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雪行，龙风一战定江山 第126章 道心种魔

龙风之战已至终局，沈清河与魔尊凌绝霄各自凝聚毕生功力。

正当两人即将分出胜负之际，凌绝霄忽然收招后退，仰天长笑。

“沈清河，你可知这天地为局，众生为棋？”

“今日之战不过序幕，真正的对手正在九天之上窥视。”

一语惊破山河梦，沈清河手中长剑微颤。

原来江湖恩怨、王朝兴衰，皆是他人的一场游戏？

穹顶之上，那抹被凌绝霄剑指而出的“裂隙”并未随着他肉身的崩解而弥合，反而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撑开，缓缓扩大。原本只是扭曲的光线，此刻却渗透出难以言喻的气息，非灵非煞，非生非死，冰冷、淡漠，带着一种俯瞰蝼蚁般的漠然。

沈清河持剑而立，体内太虚道力仍在奔腾流转，护住周身经脉，但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已不在眼前消散的魔尊，也不在脚下崩裂的大地，而是被那天空的异象牢牢攫住。

凌绝霄最后的话语，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敲击在他的道心之上。

天地为局，众生为棋？

九天之上的窥视？

他修行至今，历经磨难，所为不过是护持心中正道，廓清寰宇妖氛。无论是宗门恩怨，还是王朝更迭，在他眼中，皆是世间因果循环，人力或可干涉，但终究逃不过天道昭彰。可凌绝霄临死之言，却指向一个完全超乎他想象的可能——这一切挣扎、奋斗、牺牲，莫非真只是更高层次存在的一场游戏？

一种前所未有的寒意，顺着脊椎悄然爬上，比凌绝霄的玄冰魔气更刺骨。

“嗡……”

手中的古剑“霜雪”似乎感应到主人心绪的震荡，发出低微的轻鸣，剑身流转的清光也出现了些许紊乱。

“沈师兄！”

“清河！”

远处，勉强在余波中稳住身形的玉清玄、了尘方丈等人疾呼出声，他们也看到了天空的异状，感受到了那股令人心悸的气息，更察觉到了沈清河状态的异常。此时的沈清河，气息晦暗不明，竟似有走火入魔之兆。

然而，他们的声音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琉璃，模糊而不真切。沈清河的心神，已沉入一个巨大的旋涡。

过往的一幕幕在脑海飞速闪现：幼年家族惨变、拜入山门苦修、第一次斩妖除魔、与同道把酒言欢、见证王朝兴衰、与凌绝霄的宿命纠缠……这些他曾以为真实不虚、承载着他所有情感与信念的经历，此刻在“局”与“棋”的阴影下，竟显得如此脆弱和……可疑。

若皆是虚妄，吾道何存？

“咔嚓！”

道心之上，一丝细微的裂痕悄然蔓延。他周身沛然的太虚道力骤然一滞，随即变得狂暴起来，与那股因心神失守而引动的体内魔气残余相互冲撞，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就在这内忧外患交攻的危急关头，那天空的“裂隙”之后，漠然的气息似乎波动了一下，一道极其隐晦、却带着无比侵蚀之力的意念，如同无形的触手，悄无声息地探出，直指沈清河心神失守的破绽！

这意念并非攻击，更像是一种“同化”与“牵引”，要将他拖入更深的迷茫与虚无，使其彻底成为“局”中一枚迷失的棋子。

“呃……”

沈清河闷哼一声，眼中清明与混乱交织，身体微微晃动，几乎要从空中坠落。

“痴儿！此时不醒，更待何时！”

一声苍老却蕴含无上道韵的喝问，如同暮鼓晨钟，骤然在沈清河识海最深处炸响！

是太玄真人！那位早已不问世事、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师门长辈，曾在沈清河年少时予以点拨，此刻，竟在他道基将倾之际，隔空传来了一道护持神念。

这声喝问如同冰水浇头，瞬间将沈清河从无尽的自疑漩涡中拉回了一丝清明。

同时，他怀中一枚温润玉佩无声破碎，化作一道精纯平和的清流，涌入四肢百骸，助他勉强压制住体内暴走的真气。这是下山前，师父赐下的“守心玉”，叮嘱他非到万不得已不可动用。

内外相助之下，沈清河猛地一咬舌尖，剧痛刺激神魂，眼中混乱稍退。他抬头，望向那愈发诡异的天空“裂隙”，以及那道试图侵蚀他的漠然意念，一股不屈的怒火，混合着对真相的渴望，自心底熊熊燃起。

是局又如何？是棋又怎样？

我沈清河一路行来，仗手中剑，凭心中道，斩妖除魔，护佑苍生，此心此念，岂因外力而改？纵使九天之上真有弈棋者，我亦要以此身此剑，问一问这局，破一破这棋！

念通明，则剑意生！

“轰！”

一股远比之前更加纯粹、更加凝练、甚至带着一丝决绝问道意味的剑意，自沈清河体内冲天而起！这道剑意，不再仅仅是太虚道的传承，更融入了他人生的感悟，他的困惑，他的愤怒，以及他破局而出的决心！

霜雪古剑感应到主人重铸的道心，清光大盛，剑鸣之声裂石穿云，不再是低微哀鸣，而是充满了昂扬斗志。

那道漠然的意念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坚定剑意所阻，微微一滞。

沈清河深吸一口气，压下所有杂念，目光如电，锁定那天空“裂隙”。他不再去思索那窥视者究竟是何等存在，此刻，他只需知道，眼前这异象，这意念，是敌非友，是阻碍他寻求真相、护持脚下的障碍。

那么，便一剑斩之！

“凌绝霄，你看到了吗？”沈清河低声自语，似对那已消散的魔尊，又似对自己言说，“纵为棋子，亦有不屈之志！这九天之上的手，沈某，便先斩断你这道窥视之念！”

话音未落，人剑合一，化作一道璀璨夺目的流光，不再是攻向大地上的任何敌人，而是义无反顾地，冲霄而起，直刺那高天之上、不断扩张的诡异“裂隙”！

“清河不可！”

“沈师兄！”

下方众人见状，无不骇然失色。那裂隙后的气息如此可怕，沈清河方才明显道心受损，此刻竟要主动迎击？

但那道剑光，一往无前，带着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决绝，瞬间没入了那片扭曲的光影之中。

天地间，只剩下剑鸣余响，以及那无声扩张的诡异裂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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