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乌啸世录 第41章 道心抉择＊＊

**第四十一章 道心抉择**

寂灭抬手，并无惊天动地的气势，只是简简单单地向前一按。

刹那间，整个归墟之谷上方的空间仿佛凝固了！八根青铜巨柱光芒大盛，汇聚而来的磅礴龙脉地气不再注入山谷，而是受其引导，化作一只遮天蔽日的**土黄色巨掌**，掌心纹路清晰，蕴含着整个昆仑山脉的重量与意志，缓缓向着星槎与陆青崖三人压来！

这一掌，并非邪法，而是最纯粹、最本源的**大地之力**！是寂灭以无上神通，借昆仑龙脉施展出的**天地之威**！

巨掌未至，那恐怖的压迫感已让张青阳呼吸凝滞，凌虚子须发皆张，全力运转灵力抵抗。星槎外围的星辰力场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剧烈扭曲！

陆青崖首当其冲，感觉仿佛整个昆仑山的重量都压在了自己身上！骨骼发出咯吱声响，神识都运转迟滞。他毫不怀疑，若被这一掌拍实，即便有星槎护体，也必然舟毁人亡！

不能硬接！

“星槎！最大功率，北辰寂灭光！”陆青崖嘶声怒吼，将全部心神与力量注入星槎核心！

星槎剧烈震颤，船首凝聚的纯白星辉前所未有的璀璨，一道直径远超之前的毁灭光柱，如同开天辟地的神罚，悍然迎向那土黄巨掌！

轰——————————！！！

纯白与土黄，星辰与大地，两种极致的力量在昆仑上空轰然对撞！

没有想象中的能量爆散，反而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僵持！寂灭光柱试图净化、分解那大地之力，而土黄巨掌则以其无与伦比的厚重，顽强地抵抗、碾压着星辉！

空间在两种力量的交界处扭曲、破碎，露出漆黑的虚空裂缝！逸散的能量冲击将周围的山峰削平、碾碎！

“螳臂当车。”寂灭淡漠的声音响起，他另一只手也缓缓抬起，对着那八根青铜巨柱虚虚一引！

更多的龙脉地气被强行抽取，注入巨掌之中！土黄巨掌光芒再盛，体积又膨胀了三分，缓缓地、却无可阻挡地向下压来！北辰寂灭光柱开始节节败退，光芒迅速黯淡！

“撑住！”凌虚子须发贲张，将毕生修为注入星槎辅助阵法。张青阳更是怒吼连连，傩神法相显现，以自身为燃料，将灼热的傩戏灵力毫无保留地灌入星槎！

然而，差距太大了！

寂灭并非依靠自身力量，而是借用了整个昆仑，乃至更广阔区域的龙脉地气！其力量近乎无穷无尽！

星槎的光芒越来越暗，船体发出痛苦的呻吟，表面的星光符文开始明灭不定。陆青崖感到神识如同被撕裂，丹田气海近乎枯竭。

难道……真的要到此为止了吗？

为了一个注定终结的世界，赔上自己和同伴的性命，值得吗？

寂灭那淡漠的话语，玄玑子临死前的诡异笑容，物灵宗的疯狂，九幽的恐怖，人间百姓的悲欢……无数画面在他脑海中飞速闪过。

若顺从寂灭，或许真能成为新世界的“神只”，超脱轮回，见证乃至主导一个崭新纪元的开启。

若反抗，很可能便是身死道消，连同这残破的旧世界一起，化为归墟的尘埃。

如何抉择？

就在星槎光芒即将彻底熄灭，那土黄巨掌即将落下之际——

陆青崖的目光，落在了手中那枚温润的地肺玉圭之上。他想起了得到玉圭的那个午后，想起了青瓦镇的淳朴乡民，想起了杨柳村柳小姐获救后的笑容，想起了栾阳府百姓重见天日的泪水，想起了北疆将士们保家卫国的呐喊，想起了景和帝那信任的眼神……

这世间，或许有丑恶，有纷争，有注定到来的终结。

但，更有值得守护的美好与温暖。

他的道，从来不是什么超脱长生，不是什么开天辟地。

他的道，就在这红尘万丈之中，在于**守护**二字！

守护所见之美好，守护心中之坚持！

纵然是螳臂当车，纵然是飞蛾扑火，亦……**九死未悔**！

一股明悟，如同清泉，洗去了他心中的迷茫与挣扎。他的道心，在这一刻变得前所未有的通透与坚定！

“我之道，不在超脱，而在**人间**！”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燃烧着决绝的火焰！不再试图向外索取力量，而是将全部的心神、意志，乃至对这片天地的**眷恋与守护之念**，与玉圭、与星槎、与那息壤之核，彻底融合！

嗡——！

原本黯淡的玉圭，骤然爆发出混沌色的光华，不再仅仅是清正，更带上了一种**包容万物、承载众生**的厚重意蕴！脚下的星槎，也仿佛感受到了主人心念的蜕变，那源自息壤之核的创生之力，不再仅仅是能量，更被赋予了**生命的温度**！

“以此心，承地脉！以此念，御星槎！**守护——！**”

陆青崖发出一声震动苍穹的呐喊，将融合了守护信念的力量，尽数灌注于星槎之中！

星槎不再发射毁灭光柱，而是整个船体都化作了无比璀璨的**混沌之光**！这光芒，不再是单纯的星辰之力或大地之力，而是蕴含着**陆青崖守护人间的坚定道心**，蕴含着**星槎横渡星海的开拓意志**，蕴含着**息壤滋养万物的创生本源**！

混沌之光如同一个巨大的、温暖的光茧，不仅护住了星槎与三人，更是**反向包裹**向了那镇压而下的土黄巨掌！

没有激烈的对抗，没有能量的湮灭。

那蕴含着整个昆仑重量的土黄巨掌，在接触到混沌之光的刹那，竟如同冰雪遇到了春风，开始**缓缓消融、分解**！并非被摧毁，而是被那光茧中蕴含的“守护”、“创生”之意所**包容、同化**！

巨掌化作精纯的大地元气，反过来滋养着光茧，使其光芒更加璀璨、温暖！

“什么？！”一直淡漠的寂灭，脸上首次露出了**震惊**之色！“以心合道？以念御物？你……你竟走出了这一步？！”

他无法理解，一个修为远低于他的少年，为何能爆发出如此匪夷所思的力量？这已非单纯的法力比拼，而是**道境**的碰撞！

陆青崖立于光茧核心，面色平静，眼神清澈而坚定。他缓缓抬起手，对着那八根仍在强行抽取地脉的青铜巨柱，虚虚一握。

“地脉有情，非汝玩物。**散**。”

言出法随！

那八根青铜巨柱猛地一震，其上传来的龙脉地气骤然中断！柱身光芒急速黯淡，表面甚至浮现出丝丝裂纹！它们与昆仑龙脉的连接，被陆青崖那融合了守护意志的道境，**强行切断**！

失去了地脉支撑，那残存的土黄巨掌彻底崩散，化为漫天光点，融入昆仑山峦之中。

寂灭闷哼一声，身形微微晃动，显然也受到了反噬。他死死地盯着被混沌光茧笼罩的陆青崖，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以及一丝……**复杂**。

“守护……人间……”他喃喃自语，那万古不变的眼眸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悄然碎裂了。

陆青崖散去光茧，与凌虚子、张青阳并肩而立，目光平静地看向寂灭。

“寂灭，你的路，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