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灼风流，偏为你倾城 第158章 青城雾锁

清晨七点，面包车驶入青城山景区外围。雨后的山峦笼罩在薄雾中，青翠欲滴的树木沿着盘山公路延伸，空气里弥漫着草木和泥土的清新气息。这本该是个令人心旷神怡的清晨，但车里的人却无心欣赏。

老陈将车停在景区停车场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关掉引擎。停车场里已经停了几辆旅游大巴，游客们正排队上车，导游的小旗子在晨风中招展。

“从这里开始要步行了。”老陈回头说，“楚教授的小屋在后山，不在景区范围内，没有正规的路，得走小径。”

沈砚卿看了看赵青山苍白的脸色：“赵叔叔能走吗？”

“能。”赵青山回答得很快，但刚站起来就晃了一下，赵小雨连忙扶住他。他缓了口气，“这条路我走过很多次，闭着眼睛都能找到。只是……太久没走了。”

楚清辞从背包里拿出水和药：“先吃点东西，补充点体力。”

简单的早餐后，五人背好行装，避开景区主路，沿着一条被杂草半掩的小径往后山走。老陈在前面开路，沈砚卿断后，楚清辞和赵小雨扶着赵青山走在中间。

小径很陡，石阶湿滑，两旁是茂密的竹林和灌木。越往里走，人迹越少，只有鸟鸣和溪水声。雾气在山林间流动，能见度只有二三十米，给前行增添了不少困难，但也提供了天然的掩护。

走了约莫半小时，赵青山忽然停下，指着前方一处被藤蔓覆盖的山壁：“就是这里。”

楚清辞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看到一片绿油油的植物，完全看不出有路的痕迹。老陈上前，拨开藤蔓，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洞口。洞口上方，隐约能看到人工凿刻的痕迹，像是很久以前的开凿的。

“这是……”楚清辞惊讶。

“抗战时期留下的防空洞，后来废弃了。”赵青山解释，“楚教授当年发现这里，把其中一段改造成了小屋。从洞口进去，走大约两百米，就能到。”

沈砚卿警惕地观察四周，确认没有异常后，示意老陈先进。老陈打开强光手电，弯腰钻了进去。等他的信号传来，赵青山、赵小雨、楚清辞依次进入，沈砚卿最后进来，并把藤蔓重新整理好，掩盖洞口。

洞内很黑，空气潮湿阴冷，手电光只能照亮前方一小段。脚下的路是粗糙的岩石，有些地方还有积水。赵青山虽然身体虚弱，但对这里的地形很熟悉，甚至能提醒大家哪里有台阶、哪里有转弯。

“楚教授为什么选这么隐蔽的地方？”楚清辞小声问。

“安全。”赵青山的声音在洞里回荡，“他说过，真正的保护不是把东西锁在保险柜里，而是让人想不到去找的地方。这里除了我和他，还有傅先生，应该没人知道。”

提到傅临渊，楚清辞下意识摸了摸脖子上的项链——里面藏着“山”钥。沈砚卿也碰了碰自己衣领下的“水”钥。三把钥匙，分在三处，现在他们即将开启第一个藏匿点。

大约走了十分钟，前方出现微弱的光亮。再往前，洞口豁然开朗——一个天然形成的岩洞，大约有半个篮球场大小，顶部有裂缝，天光从那里倾泻而下，照亮了整个空间。

岩洞显然被精心改造过：一侧有石床、石桌、石凳，另一侧是简陋的书架和工作台，上面还放着一些老旧的实验仪器。最引人注目的是岩洞正中央的石台，上面放着一个铁皮箱子，箱子表面已经锈迹斑斑。

“就是那个箱子。”赵青山指着铁皮箱，“楚教授说，青城山的东西都在里面。”

楚清辞走到石台前，仔细打量这个箱子。箱子大约四十厘米长，三十厘米宽，二十厘米高，没有锁，但箱盖和箱体之间用一道金属箍扣着，箍上有个奇特的锁孔——不是普通的钥匙孔，而是一个凹陷的圆形，周围有精细的刻度。

