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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一中的体育馆被临时改造成观摩区，此刻坐满了各校带队老师、部分优秀学生代表，还有一些特意赶来的家长。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复杂的气氛：既有对比赛结果的期待，也有紧张与审视交织的沉闷。
中央悬挂着一块巨大的电子屏，滚动播放着考场纪律与倒计时。上方的秒针一圈一圈跳动着，仿佛无声的鼓点，一点点敲击着每个人的神经。
在靠前的观摩区里，明德高中的代表被安排在一排。
而在其中，江心柔的身影显得格外突兀。
她本不该出现在这里——既不是入选的市队选手，也不是校方正式派出的学生代表。若按正常程序，她根本没有资格进入观摩席。可她硬是凭借沈清漪动用关系，在学校“面子”与江家余威的双重作用下，硬生生挤了进来。
今日的江心柔打扮得极尽精致。她穿着一套浅粉色香奈儿套装，胸前别着一枚小巧的钻石胸针，头发一丝不苟地挽起，妆容精致得挑不出瑕疵。她力图让自己看上去仍是那个高贵优雅的“江家千金”，哪怕内心早已千疮百孔。
然而，正是这种刻意维持的精致，反而显得僵硬而虚伪。她的笑容冷硬，姿态僵直，仿佛随时会崩塌。
她的两侧，坐着李莉和孙薇。三人形成一个小小的孤立圈，与周围真正关心竞赛、低声讨论题目的观摩生显得格格不入。
“心柔，你何必来受这气呢？”李莉压低声音劝道，一边殷勤地递过来一瓶进口矿泉水，“看她得意，你自己心里不是更堵得慌？”
江心柔接过水，手指冰凉，瓶身被她攥得“咔咔”作响，却迟迟不肯拧开。她目光死死盯着下方某个考场的窗户，尽管什么也看不清，她却像是能穿透障碍，望见里面的某个身影。
“添堵？”她冷冷一哼，唇角勾起一抹刻毒的弧度，“我是来看她出丑的。”
声音压得极低，却如同毒蛇吐信，冷得让人心底发寒。
“市赛不是校内那种小打小闹。”江心柔咬着牙，眼神阴狠，“这里聚集的是全市最顶尖的怪物，题目难度能逼疯人。她林晚照，凭点运气能在学校装神弄鬼，可一到这里——她就得原形毕露！”
孙薇立刻奉承道：“就是！刚才看市一中那些学霸的架势，气场强得吓人，她哪配跟人家比？待会儿要是丢脸，可是丢我们整个学校的脸！”
“哼。”江心柔的冷笑愈发明显，眼神里闪过一抹疯狂的光，“我就等着看她考个倒数第一，灰头土脸滚出来！到时候，我看周老师还怎么夸她，看学校还敢不敢把她捧上天！看爸妈……还会不会觉得她比我优秀！”
说到“爸妈”时，她几乎是咬碎了牙。自从林晚照崭露头角以来，父母态度的微妙倾斜，她感受得再清楚不过。那种由衷的骄傲与隐忍的愧疚，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子，狠狠插在她心口。
今天，她必须要等到一个结果——一个能证明林晚照不过如此的确凿证据。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观摩席沉闷无声，偶尔响起细碎的低语声，却都迅速归于压抑。大家的目光都盯着电子屏上的倒计时，心思却各不相同。
忽然，下方考场某个方向，传来了一阵极细微的骚动。
似乎有不少学生同时倒吸了一口冷气，紧接着又迅速压制下去，生怕惊扰到秩序。
“怎么了？怎么回事？”李莉立刻伸长脖子。
江心柔也瞬间僵直，眼神死死锁定，心脏“砰”地一声猛跳，几乎要冲出胸腔。
很快，一名带队老师匆匆上了看台，压低声音与几位同事交谈，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震惊。
“……今年的题，简直变态。”
“第一道大题就放杀手锏，后面怎么考？”
“我瞄了一眼，好几个考生脸色都白了，连笔都拿不稳了。”
零碎的议论声钻进耳朵，江心柔眼睛骤然亮了。
——题目很难！
她几乎要兴奋得浑身颤抖。
太好了！越难越好！难，才能让那个贱人彻底露馅！
她压抑不住笑意，赶紧抬起水瓶作掩饰，借喝水遮住扭曲的表情。冰凉的矿泉水顺着喉咙流下，她却觉得全身被灼烧一般，心口那团嫉妒和期待混合的火焰，越烧越旺。
“听到了吗？”她凑近李莉和孙薇，声音低沉，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与毒辣，“题目变态到离谱！我敢打赌，她现在肯定对着卷子发懵，一个字都写不出来！”
她脑海里自动浮现出林晚照惨白着脸、额头冒汗、手足无措的画面。那场景，她光是想想，就觉得快意无比，连呼吸都变得急促。
“哈哈，肯定的！”李莉赶紧附和，眼神也闪着恶毒的光，“她平时再会装，真到了这种级别，保准吓傻！”
“对，我们就等着看她哭丧着脸出来！”孙薇也捂嘴轻笑。
江心柔的目光重新投向下方的考场，眼神冰冷，唇角勾着一抹残忍的弧度。
那是一种近乎病态的专注。她整个人前倾，像秃鹫一样，紧紧盯着猎物的方向，等着看对方坠落的瞬间。
时间缓慢得令人煎熬。电子屏的倒计时数字一分一秒减少，每跳动一次，都像在撩拨她神经。
她甚至开始默默倒计时，在心底一遍遍恶毒地诅咒：
——快点！快点露馅吧！
——最好现在就放弃！
——让所有人都看到，你不过是个装出来的笑话！
忽然，下方某个教室的门，轻微动了一下。
江心柔猛地绷紧，心脏瞬间提到嗓子眼，眼睛死死盯住那扇门，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来了！终于要出来了！
然而，片刻后，那门只是被风吹动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平静。
虚惊一场。
江心柔的笑意僵在唇角，慢慢僵硬地靠回椅背。手心已经被冷汗浸湿，紧紧攥着水瓶，瓶身被挤得咯吱作响。
她狠狠盯了一眼电子屏上的倒计时，才不过过去一个小时。
“急什么。”她低声冷笑，自言自语，也像是在对身边的跟班说，声音阴冷而狠戾，“好戏……总要压轴才精彩。我就坐在这里，慢慢等。”
等着林晚照的光芒熄灭，等着她从那个被捧上神坛的“学神”，重新跌落泥潭，变回那个任人践踏的乡下丫头。
阳光透过体育馆的高窗，落在江心柔精致的脸庞上，却驱不散她眼底那股近乎癫狂的寒意。
她唇角那抹冷笑，一直未曾消失。
——因为她坚信，林晚照的耻辱时刻，就快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