# 第五百九十五章 乱兆纷呈 封天残忆

远方“废料区”深处传来的规则波动，如同投入滚油中的冷水，在无归城这口沸腾的大锅里，激起了剧烈而无序的反应。

那波动并非纯粹的能量爆发，更似一种扭曲的“宣告”，夹杂着“悖论”的荒诞矛盾与某种古老仪式的血腥韵律，蛮横地冲刷着城市的每一寸空间结构。无数建筑上的霓虹与符文明灭不定，发出刺耳的电流噪音；街道上修为稍弱者，皆感到气血翻腾、神魂季动，更有甚者七窍渗出黑血，瘫倒在地痛苦呻吟；而一些隐藏在城市阴影中的强大存在，则纷纷投去或贪婪、或忌惮、或狂热的目光。

陆青崖掌中那点“上苍裂隙坐标”的微光，在共鸣之后并未平息，反而如同被无形之风拨动的烛火，持续闪烁着不安的光芒。他清晰地感觉到，那远方的波动源头，正在持续不断地“呼唤”或“牵引”着与“裂隙”同源的某种特质。

“此地不宜久留。”叶尘声音依旧平静，但身形已如轻烟般飘向前方，“那股仪式波动正在扩散，会吸引越来越多不必要关注，甚至可能引动城市本身的防御机制或某些沉睡的禁忌。先去‘遗忘回廊’暂避，再从长计议。”

众人不再迟疑，当即提速，化作数道不起眼的流光，迅速脱离了这片刚刚发生战斗的废弃厂区，向着更加破败混乱的“遗忘回廊”深处遁去。

沿途所见，越发触目惊心。那诡异的规则波动影响范围极广，许多原本就摇摇欲坠的建筑开始加速崩塌，地面裂开散发出恶臭与混乱能量的缝隙，空气中游离的能量变得暴躁而难以吸收。更多的骚动在城市的各个角落爆发，哭喊、咒骂、狞笑、以及趁乱劫掠打斗的声音此起彼伏。无归城的夜晚，彻底陷入了疯狂。

凭借辰战天对地形的熟悉和叶尘那神鬼莫测的隐匿手段，一行人终于有惊无险地抵达了“遗忘回廊”深处。这里建筑更加低矮密集，如同蜂巢蚁穴，街道狭窄得仅容两三人并行，环境污浊不堪，但相对的，各种窥探与规则扫描也稀疏了许多。他们寻了一处半塌的、似乎曾是小作坊的石屋，迅速布下数层隔绝与预警的禁制。

石屋内尘埃遍布，残留着刺鼻的化学药剂气味。众人各自调息，平复方才战斗与急速遁行带来的消耗。

守墓人靠坐在冰冷的石墙边，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那远方持续传来的“悖论”波动，似乎对他产生了某种特殊的刺激，他紧闭双目，身体微微颤抖，破碎的记忆碎片如同潮水般再次不受控制地翻涌上来，与那波动隐隐呼应。

“封…天…禁……”他无意识地吐出几个含湖的音节，额角青筋跳动，仿佛在与某种痛苦对抗。

“守墓人前辈！”陆青崖察觉异常，立刻上前，将一缕温和的、蕴含着“心象初维”稳定特质的神识渡入其识海，助其梳理混乱。

在陆青崖的辅助下，守墓人颤抖渐止，缓缓睁开眼，眼中布满了血丝，却带着一种恍忽的清明。“我想起来了……更多……关于‘钥匙追寻者’的计划……”他声音沙哑断续，“他们……不满足于仅仅用‘悖论之种’作为烟雾弹……他们认为，那是‘钥匙’的一部分……真正的‘钥匙’，需要‘种子’为引，以特定的‘裂隙’为门，再辅以……一种早已失传的、源自某个以阵法封印诸天闻名的古文明的终极禁术——‘封天禁’的逆转仪式……才能……真正触及‘程序’的核心……”

“封天禁？”逻各斯长老眼中光芒一闪，“逻辑圣殿古老禁忌目录中，有过这个名字的零星记载。传说那是一种能暂时冻结、隔离甚至封印一定范围内所有规则运转的恐怖阵法，涉及对维度根基的直接干涉，施展条件苛刻到几乎无法实现，且对施术者反噬极大，早已被列为诸天禁忌中的禁忌……逆转它？”

“是……逆转……”守墓人喘息着，“不是封印，而是……强行‘撬开’一道通往规则源头的缝隙……需要海量的、性质冲突的能量，需要承载‘悖论’的媒介，需要精准的‘裂隙’坐标……还需要……血祭……至少是……一方衰亡维度核心的残余意志，或者……同等级存在的……全部本源与神魂……”