“需要‘山’钥。”赵青山说。

楚清辞取下项链，打开吊坠，取出那把黑色的“山”钥。钥匙的形状很特别，不是普通的齿状，而是一个圆柱体，顶端有细微的凹凸纹理。她将钥匙插入锁孔，严丝合缝。

轻轻转动。

“咔嚓”一声轻响，金属箍弹开。楚清辞深吸一口气，掀开箱盖。

箱子里没有楚清辞想象中的厚厚资料，只有三样东西：一本硬壳笔记本，一个牛皮纸信封，还有一个巴掌大小的黑色金属盒。

楚清辞先拿起笔记本。封面是深蓝色的，没有任何文字。翻开第一页，是外公熟悉的字迹：

“青城山藏本：认知保护网络构建指南。此册记录如何识别、接触、保护拥有‘北斗’特质者，以及如何建立安全屋网络。使用时须谨慎，勿使落入心怀叵测之人手中。”

她继续往下翻。笔记本详细记录了外公多年来的实践经验：如何在不引起对方警觉的情况下确认特质者；如何说服他们接受保护；如何在各地建立安全屋（包括选址标准、物资储备、人员安排）；甚至还有一套完整的应急联络密码系统。

最让楚清辞震动的是其中一页，标题是“保护者誓言”：

“我志愿成为保护者，不为名利，不为私欲，只为守护那些因天赋而脆弱之人。我承诺：不利用，不伤害，不抛弃。以科学之名为盾，以人性之善为剑。此誓，至死不渝。”

下面有外公的签名，还有几个她不认识的名字，其中一个签名是“傅临渊”，日期是1998年。

楚清辞抬头看向赵青山：“赵叔叔，您也签过这个誓言吗？”

赵青山摇头：“我没有。楚教授说，我不是保护者，是被保护者。但他让我看过这个誓言，他说，这是所有参与这个计划的人必须遵守的底线。”

楚清辞继续翻看。在笔记本的后半部分，她发现了一份名单——不是她手中的那份被保护者名单，而是一份“保护者名单”。上面有二十多个人，来自各行各业，有医生、教师、律师、退伍军人……每个名字后面都有简单的背景介绍和联络方式。名单最后有一个备注：“此名单每五年更新一次，最新版本在都江堰。”

“所以这是一个网络。”沈砚卿也凑过来看，“楚教授建立了一个由志愿者组成的保护网络。这些人分散在全国各地，可以在紧急情况下提供帮助。”

“但这些人现在还能联系上吗？”楚清辞担心，“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

“试试看。”沈砚卿拿出手机，但很快发现这里没有信号。老陈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卫星电话：“用这个。”

楚清辞选了名单上第一个名字：陈国华，成都，退休医生。她按照备注里的联络方式拨通了电话。响了七八声，就在她准备挂断时，电话接通了。

“喂？”一个苍老但沉稳的男声。

“请问是陈国华医生吗？”

“我是。你是哪位？”

“我是楚风远教授的外孙女，楚清辞。”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我找到了外公留下的保护者名单，上面有您的名字。”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久到楚清辞以为信号断了。然后，那个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明显的激动：“楚教授……他还好吗？”

“外公二十年前就去世了。”楚清辞轻声说，“但我现在需要帮助。名单上的一些人可能有危险。”

又是一阵沉默，然后陈医生的声音变得严肃：“告诉我具体情况。楚教授对我有救命之恩，只要我能做到，绝不推辞。”

楚清辞简单说明了情况：有人正在追捕名单上的特质者，他们需要安全的地方暂时安置一些人。陈医生没有多问，直接说：“我在青城山脚下有个闲置的院子，很隐蔽，可以住六七个人。如果需要，我还可以联系名单上的其他人。”

“谢谢您。”楚清辞松了口气，“我们可能需要这个帮助。但现在，我想先问一个问题：您认识傅临渊吗？”

