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乌啸世录 第437章 孤身赴渊 凋零之海＊＊

**第四百三十七章 孤身赴渊 凋零之海**

星炬之光温润流转，映照着陆青崖平静却坚定的面容。殿内，凌昊、厉锋、玄衍等人肃立，气氛凝重。

“我意已决，即刻动身，前往归墟之眼。”陆青崖的声音打破沉寂，“道庭之事，便交由尔等。”

“师尊，让弟子随您同去！”厉锋踏前一步，眼神决绝。他深知此行凶险，不愿让陆青崖独身犯险。

凌昊也欲开口，却被陆青崖抬手阻止。

“不可。”陆青崖摇头，“归墟之眼，非比寻常。其地法则混乱，排斥秩序，人多反受其累。我身具无极混沌道，或可周旋。你等留守道庭，稳住大局，警惕‘监察者’与‘代行者’，更为重要。”

他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凌昊身上：“昊儿，星炬与道庭，便托付于你了。星漪道种需细心温养，星澜回响亦不可懈怠。”

凌昊重重跪下，眼眶微红：“弟子定不负师尊所托！纵粉身碎骨，亦护道庭周全！”

陆青崖将他扶起，又看向玄衍：“玄衍道友，道庭与遗民，今后当同心协力。异纪元知识，可酌情传授，但需谨慎，莫要引来规则反噬。”

玄衍肃然躬身：“前辈放心，吾等深知利害。”

交代完毕，陆青崖不再犹豫。他最后看了一眼那恢弘的星炬，仿佛能透过那光芒，看到其中沉睡的星漪道种与那缕蔚蓝回响。

“等我回来。”

心中默念一句，他身形一晃，已化作一道若有若无的混沌流光，悄无声息地穿透道庭大阵，融入无尽星空，朝着那未知而凶险的星路而去。

没有惊天动地的告别，唯有沉甸甸的责任与期盼，留在了众人心中。

——

孤身踏入星海，陆青崖立刻感受到了与道庭之内截然不同的压力。

宇宙规则枷锁无处不在，如同无形的泥沼，束缚着能量的流动，压制着神通的施展。他感觉自身如同背负山岳前行，每跨越一片星域，消耗都远超以往。若非无极混沌道境玄妙，能一定程度上扭曲局部规则，减轻压制，恐怕连维持高速遁行都极为困难。

依照星图指引，他首先需要穿越一片被称为“寂灭回廊”的死亡星域。

这里曾是某个辉煌文明的故地，却在某次“寂灭潮汐”中被彻底摧毁。放眼望去，不见星辰，只有无数破碎的大陆残骸、凝固的岩浆海洋以及扭曲的空间褶皱。浓郁的寂灭死气弥漫，侵蚀着一切误入者的生机。更可怕的是，这里空间结构极其脆弱，不时有空间风暴毫无征兆地爆发，撕碎一切。

陆青崖将遁光收敛到极致，心神高度集中，如同在雷区漫步，小心翼翼地规避着那些隐晦的空间陷阱与寂灭漩涡。偶尔有被死气侵蚀、丧失了理智的星空巨兽骸骨扑来，也被他以混沌道韵轻易化解、同化，反而补充了些许消耗。

历时数月，他终于有惊无险地穿过了这片死寂的回廊。

紧接着，是“法则乱流区”。

此地仿佛宇宙的伤疤，各种残缺、矛盾的法则碎片如同海洋中的暗流，激烈碰撞、冲突。时而重力颠倒，星辰向上坠落；时而时间紊乱，一瞬千年或千年一瞬；更有区域，因果律被扭曲，攻击可能落在施法者自己身上。

在这里，力量并非万能，更重要的是对法则本质的理解与应变。陆青崖的无极混沌道此刻展现出惊人优势。他不再强行对抗那些混乱的法则，而是以其包容性，引导、疏解，甚至偶尔“借用”这些混乱法则的力量，加速遁行。他仿佛化身为法则乱流中的一尾游鱼，虽险象环生，却总能在间不容发之际找到生机。

穿越乱流区，耗费的时间更长，近一年光景。当陆青崖终于脱离那片光怪陆离的区域时，即便以他的道境，也感到心神疲惫。

然而，前方的景象，却让他童孔微缩，真正感受到了何为“禁忌”。

一片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海洋”，横亘在星空之中。

它并非由水构成，而是由无数种“凋零”的意蕴具现化而成。色彩的凋零，在这里化为一片望不到边际的灰白；声音的凋零，让此地万籁俱寂，连能量流动都悄无声息；形态的凋零，使得视野中的一切星辰、星云都失去了清晰的轮廓，如同融化中的蜡像；甚至……连“存在”本身，似乎都在这里不断“凋零”，变得模湖不定。

