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代低语,最后嘱托。
地核深处,渊墟之眼。
万古沉寂的时空裂隙中,一缕微光如萤火初燃,在无边黑暗里轻轻摇曳。那不是星辰,亦非火炬,而是一丝残存千年的魂识——初代守望者的最后一声低语,穿越轮回长河,终于在此刻苏醒。
苏璃立于封印阵心,金焰缭绕周身,半龙之躯映照出远古图腾的轮廓。她双目微阖,感知着体内奔涌的龙魂之力,仿佛听见了天地初开时的第一声雷鸣。然而就在这力量臻至巅峰之际,一股苍老却温润的气息自玉符残片中缓缓升起,如春风吹过枯木,唤醒了深埋于记忆最底层的回响。
“孩子……”
那一声轻唤,不似雷霆万钧,反倒像月下溪流,悄然漫过心田。
苏璃猛然睁眼,只见虚空之中浮现出一道虚影——白发如雪,长袍似雾,眉宇间镌刻着岁月无法磨灭的疲惫与慈悲。他立于时光尽头,目光穿透层层因果,凝望着这位跨越生死而来的新时代继承者。
是初代守望者。
传说中第一位以血肉之躯承载龙魂、封印邪神的存在。他曾独自镇守地核三百载,直至形神俱散,只余一缕执念寄于玉符,静候后人接续使命。
此刻,他回来了。
并非重生,亦非显灵,而是意识在时间夹缝中的最后一次投影。如同灯尽油枯前的最后一跳火苗,只为完成那句迟来千年的嘱托。
“你来了。”苏璃低声开口,声音里带着敬意与颤动,“我曾读过你的碑文,走过你踏过的路,甚至……梦见你死前的模样。”
那人微微一笑,眼中似有星河流转:“你比我们所有人想象的都要强大。”
话音落下,四周景象骤然变幻。
原本幽暗的地核空间被一片浩瀚星空取代,脚下不再是熔岩翻滚的深渊,而是一条由无数光点铺就的银河之路。每一步落下,便有一段过往浮现眼前——那是历代守望者的记忆碎片,如同散落人间的诗篇,静静诉说着那些被遗忘的牺牲。
他们并肩而行,一前一后,仿佛师徒,又似父子。
“你知道吗?”初代忽然驻足,抬头望向天穹,“我们最初,并非为了救世才启动‘龙魂计划’。”
苏璃心头一震。
“那时,诸国争霸,战火连年。帝王渴求不死之身,将军妄图掌控天罚之力。于是召集天下奇士,炼骨铸魂,欲造可控之神兵。”他语气平静,却字字如刀,“而我,不过是实验舱中第七十三号失败品之一。”
苏璃怔住。
她曾以为自己是命运选中的英雄,是天命所归的救赎之光。可如今听来,一切起源竟如此冰冷残酷。
“可你活了下来。”她轻声道。
“因为我逃了。”他笑了,“逃出高塔,遁入荒野,却被龙魂自行选中。它不问出身,不论善恶,只寻能承受其重者。而当我真正觉醒之时,邪神已然破封,大地崩裂,生灵涂炭。”
他转身看向苏璃,目光深邃如渊:“所以我们的使命,从来不是‘守护’,而是‘赎罪’——为人类贪婪打开的潘多拉之盒,付出代价。”
沉默良久。
风起于星河之上,吹动两人的衣袂猎猎作响。
苏璃低头,看见自己手臂上流转的符文,如同血脉般搏动。“你们害怕这股力量,所以选择封印;可我……不想再躲了。”
“我知道。”初代点头,“你直面它,仍不忘本心。这才是真正的超越。”
他说着,缓缓抬起手,指尖凝聚一点莹白光芒,宛如晨露将坠未坠。
“过去千年,我们教后来者如何压制龙魂,如何避免暴走,如何在痛苦中苟延残喘。但我们从未教他们——如何与它共存。”
“现在,我要把这份‘开创’的权利,交给你。”
那一点光芒飘然飞出,落入苏璃眉心。
刹那间,万千画面涌入脑海:
——一位少女跪在废墟中痛哭,怀中抱着死去的弟弟,誓言复仇;
——一名老者焚毁典籍,喃喃自语:“不可再传,恐成祸根”;
——一群青年高举火把冲进祭坛,怒吼着要斩断宿命枷锁;
——还有她自己,蜷缩在训练营角落,听着广播里宣布“第十二任继承者失控死亡”的消息,泪流满面……
这些都不是历史记录,而是情绪的沉淀,是千万年来所有守望者压抑、挣扎、恐惧与不甘的总和。
而现在,它们终于找到了出口。
“孩子。”初代的声音渐弱,身影也开始透明,“今日之后,不再有‘继承’,只有‘开创’。”
苏璃仰头看他,喉头哽咽:“您……要去哪里?”
“归尘而已。”他微笑,如释重负,“千年来,我一直等一个人,能把这条路走得比我更远。如今见到了,便可安心离去。”
他最后望了一眼这片星空,低声吟道:
> 孤峰镇九幽,寒骨葬春秋。
> 血凝山河契,魂归天地游。
> 不求身后名,但愿灾厄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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