“傅先生？”陈医生的语气有些变化，“认识。他是楚教授最信任的几个人之一。但这些年……我听说他变了很多。楚小姐，如果你现在和他在一起，要小心。”

“小心什么？”

“傅先生是个复杂的人。他确实帮过我们很多，但他也有自己的……目的。具体我不清楚，但楚教授去世前曾经说过，傅临渊心里有一道坎，如果跨不过去，可能会走上歧路。”

楚清辞的心沉了沉。她谢过陈医生，约好如果需要帮助再联系，然后挂断了电话。

“看来傅临渊确实有问题。”沈砚卿说。

“但不一定是敌人。”楚清辞放下电话，“陈医生说他帮过很多人。也许……他只是选择了不同的方式。”

她暂时把这个疑问放在一边，拿起箱子里的第二样东西：牛皮纸信封。信封没有封口，里面是一张手绘的地图——青城山区域的详细地形图，上面标注了七个红点，旁边有编号。

“这是什么？”赵小雨问。

“安全屋。”赵青山忽然开口，“楚教授在青城山一带设了七个临时安全点。每个点都有基本的生存物资和通讯设备。他说，如果有一天这里也不安全了，可以按照地图去找这些点。”

楚清辞仔细看地图。七个红点分散在青城山的不同位置，有的在山洞里，有的在废弃的庙宇里，有的甚至在悬崖上。每个点旁边都有简短的说明：可容纳人数、物资类型、注意事项。

“太好了。”老陈说，“有了这个，就算被追踪，我们也有地方周旋。”

最后，楚清辞拿起那个黑色金属盒。盒子很轻，表面光滑，没有任何缝隙，看起来像个整体。她翻来覆去看了几遍，不知道该怎么打开。

“给我看看。”赵青山接过盒子，手指在表面轻轻摸索。忽然，他停在盒子的一个角落，那里有个几乎看不见的凹点。他用力按下去——

“咔哒。”

盒子表面弹开一个小口，露出里面的东西：一个小小的U盘，还有一个更小的玻璃瓶，瓶子里装着几粒白色的药片。

“这是什么药？”楚清辞拿起玻璃瓶，瓶身上没有任何标签。

赵青山盯着药片看了很久，脸色忽然变得极其难看：“这是……这是楚教授当年给我试过的药。”

“什么药？”

“稳定剂。”赵青山的声音在颤抖，“他说我的‘状态’太不稳定，可能会伤害自己，所以研制了这种药，可以在发病时暂时压制症状。但……但有副作用。吃过之后，我会昏迷很久，醒来后还会失去一部分记忆。”

楚清辞震惊：“外公给你用这种药？”

“只有三次，在我最严重的时候。”赵青山闭上眼睛，“每次都是他亲自给我用，然后守着我醒来。他说这药还在实验阶段，不能多用。没想到……他还留了一些在这里。”

沈砚卿拿过药瓶仔细看：“如果这是楚教授留下的，一定有特殊意义。也许……是给某个特定情况准备的。”

楚清辞又拿起U盘。U盘是最普通的那种，没有任何标识。她看向岩洞里的工作台，上面有一台老式的笔记本电脑，落满了灰尘。

“试试看。”沈砚卿走过去，拂去灰尘，打开电脑。电脑是windows98系统，开机很慢，但居然还能用。等系统启动后，他把U盘插了进去。

U盘里只有一个视频文件，文件名是“给清辞”。

楚清辞的心跳加快了。她双击打开文件。

屏幕上出现了外公的脸。不是照片，是录像。背景就是这个岩洞，楚风远坐在石凳上，对着镜头微笑。他看起来比楚清辞记忆中老一些，头发花白，但眼神依然温和明亮。

“清辞，如果你看到这段录像，说明你已经长大了，也找到了这里。”楚风远的声音通过电脑扬声器传出来，有些失真，但依然亲切，“很抱歉用这种方式和你见面。当你看到这段录像时，我可能已经不在了。”