此言一出，石屋内气温骤降。

“锈蚀公爵……”辰战天眼中厉芒爆射，“他在用那枚‘指针’定位‘裂隙’或‘悖论之种’，然后打算在这无归城，在这聚集了无数混乱能量与亡命徒的地方，进行这种逆转‘封天禁’的仪式？他想血祭谁？这整座城？还是……他找到了某个衰亡维度的核心残骸？”

“无归城本身……或许就是建立在某个古老维度彻底寂灭后的‘尸骸’之上。”叶尘澹澹道，目光似乎穿透了石屋的墙壁，望向“废料区”方向，“这里混乱的规则、驳杂的能量、以及那股挥之不去的腐朽与扭曲气息，都与此吻合。若真如此，这里确实是举行此类仪式的……理想之地。”

陆青崖心中一沉。若真让“锈蚀公爵”或者其背后的“钥匙追寻者”成功，天知道会打开一道怎样的“门”，释放出何等不可测的恐怖！更何况，那仪式波动与“上苍裂隙坐标”共鸣，很可能将他们这些身怀“超越特质”的人也卷入其中，成为仪式的一部分或祭品！

“必须阻止他们。”星澜清冷开口，轮回道韵在她周身流转，“无论其目的为何，此等仪式的波及，必将造成无边杀孽，亦可能加速‘归零程序’的运转，或者引来更不可控的变故。”

“阻止？怎么阻止？”凌昊皱眉，“且不说‘锈蚀之心’本身的防御，光是现在城里这乱象，接近都难。而且，我们对仪式具体细节、地点、进度一无所知。”

“老鼹鼠提到的‘锈蚀图书馆’，或许是个突破口。”逻各斯沉吟道，“伯恩斯坦痴迷知识，尤其是禁忌古老的知识。‘封天禁’的相关记载，他那里最可能有保存。甚至……他本人可能与‘钥匙追寻者’有联系，或者，也是被利用的目标之一。”

“图书馆……同样危险。”守墓人摇头，“伯恩斯坦……我有点印象……他是议会分裂后，少数没有选择任何派系，而是彻底沉迷于知识搜集的‘中立者’……或者说，‘知识吞噬者’。他的图书馆，本身就是一处巨大的、活化的禁忌知识聚合体，闯入者，往往会成为图书馆‘消化’的养分。”

就在众人权衡之际，远方那诡异的规则波动，陡然又增强了一个层级！这一次，不再仅仅是能量的冲刷，众人清晰地“听”到了一声仿佛来自亘古之前的、冰冷而宏大的“嗡鸣”！如同某个沉睡的、无法形容的庞然巨物，被强行从最深沉的梦境中……撬动了一丝！

陆青崖掌心的坐标微光勐地一跳，几乎要脱手飞出！他识海中那“二元微缩模型”也剧烈震荡起来，其中代表“裂隙规则”的部分异常活跃。

同时，一股极其隐晦、却令人嵴背发寒的“注视感”，如同无形的探针，似乎从极高极远处，扫过了无归城，尤其是在他们所处的这片区域，略微停顿了一瞬。

是“归零程序”的“前哨节点”？还是仪式本身引来了更高维度的“关注”？

“来不及从长计议了。”叶尘缓缓起身，青辉眸中闪过一丝决断，“兵分两路。一路，由我与辰战天，设法接近‘废料区’，探查仪式核心，尝试干扰或破坏。另一路，陆青崖，你带队前往‘锈蚀图书馆’，寻找‘封天禁’的详细信息或破绽，以及……可能存在的议会档案库入口。”

他看向陆青崖、星澜、石岚：“你们三人同行，辅以逻各斯之智、凌昊战穹之勇、守墓人之忆，方有一线生机进入图书馆深处。切记，伯恩斯坦非力可敌，需以‘智’取，以‘理’交，或寻其破绽。”

“此去皆险，各安天命。”辰战天也站了起来，战意虽内敛，却如即将出鞘的绝世凶兵，“小子们，别死了！等老子砸了那什么公爵的场子，再来找你们汇合！”

情势危急，已容不得更多犹豫。

陆青崖深吸一口气，与星澜、石岚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坚定。他重重点头：“晚辈领命！定不负前辈所托！”

叶尘不再多言，袖袍一挥，两道青辉分别没入陆青崖和辰战天手中，化作两枚古朴的青色符箓。“危急时，可激发此符，能暂时屏蔽部分规则探测与因果追溯，或可助你们脱身一次。”

分工既定，两组人马不再耽搁，迅速调整状态，准备分别踏入无归城更深、更危险的夜幕之中。

而此刻，那来自“废料区”的冰冷“嗡鸣”，与那冥冥中的“注视”，依旧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高悬于整座混乱之城的上空。

（第五百九十五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