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友，请留步！我真是个讲道理的 第119章 古路迷

踏入洪荒古路残骸的瞬间，一股远比在破碎世界更加浓郁、更加苍凉、也更加混乱的洪荒气息扑面而来。

这里仿佛是一个被强行定格在毁灭瞬间的古老世界。巨大的陆地碎片倾斜漂浮，有些上面还保留着完整的山川地貌，只是早已生机断绝，化为焦土；有些则破碎不堪，裸露出内部扭曲的岩层和断裂的灵脉。断裂的河流悬浮在空中，形成静止的瀑布；干涸的海洋如同巨大的伤疤，镶嵌在碎片之间。更远处，还能看到一些风格迥异于当代、宏伟却残破的宫殿群、祭坛、雕像的碎片，无声诉说着昔日的辉煌。

空间结构极不稳定，时而能感受到明显的重力异常（某些碎片自带引力），时而空间折叠扭曲，一步踏出可能已在千里之外，也可能原地打转。时间流速也似乎有些微的紊乱，让人产生恍惚之感。虚空中弥漫着稀薄却精纯的混沌灵气，但也夹杂着各种狂暴的能量乱流、空间裂缝，以及……一些若有若无的危险气息。

陈长生骑着老牛，小心翼翼地在一块相对较小的陆地碎片上落下。他不敢轻易在碎片间高速飞行，生怕触发未知的危险。

神识谨慎地向外蔓延，但立刻受到了限制。这里的法则混乱，对神识有极强的干扰和压制，即便以他化神期的神魂强度，也只能探查方圆百里左右的范围，且影像模糊，信息残缺。

“只能慢慢探索了。”陈长生自语。他取出星图，星图进入这片残骸区域后，其上标注的坐标变得更加精细，指向了残骸深处某个特定的方位。但具体路径，需要他自己在错综复杂的碎片迷宫中寻找。

他选定方向，开始徒步（牛步）前行。老牛在这里似乎颇为适应，步履稳健，偶尔还会低头嗅嗅焦黑的土地，牛眼中流露出追忆之色。

前行不过数十里，异变突生！

侧前方一片悬浮的乱石堆中，猛然窜出数道灰影，速度快如闪电，直扑陈长生与老牛！

那是一种形似豺狼，却通体覆盖着灰色石质皮肤，眼冒绿光的怪异生物，气息约在金丹巅峰到元婴初期不等，数量足有七八头。

“虚空石豺？”陈长生认出这种在虚空或古路残骸中常见的掠食者，生性凶残，群居，以吞噬残骸中的能量和误入者的血肉为生。

他并未出手，身下的老牛打了个响鼻，前蹄轻轻一踏。

一股无形的洪荒威压弥漫开来。

那些扑来的虚空石豺，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呜咽一声，纷纷以更快的速度倒飞回去，摔在乱石堆中，瑟瑟发抖，看向老牛的眼神充满了恐惧，再不敢上前。

老牛不屑地甩了甩尾巴，继续前行。

陈长生微微一笑，老牛的血脉威压，在这种地方倒是很好用。

又前行了一段，路过一片残破的宫殿废墟。废墟中，有几具早已风化、却依旧散发着淡淡威压的骸骨，看其骨骼晶莹，生前至少是化神修士。旁边散落着一些残破的法宝碎片，早已灵性尽失。

陈长生仔细探查，在一具骸骨的指骨上，发现了一枚样式古朴的储物戒指。戒指本身材质不错，历经岁月未毁，但内部空间已经不稳，大部分物品都已化为齑粉，唯有一枚残缺的玉简和几块特殊的矿石残留。

玉简中记录了一些零散的信息，似乎是这位上古修士探索古路时的见闻笔记，提到了“混沌迷雾”、“古路守卫”、“时空回廊”等字眼，但关键部分已缺失。那几块矿石，则蕴含着精纯的五行精气，是炼器的好材料。

收获不大，但聊胜于无。陈长生将有用的东西收起，继续赶路。

越往深处，环境越发诡异。

他们曾踏入一片区域，那里的时间流速忽快忽慢，快时草木（早已枯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风化，慢时连思维都仿佛凝固，费了好大劲才走出来。

也曾遭遇一片“混沌迷雾”，雾气灰蒙蒙，能隔绝神识与视线，其中隐藏着一种无形的“蚀灵之力”，能缓慢侵蚀修士的灵力与神魂。陈长生凭借混沌道基与归墟塔影，才勉强抵御，穿过了那片区域。

还遇到过一些天然形成的空间陷阱，看似平静，一旦踏入，便可能被传送到残骸的另一个角落，甚至更危险的地方。有老牛对空间的敏锐感知，才多次化险为夷。

途中，他们也发现了一些有价值的东西。在一处干涸的灵泉眼旁，找到了几株早已枯萎、但根系依旧蕴含一丝生机的上古灵药，小心翼翼收起，或许日后能设法培育或入药。在一座半塌的炼丹室中，找到了一个被封印的丹炉，炉内竟还有三颗龙眼大小、布满丹纹、散发着诱人药香的“九转还魂丹”，虽历经岁月，药力流失大半，但依旧是救命圣品。在一处断裂的碑林前，观摩到了一些残缺的上古道纹，对他理解混沌、时空法则有所启发。

但更多的，是危险。

除了环境危险，还有残骸中滋生的各种诡异生灵。

有一种能融入阴影、发动致命灵魂攻击的“影魅”；有由狂暴能量凝聚而成、没有固定形态、触碰即爆的“虚灵”；更有一次，他们惊动了一头沉睡在巨大骸骨中的“虚空古兽”，那古兽形似鳄鱼，背生骨刺，气息赫然达到了化神中期，皮糙肉厚，力大无穷，且能操控小范围的空间之力，极其难缠。陈长生与老牛联手，激战了半个时辰，才将其重创击退，自身也消耗不小。