楚清辞的眼泪涌了上来。沈砚卿握住她的手。

“青城山这里藏着的，是我‘保护网’计划的基础部分。”录像里的楚风远继续说，“名单、安全屋、联络方式，这些都是为了保护那些和你母亲、和赵叔叔一样的人。但我知道，仅仅保护是不够的。所以我在都江堰和西昌还藏了另外两部分。”

他顿了顿，表情变得严肃：“都江堰的部分，是关于如何对抗那些想利用这项研究的人。西昌的部分……是关于这项研究的真相，以及可能带来的后果。清辞，你要记住，三处藏匿点必须按照顺序开启：先青城，再都江，最后西昌。如果顺序错了，可能会触发我设下的保护机制，导致资料被毁。”

楚清辞和沈砚卿对视一眼——他们现在正准备去都江堰，顺序是对的。

“现在，我要告诉你一些你可能不知道的事情。”楚风远靠近镜头，声音压低，“关于你的母亲，关于你，也关于‘北斗’特质的真正起源。”

岩洞里安静得只能听到电脑风扇的声音。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录像里的楚风远起身，在岩洞里踱步，像在整理思绪。然后他重新坐下，看着镜头：

“清辞，你母亲的特质，不是偶然出现的。我们楚家，从你曾祖父那一代开始，就有人拥有类似的能力。只是以前的人不懂科学，把这些当作‘天赋异禀’或者‘鬼神附体’。你曾祖父是个私塾先生，他能过目不忘，而且能在脑子里‘看到’文字描述的画面。你祖父是个中医，他能通过触摸感知病人的病灶位置。”

楚清辞震惊地捂住嘴。她从未听母亲提过这些。

“但这种特质不是每一代都有，也不是每个家族成员都有。它像是随机出现，而且表现形式各不相同。到我这一代，我没有任何特殊能力，但我对这种现象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所以我学了医，后来又专攻神经科学和认知心理学。”

楚风远的表情变得痛苦：“但我犯了一个错误。我把研究看得太重，急于想搞清楚这种特质的机制，结果引来了不该来的人。顾寒山就是其中之一。他表面上支持我的研究，实际上想把这些能力变成武器。我拒绝后，他就开始用各种手段破坏我的工作，甚至……”

他停下来，深吸一口气：“甚至害死了你母亲。”

楚清辞的手猛地握紧。沈砚卿把她搂进怀里。

“你母亲的死，不是意外。”楚风远的声音在颤抖，“那年她带着你去乡下避暑，车子刹车失灵，冲下了山崖。警方说是意外，但我查过，刹车线被人动了手脚。动手的人是顾寒山雇的，因为他发现你母亲在偷偷搜集他违规实验的证据。”

泪水顺着楚清辞的脸颊滑落。她一直以为母亲是死于意外，没想到……

“我后悔了一辈子。”楚风远老泪纵横，“如果我没有执着于研究，如果我没有公开那些初步成果，就不会引来顾寒山，你母亲就不会死。清辞，对不起，是外公害了你妈妈。”

录像暂停了几秒，像是拍摄时中断过。再出现时，楚风远已经平静下来，但眼睛红肿。

“所以我停止了所有公开研究，转为地下。我建立‘保护网’，不只是为了保护那些有特质的人，也是为了赎罪。清辞，你可能会继承你母亲的特质，也可能不会。但无论如何，你都是我最珍贵的孙女。如果你走上了这条路，请记住：保护比研究更重要，人比数据更珍贵。”

他擦了擦眼睛，继续说：“现在，关于傅临渊。他是个好人，但背负着沉重的过去。他的妹妹傅临溪，是我最早的研究对象之一，也是我最优秀的学生。她拥有极强的特质，但也因此被顾寒山盯上。在一次实验中，顾寒山违规操作，导致临溪脑部受创，从此失去了所有能力，人也变得痴痴呆呆。”

