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眠眠笑着送走翠花婶子之后,跟周诚说了一声,就去了周福贵家。
林眠眠刚叩了两下门,张秀兰就笑着迎出来了。
“眠眠来了,你叔把名单理好了”。
林眠眠被张秀兰迎进屋,桌上摊着张麻纸,上头写了二十几个名字。
“眠眠,你看看,这是报名的人,我先按你的标准筛了轮,这些还得你细细的考虑考虑”。
林眠眠拿起名单,指尖先点了李二嫂三个字。
“李二嫂我有印象,手脚看着是麻利的”。
周福贵端起水缸喝了口。
“她是个实诚人,干活行”。
林眠眠点点头,还记得暖房酒那天呢,手脚还行,在李二嫂旁边画了勾。
接着她指了孙翠莲。
“这名字看着眼熟,这是?”。
王婶在旁边剥花生,接话道。
“她可能干得很,家里养猪种菜都是一把好手,就是性子腼腆,不爱说话”。
林眠眠点点头。
“腼腆没事,咱们要的是干活的人,她家里有啥牵绊吗?”。
“她男人在外头做木匠,半年才回来一趟”。
“家里就她和个老太太,老太太身子骨硬朗,能自己做饭,不拖累她”。
听到这话,林眠眠在后面打了个勾。
往下到赵桂花时,林眠眠皱了皱眉。
“这赵桂花,我上次去收蒜,她家里孩子多,最小的才两岁,能按时上工吗”。
周福贵叹了口气。
“是这个问题,她男人懒,家里全靠她撑着”。
“报名的时候哭着说想挣点钱给娃买布做衣裳”。
“但你要是选了她,她保不齐得时不时请假,耽误活儿”。
林眠眠沉默了会儿,把赵桂花划了道斜杠。
“等后面订单多了再添人时,优先考虑她吧,现在还是得找能按时来的”。
剩下的名字里,王招娣引起了林眠眠的注意。
“感觉这个名字有点陌生”。
王婶往林眠眠手里塞了把花生。
“上个月她才进门,她娘家是邻村的,据说在娘家时是干活的主力,插秧纺线都快”。
“就是刚嫁过来,跟村里人还不熟,看着有点怯生生的”。
“新媳妇更能沉下心干活,只要手脚麻利就行”。
林眠眠先打了个勾。
“福贵叔,你回头问问她,家里公婆好不好说话,别到时候不让她出来干活”。
周福贵应着,又指了刘大妮。
“这刘大妮我得说说,她干活是快,但爱占小便宜,几年前村头分救济粮,她多拿了半袋,被人看见了还不承认”。
林眠眠直接把名字划掉。
“手脚再快,心思不正也不能要,咱们这腌菜的料子都是精挑细选的,可不能让她顺手牵羊”。
筛到最后,名单上已经勾了三个。
还差一个,林眠眠细细挑选了好久。
有合适的,但是家里不行,也有家里和人手脚麻利的,但是性子不行。
她指尖在麻纸上慢慢划过,余下的名字一个个掠过。
不是家里有孩子要照看,公婆不让出来,就是性子活络的过头,一看就是爱搬弄是非的。
周福贵坐在一旁。
“别急,慢慢挑,这差事看着简单,实则得找个踏实本分的,不然往后作坊里少不了生是非”。
张秀兰剥着花生,忽然开口。
“要不你瞅瞅那马寡妇?”。
马寡妇是个三十出头的妇人,男人前年走山路摔没了,家里就她一个人,守着两间土坯房过活。
只是这马寡妇性子冷,平日里不爱跟村里人搭话,见了面也只是点点头。
“马巧娘?”。
“她倒是符合条件,家里没牵没挂,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
“就是性子太倔,前年村里修水渠,她觉得占了自家地边,跟队里吵了半天,也是个不好惹的”。
林眠眠想了一会开口说道。
“倔点不怕,只要讲道理就行,福贵叔,她干活咋样?”。
“干活是一把好手!”。
周福贵满意的点头,这方面确实没的说。
“春天插秧,她一个人能顶俩壮劳力,麦穗都拾掇得干干净净”。
“就是嘴笨,不会说好听的话,所以村里有些人不爱跟她来往”。
“家里没孩子?”。
林眠眠又确认了一遍,这是她最看重的条件。
眼下作坊刚起步,事事都要规整,要是人手三天两头请假回家看孩子,准定耽误活儿。
“没孩子”。
“她男人走的时候,她肚子里也没个动静,这两年就守着寡,清清静静过自己的日子”。
“就是家里穷了点,没个男人撑腰,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林眠眠心里有了数。
拿起笔,在马巧娘的名字后面郑重地打了个勾。
李二嫂,孙翠莲,王招娣,马巧娘,再加上早就定好的张秀兰,正好凑齐五个。
她放下笔,松了口气。
“就这四个了,福贵叔,婶子,你们觉得怎么样”。
周福贵凑过来瞅了瞅,咧嘴笑了。
“这四个,论干活都是顶呱呱的,论品性也没啥大毛病”。
定下来之后,周福贵攥着那张写好名字的麻纸,抄起院门口那面铜锣。
在村口敲了好一会。
听见动静的妇人,把手里的活计往地上一撂就往周福贵家跑。
“你说是不是要宣选上人的名单了?”。
“可不嘛!我这心都快跳出来了”。
“你说我能选上不,我昨天还特意把家里的菜都拾掇干净了,就盼着眠眠能瞅见我勤快!”。
一群妇人挤在周福贵家的院门口,叽叽喳喳的声音像炸开的雀群。
赵桂花怀里还抱着刚满两岁的娃,娃的口水顺着下巴淌到她衣裳,她也顾不上擦。
踮着脚往院里瞅,眼里全是盼头。
等了好一会。
看着来的人差不多了,周福贵清了清嗓子,把锣往脚边一放,拿着麻纸开口。
“都静一静,今天叫大伙儿来,是宣林眠眠家腌菜坊的招工名单”。
“30文一天,干得好还有奖金,这规矩都跟你们说过了,现在念到名字的,明儿去周诚家里报到”。
“第一个,孙翠莲!”。
人群后排的张翠莲猛地一僵,手指抠着衣角,脸唰的红透了。
直到旁边的人推了她一把,她才小声应道。
“在这里”。
她性子腼腆,被这么多人盯着,还有点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