这便是星图中所标记的——“万法凋零之海”。

尚未真正踏入，陆青崖便感觉到自身的道韵运转开始变得滞涩，神识探出，如同泥牛入海，被那无处不在的“凋零”意蕴迅速削弱、瓦解。连他体内那无极混沌道力，都似乎受到了影响，变得不那么活跃。

这并非规则压制，而是一种更加本质的……**消融**！消融一切属性，消融一切意义，消融一切“存在”的痕迹！

归墟之眼，不愧是连“源”都视为禁忌的终极之地，仅仅是其外围的屏障，便已如此恐怖！

陆青崖深吸一口气，眼神凝重到了极点。他知道，这片“凋零之海”，恐怕是他此行最大的考验之一。一旦陷入其中，很可能道消魂散，连存在的概念都被抹去。

他运转无极混沌道，在周身布下一层致密的混沌光罩，试图抵抗那凋零意蕴的侵蚀。然而，光罩的光芒在触及那灰白“海水”的刹那，便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澹、消融，仿佛阳光下的冰雪。

不能硬抗！

陆青崖心念电转，回想起“太初之契”残片中关于“归墟”的零星描述，又结合自身对混沌与悖论的理解。

归墟，是终结，亦是未被秩序接纳的“可能”的归宿。凋零，是消亡，但或许……也是一种极致的“纯粹”？

他不再试图以道力去“对抗”凋零，而是尝试去“理解”它，去“融入”它。

他缓缓散去了周身的混沌光罩，任由那灰白的凋零意蕴触及他的道躯、他的神魂。

刹那间，一股无法形容的虚无感席卷而来！他感觉自己的记忆在变得模湖，情感在变得澹漠，甚至连“我是陆青崖”这个最基本的认知，都在动摇！仿佛要回归到诞生之前那片纯粹的“无”！

危险！极致的危险！

就在他意识即将彻底沉沦于这片凋零之海的刹那，心口那点蔚蓝微光再次亮起！星澜留下的守护之力自主激发，一股冰寒却坚定的意念，如同 anchor，牢牢定住了他即将消散的自我认知！

同时，他体内那融合了初始印记的无极混沌道，也在这种极致的“凋零”刺激下，产生了玄妙的变化。那包容一切的混沌，开始主动吸纳、解析这“凋零”的意蕴，将其视为一种特殊的“法则变量”，纳入自身的体系之中！

我即混沌，可容万法，亦可容……万法之凋零！

一种全新的明悟涌上心头。陆青崖不再抗拒，反而放开了心神，主动引导那凋零意蕴流入体内，以无极混沌道境将其包裹、分解、理解。

渐渐地，那原本侵蚀一切的凋零之力，在他体内仿佛化为了混沌道韵的一部分，不再造成伤害，反而让他对“终结”、“虚无”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他周身再次浮现出光芒，却不再是之前的混沌色，而是一种更加内敛、更加接近“无”的灰蒙色彩。

他一步踏出，主动走入了那万法凋零之海。

灰白的“海水”淹没了他，却不再消融他，反而如同成为了他身体的一部分。他在这片死寂的海洋中漫步，如同回到了母体，感受着那万物终焉的宁静与……纯粹。

不知行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万年。前方的灰白逐渐变得稀薄，一片更加深邃、更加令人心季的……**黑暗**，出现在视野的尽头。

那黑暗，并非没有光，而是吞噬了一切光，吞噬了一切概念，连“凋零”本身在那片黑暗面前，都显得微不足道。

归墟之眼……就在那里！

陆青崖能感觉到，怀中那枚“太初之契”残片，正在微微发烫，与那片终极的黑暗产生着某种共鸣。

然而，就在他即将踏出凋零之海，真正直面归墟之眼的刹那——

异变陡生！

一道璀璨、纯粹、蕴含着绝对秩序与毁灭意志的……**纯白之光**，如同开天辟地的第一道雷霆，毫无征兆地自那无尽的黑暗深处，朝着他，轰然噼落！

光未至，那凌驾于万物之上的审判意志，已让刚刚适应了凋零之海的陆青崖，神魂俱震！

（第四百三十七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