楚清辞倒吸一口凉气。她终于明白傅临渊对顾寒山的恨意从何而来。

“临渊把妹妹的遭遇归咎于自己，觉得如果当初没有支持她参与研究，就不会这样。所以他一直在赎罪，在帮我，也在帮所有有特质的人。但他心里有根刺，就是对顾寒山的恨。我担心这种恨会吞噬他，让他走上极端。清辞，如果你见到他，告诉他：临溪从来没有怪过他，她最大的愿望就是哥哥能放下过去，好好生活。”

录像接近尾声。楚风远站起身，走到镜头前，仿佛想穿过屏幕触摸楚清辞的脸：

“清辞，外公可能等不到你长大了。但我知道，你会成为一个善良、勇敢的人。无论你选择什么样的生活，外公都支持你。如果……如果你真的接手了这个使命，请记住今天的誓言：保护，不利用；帮助，不伤害。让科学回归人性，让天赋归于自由。”

画面定格在外公慈祥的笑容上，然后变黑。

岩洞里一片死寂。楚清辞已经泪流满面，沈砚卿紧紧抱着她。赵青山低着头，肩膀微微颤抖。赵小雨也在抹眼泪。连老陈这个硬汉，也红了眼眶。

许久，沈砚卿轻声说：“清辞，你外公是个伟大的人。”

楚清辞点头，擦干眼泪。她关掉电脑，拔出U盘，小心地和其他东西一起收好。这一刻，她感到肩上责任的重量，但同时也有一股力量从心底升起——那是血脉的传承，也是信念的接力。

“我们该走了。”老陈看了看时间，“在这里待太久不安全。”

“等等。”赵青山忽然开口，他走到岩洞的一个角落，那里有一堆看似随意的石块。他移开几块石头，露出后面一个小洞，从里面掏出一个油布包裹。

“这是什么？”楚清辞问。

“楚教授让我保管的。”赵青山打开油布，里面是一把老式的左轮手枪，还有一盒子弹，“他说，如果有一天，保护不了别人，至少要能保护自己。但我……我从来没用过。”

沈砚卿接过枪检查。枪保养得很好，虽然老旧，但能用。他把枪和子弹递给老陈：“你带着，以防万一。”

老陈没有推辞，熟练地检查了枪械，别在腰间。

众人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楚清辞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岩洞，这个外公工作过的地方。石台上的铁皮箱子已经空了，但她的背包里装满了比实物更重的遗产。

就在他们走到洞口时，外面忽然传来一声尖锐的鸟鸣——不是自然的声音，像是某种信号。

沈砚卿立刻抬手示意大家停下。他悄悄拨开洞口藤蔓，往外看去。

雾已经散了，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来。洞外的山林看起来很平静，但沈砚卿注意到，对面山坡的树丛里，有什么东西反光了一下——是望远镜？还是相机镜头？

“有人。”他压低声音，“在对面山上，距离大约三百米。”

老陈也凑过来看：“几个人？”

“至少三个，分散在不同位置。可能更多。”沈砚卿放下藤蔓，“我们被盯上了。但奇怪的是，他们没有靠近。”

“他们在等什么？”楚清辞问。

“等我们拿到东西，或者……等其他地方的消息。”沈砚卿沉思，“扎克利说过，要等三处资料都出现再收网。所以现在他们只是监视，不会动手。”

“那我们怎么办？”

“按原计划去都江堰。”沈砚卿做出决定，“但要想办法甩掉尾巴。老陈，你有什么主意？”

老陈想了想：“这山我熟，有几条猎人走的小路，车开不进去，步行也很难跟踪。我们可以从那些路走，绕到景区另一边，再找车去都江堰。”

“好。”沈砚卿看向赵青山，“赵叔叔，您还能走吗？”

“能。”赵青山咬牙，“就算爬，我也要爬过去。不能因为我拖累大家。”

楚清辞从背包里拿出水和巧克力：“先补充体力。赵叔叔，小雨，你们多吃点。接下来的路可能很难走。”

简单休整后，老陈带路，一行人从洞口另一侧的一条隐秘小路出发。这条路确实难走，几乎是贴着山壁，脚下是松动的碎石，旁边就是悬崖。但好处是隐蔽，树木茂密，很难从远处观察到。