战斗结束后，在那古兽巢穴附近，陈长生却发现了一块巴掌大小、非金非石、触手温润、内部仿佛有星云流转的奇特碎片。碎片散发出的波动，与“星核”碎片有些相似，却又有所不同，更偏向于“空间”与“稳定”。

“这……莫非是古路本身破碎后，形成的‘路基石’碎片？”陈长生猜测。此物蕴含精纯的空间本源与稳固特性，是炼制空间类法宝或加固阵法的绝佳材料，价值不菲。

一路行来，危机与机遇并存。陈长生凭借强大的实力、老牛的辅助、以及谨慎的心态，有惊无险地向着星图指示的核心坐标不断靠近。

根据星图显示，以及沿途发现的零星线索推断，“混沌核心碎片”很可能位于这片残骸最中心、也是最为危险的区域——一处被称为“归墟之眼”的地方。

“归墟之眼”……这个名字，让陈长生心中隐隐感觉，那里或许与归墟之塔，有着更深层次的联系。

这一日，在穿越了一片由无数碎裂水晶构成的、折射着迷离光线的区域后，前方的景象豁然一变。

那是一片相对“空旷”的虚空，但在虚空中心，悬浮着一个巨大无比的、缓缓旋转的……灰色漩涡！

漩涡直径不知几千里，边缘流淌着粘稠的混沌气流，中心深不见底，仿佛连接着宇宙的终极虚无。一股庞大、古老、仿佛能吞噬一切、又蕴含无限生机的矛盾气息，从漩涡中散发出来。

漩涡周围，漂浮着一些更加巨大、更加完整的陆地碎片，上面隐约可见更加宏伟的遗迹。但最引人注目的，是漩涡外围，存在着八条由某种发光符文构成的、断断续续的“光路”，如同八条锁链，延伸向漩涡深处，又仿佛在束缚着它。

这里，就是星图最终指示的核心区域，也是那些上古笔记中提到的——“归墟之眼”！

陈长生能感觉到，体内归墟塔影的共鸣，在此地达到了顶峰！塔影甚至不受控制地微微震颤，传递出强烈的、想要进入那漩涡深处的渴望！

“混沌核心碎片，就在那里面！”陈长生目光灼灼。

然而，他也清晰地感知到，那巨大的灰色漩涡，以及周围的八条符文光路，都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危险气息。漩涡本身蕴含的混沌与归墟之力，层次极高，贸然闯入，恐怕会被同化或撕碎。而那八条符文光路，似乎是某种上古封印或阵法残留，虽已残破，但依旧不容小觑。

想要进入“归墟之眼”获取碎片，绝非易事。

他并未急于行动，而是选择在附近一块较大的、相对稳定的陆地碎片上落脚，布下隐匿阵法，开始仔细观察、推演。

这一观察，便是数日。

他发现，那八条符文光路并非静止，而是按照某种极其缓慢、玄奥的规律在流转、明灭。每条光路的属性似乎各不相同，隐隐对应着八卦（乾、坤、震、巽、坎、离、艮、兑）之力，但又与寻常八卦不同，更接近本源。

漩涡的旋转也并非匀速，时而平缓，时而剧烈，其喷吐出的混沌气流强度也随之变化。

“需要找到规律，找到薄弱点，或者……找到通过那符文光路的方法。”陈长生沉思。

就在他潜心推演之际，忽然心有所感，目光锐利地望向“归墟之眼”斜侧方的另一块巨大碎片。

那里，似乎有极其微弱的斗法波动传来，而且……气息有些熟悉？

陈长生眉头微皱，收敛气息，悄然朝着那个方向潜行过去。

片刻后，他隐藏在一处断裂的山脊后，看向下方的一片残破广场。

广场上，正在进行一场激烈的战斗。

交手双方，一方是三名身着统一制式黑袍、周身死气缭绕的修士，看其功法路数，赫然是寂灭仙宫之人！其中为首者，竟是一位化神初期的长老，另外两人则是元婴巅峰。

而他们的对手，却让陈长生有些意外。

那是一名身着月白宫装、气质清冷如月、此刻却显得有些狼狈的女子，正是广寒宫主——曦月仙子！

她似乎也是独自来此，此刻正凭借一件月轮状的法宝，苦苦抵挡着三名寂灭仙宫修士的围攻，身上已见伤痕，气息不稳。

“曦月宫主，何必负隅顽抗？将你在‘太阴殿’碎片中得到的东西交出来，并入我寂灭仙宫，宫主或许会饶你一命，甚至许你长老之位！”那化神期的寂灭长老阴恻恻地说道，手中一根白骨锁链如同毒蛇，不断袭向曦月仙子。

曦月仙子抿着嘴唇，一言不发，只是催动月轮，洒下清冷月华，勉力支撑。她显然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寂灭仙宫的人，而且对方是有备而来，专门在此设伏拦截她。

陈长生目光闪动。曦月仙子曾与他结盟，提供重要情报，于情于理，他不能坐视不管。

而且，寂灭仙宫的人出现在这里，绝非偶然。他们很可能也是冲着“混沌核心碎片”，或者此地的其他机缘而来。

既然遇上了，那就……一并解决吧。

陈长生从山脊后缓缓走出，气息不再掩饰。

“以多欺少，寂灭仙宫，还是一如既往的不要脸皮。”

平静的声音，在这片残破的广场上响起，却如同惊雷，炸响在交战双方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