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太一听这话,脸上也堆起了和刘大妮娘如出一辙的笑。
“哎哟,他婶子,这话可就说反了”。
周老太语气慢悠悠的,说话跟唠嗑似的。
“这事全村人可都看在眼里呢,咋就成了我家眠眠的不是了”。
“我家眠眠心肠好,那是真的好”。
“非要把扒蒜的活计分给村里人,就是念着乡里乡亲的情分”。
“可情分是情分,规矩是规矩,总不能让好心当成驴肝肺吧”。
刘大妮娘脸上的笑僵了僵,心里暗骂周老太是个老狐狸,嘴上却依旧软着。
“老姐姐,话不是这么说的”。
“大妮这孩子就是性子急了点,她也是想着家里困难,想多挣几个钱补贴家用,哪有坏心眼啊”。
周老太笑着摇摇头,一脸为她好的样子。
“性子急也不能撒泼打滚啊,更不能撺掇着一群人逼着我家眠眠加名额”。
“我活了这么大岁数,还没见过这么性子急的呢”。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没教养的野丫头,跑到别人家门前耍无赖来了”。
“你说是不是”。
这话一出,刘大妮的脸唰的一下就红透了,她跳起来指着周老太。
“你胡说八道!谁耍无赖了!”。
“闭嘴!”。
刘大妮娘厉声喝住女儿,转头又对着周老太赔笑。
周老太立刻一副,你看吧,我就说的样子。
刘大妮娘脸上的笑容都快挂不住了,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打圆场。
“老姐姐,你看你这话说的,大妮年纪小,考虑事情不周全,一时糊涂才跟着瞎起哄”。
“眠眠大人有大量,别跟她一般计较”。
这话刚落音,周老太就像是听到了什么新鲜事。
眼睛一亮,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哎哟他婶子,这话就不对了吧,我记得你家大妮,可比我家眠眠还大着呢”。
“你瞅瞅我家眠眠,年纪轻轻的,多有能耐啊”。
“自己琢磨着开作坊,想着法子带着村里人挣钱,这心眼,这本事,可不是一般姑娘家能比的”。
“再说了,我家眠眠不光能耐,脾气还好,长得也俊,那大眼睛长睫毛的,看着就让人稀罕”。
“最难得的是孝顺,我这老婆子啊,真是享了福了”。
周老太的话像是连珠炮似的,一句接着一句。
句句都在夸林眠眠,句句都在踩刘大妮。
刘大妮娘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牙都快咬烂了,偏偏还得维持着脸上的笑容。
心里却恨得牙痒痒。
这周老太,专挑人痛处戳!
周老太却像是没看见她的窘迫似的,摇着头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惋惜。
“唉,不是我说你,眠眠这个年纪,都能撑起一个作坊了”。
“你家大妮倒好,不琢磨着干点正经事,整天就知道东家长西家短,撺掇着人闹事”。
“这要是传出去,谁家还敢娶她啊”。
“到时候别说是挣钱补贴家用了,怕是连个好婆家都难找呢”。
这话可算是戳到了刘大妮娘的痛处。
刘大妮已经二十出头了。
在村里这个年纪,早就该说婆家了。
可就是因为她性子泼辣,爱惹是生非,才耽搁到现在。
如今被周老太当着外人的面说出来,刘大妮娘的脸瞬间就挂不住了。
索性也不装了,话锋一转,也往周老太的心病上戳。
“话可不能这么说,再能耐又咋样,没亲爹亲娘帮衬,往后立足都难”。
“不像我们大妮,有我们两口子帮衬着,底气足!”。
她顿了顿,故意拉长了语调,声音尖细刺耳。
“哎呦,我倒忘了,眠眠这孩子,早跟她爹娘断亲了吧”。
“周诚不也跟他爹断了来往,啧啧,一家子都是断亲的,这日子,怕是不好过吧”。
谁料周老太听完,非但没生气,反而仰天大笑起来。
那笑声爽朗响亮,震的刘大妮娘都愣了愣。
“好过!可太好过了!”。
周老太一拍大腿,脸上的笑容比刚才更灿烂,语气里的畅快藏都藏不住。
“你说的没错,我们是断亲了”。
“哎呦,扔掉了那些吸人血的拖油瓶,我们的日子,过得别提多舒坦了”。
她说着往前凑了两步。
“你再看看我们现在的日子,不愁吃不愁穿,家里干干净净,安安稳稳”。
“哪像你们家,天天鸡飞狗跳,大妮惹是生非,你男人还偷偷摸摸去赌钱,一家子烂泥扶不上墙,咋好意思说帮衬”。
“拿啥帮衬啊,就拿两人啊?”。
周老太懒得再跟她们纠缠,拍了拍手。
“诚儿,算钱,不在这儿浪费功夫了,咱们还有好几家要走呢”。
周诚闻言,上前一步。
“把蒜拿出来吧,我们要算账了”。
刘大妮胸脯一挺,脸上满是蛮横。
“算啥算,就不拿!有本事你抢啊!”。
她料定周老太和林眠眠都是女人,周诚就算再横,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抢东西。
周诚挑了挑眉,目光慢悠悠的扫过刘家院子里的东西。
“行啊,不拿也行,你们这院子里有什么我就拿什么抵了,抵够了为止”。
这话一出,刘大妮娘的脸一下就沉了。
刘大妮也有点慌了,可嘴上还是不肯服软。
“你敢拿我们家东西,我就去村里喊人,说你周诚仗势欺人!”。
“尽管喊”。
周诚直接走向墙角那筐红薯,弯腰就要拎起来。
刘大妮娘见状,连忙扑过去拦住他,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别!有话好说,蒜……蒜在这儿呢,我这就给你拿”。
说着,她转头狠狠瞪了刘大妮一眼,压低声音骂道。
“还愣着干啥,赶紧把蒜拿出来!想让咱家的东西都被抵走吗?”。
刘大妮委屈地瘪了瘪嘴,转身在屋里把蒜拿出来。
刘大妮娘接过秤,小心翼翼的递给周诚,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
“你看这事闹的,都是误会,误会……”。
周诚没搭理他,称好重量。
“五斤,十五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