走了大约一小时，他们来到一条小溪边。溪水清澈见底，从这里可以远远看到景区的索道站。

“休息十分钟。”沈砚卿说。大家都累坏了，尤其是赵青山，几乎虚脱。

楚清辞蹲在溪边，用清凉的溪水洗脸。沈砚卿在她身边蹲下，递给她水壶。

“在想什么？”他问。

“想外公说的那些话。”楚清辞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他说保护比研究更重要，人比数据更珍贵。可是砚卿，如果我们不去研究，不去了解，又怎么能更好地保护呢？”

“这不矛盾。”沈砚卿说，“研究是为了理解，理解是为了保护。楚教授反对的是那种把人当实验品、当工具的研究。但真正的科学研究，应该是充满敬畏的。”

楚清辞靠在他肩上：“你说得对。等这一切结束，我想继续外公的研究，但是用他认可的方式——为了保护而研究，而不是为了利用。”

“我陪你。”沈砚卿握住她的手，“我们一起。”

休息结束，正要继续赶路，赵青山忽然又抱住头，脸色惨白。

“爸爸！”赵小雨惊呼。

“又来了……”赵青山痛苦地说，“那种感觉……很近……非常近……”

“什么感觉？”

“恶意。”赵青山抬起头，眼神惊恐地看向他们来的方向，“有人跟上来了。而且……带着杀意。”

几乎同时，远处传来一声枪响。

不是老陈手里的左轮手枪的声音，是更响、更专业的枪声。

子弹打在他们刚才休息位置旁边的岩石上，碎石飞溅。

“狙击手！”老陈大喊，“找掩护！”

所有人扑倒在地，滚到岩石后面。第二枪、第三枪接连响起，都打在附近的树上。

“在十点钟方向，山坡上！”沈砚卿判断出子弹来源，“距离四百米左右。不是想杀我们，是在警告。”

“警告什么？”楚清辞问。

“警告我们别跑了。”沈砚卿脸色阴沉，“他们不想要我们的命，想要我们手里的东西。所以开枪逼我们停下来。”

第四枪打在更近的位置，泥土溅到楚清辞脸上。

“现在怎么办？”赵小雨带着哭腔。

沈砚卿和老陈对视一眼。老陈点点头，从腰间拔出那把左轮手枪。

“我掩护，你们往溪流下游跑。”老陈说，“下游有个瀑布，瀑布后面有个山洞，可以在那里躲藏。我去引开他们。”

“不行，太危险了！”楚清辞反对。

“这是最好的办法。”老陈很坚定，“我一个人目标小，而且我对山里熟，他们抓不到我。你们快走！”

没有时间争论了。沈砚卿咬牙：“老陈，保重。”

“放心。”老陈咧嘴一笑，“我可是侦察兵出身。”

他猛地从岩石后跃出，朝着另一个方向跑去，同时朝山坡上开枪还击——虽然距离远打不中，但可以吸引注意力。

果然，狙击手的注意力被老陈吸引，子弹追着他去了。

“走！”沈砚卿拉起楚清辞，赵小雨扶着赵青山，四人沿着溪流往下游狂奔。

身后枪声不断，但渐渐远去。

他们跑了大约二十分钟，溪流果然到了一个瀑布前。瀑布不大，但水帘后面隐约能看到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就是那里！”沈砚卿带头，穿过水帘，进入山洞。

洞里很黑，但空间不小。四人累得瘫倒在地，大口喘气。

洞外传来瀑布的水声，掩盖了他们的动静。暂时安全了。

楚清辞靠在沈砚卿怀里，听着他急促的心跳，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但也前所未有的坚定。

外公，她心里默默说，您放心。

我会保护好该保护的人。

也会保护好，身边这个愿意陪我赴汤蹈火的人。

洞外，枪声已经完全停止。山林恢复了宁静，但宁静之下，杀机四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