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火不灭,信念具现。
——万民为炬,照我归途。
天地如炉,熔尽万象。
渊墟深处,地核之上,苏璃静立于虚空之眼,周身缠绕七钥共鸣所引动的共融回路。此环带横跨星野、贯通古今,恍若银河倒悬,流转着千载沉眠的文明余烬。她半龙化之躯,鳞如金焰煅烧后的琉璃,在幽暗地底折射出温润而炽烈之光;双翼展开,似两轮初升之日,将黑暗撕裂为碎影;龙瞳开阖之间,时间如溪奔涌,过去未来交叠,万古寂寥尽收眼底。
然此刻,她非在窥探命运轨迹,而在倾听——倾听人间之声。
“守望者……你还活着吗?”
“母亲言你真实存在,曾救我等性命。”
“姐姐,我欲见你容颜。”
是稚子低语,纯澈如露。
“兄弟们,举刀!”
“为苏璃!为人族!”
“纵剩一息,亦当立于前线!”
乃战士怒吼,震彻山河。
“且祈祷罢,非求神迹,惟愿那不肯低头之勇长存。”
“愿她平安归来,若不能归,亦请令其无憾。”
是黎民祷告,声轻意重。
诸音本不应入耳,散落尘世各处,微弱如萤火,却因某种难言之共振,尽数汇入其魂。此乃信念之潮汐,希望之具现,亿万生灵共燃一盏心灯。
她闭目,任万千思绪涌入识海,如赤足行于荆棘之路,痛楚与温暖交织并至。
她见北境极寒之地,一座避难城方解封锁。孩童初出地下居所,在雪原上奔跑嬉戏。手中无玩物,唯持一幅泛黄画像——画中女子独臂执刃,背对苍穹,身后展巨翼如云。一五岁女童蹲于雪地,以冻红之指,一笔一划描摹其形,口中轻吟新编童谣:
春来不见花,天黑不见霞。
直到她出现,火从心头发。
不怕黑茧裂,不怕地脉塌,
她是我们的,守望者啊。
声虽稚嫩,却穿风破雪,直抵渊墟。
又见南海孤岛,老渔夫跪于礁石之上,焚香东向。彼不知何谓“能量场”、“封印仪轨”,唯知三年前天崩之际,正是口中那位“穿黑袍的姑娘”,挡下赤魇碎片,护得全岛生民。喃喃而言:“丫头,今日是你娘忌日,我替你烧些纸钱,也代天下人,谢你一命。”
烟火袅袅升空,随海风飘散,竟于云层凝作淡淡金痕,宛如流星划过长夜。
更远至西陲高原,一支救援队正翻越冰川,运送最后一批药石。途中遇雪崩,数人被困。生死刹那,队长取出破损通讯器,颤抖按下录音键:“若我不归,请告苏璃……我们始终追随她的脚步。纵死途中,未曾退缩。”
彼时,其目中无惧,唯余骄傲。
东方大陆腹地,无数人家围坐未修之荧屏前,观全球联播《守望纪元》特辑。镜头扫过战场遗迹、重建工地、新生婴孩第一声啼哭……终定格于一幅由千万签名拼接而成的巨卷,题曰:
吾心即火,照尔归途。
此八字,为民意所选赠言。
苏璃睁眼,泪已滑落。
然她微笑。
非胜利者之傲然,而是终明己为何战之人,那一抹释然笑意。
原来,她从未孤身。
那些逝者之名,那些坚持到底的凡人,那些在绝望中仍选择相信的眼眸——他们,才是真正的力量之源。龙魂之力纵浩瀚,若无此人间信念为引,终不过冰冷工具,甚或堕为灾厄本身。
邪神曾讥:“汝不过吾轮回之一环,每度觉醒,皆成吾复苏之养料。”
今,她终可应答:
“你说我是容器?”
她抬手,指尖轻触胸前那团缓缓跳动的火焰——非龙焰,非元晶,乃千万人心念凝聚而成的“心火”。
“可他们,才是我的容器。”
声不高,却如钟鸣九霄,震彻地核。
刹那间,异象顿生。
共荣回路骤亮,七钥齐震,符文流转如星河,在虚空中勾勒前所未有之图景:大地之上,万家灯火次第点亮,连成一片璀璨光海;每一盏灯下,皆有人默念其名;每一个名字,皆化一丝微光,顺天地脉络汇入渊墟,注入其身。
科学者于观测站惊呼:“不可思议!全球生物脑波现出同步谐振!非个体行为,实为集体意识之统一投射!”
哲人于讲坛垂泪:“此非神话,乃人性之神性时刻。”
而在最深地底,黑茧剧烈颤动,怨念凝成的触须疯狂抽搐,发出刺耳尖啸:“不可能!凡人岂能撼动永恒?尔等不过是蝼蚁,聚而成群,亦不过喧闹尘埃!”
苏璃缓缓抬手,掌心托起那团心火。
火焰摇曳,映出她清瘦而坚毅之容。
“你说得对,我们是蝼蚁。”
她轻声道,语气平静如水。
“但我们咬断过命运的锁链。”
言毕,心火轰然暴涨,化作百丈火龙,盘旋腾跃,直扑黑茧!
接触瞬间,无惊天动地之爆裂,无撕裂空间之冲击,唯有一种温柔而不可抗拒的净化之力,如春风拂雪,悄然渗入每一道裂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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