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漫过英灵殿的飞檐,落在新立的石碑上,“仙城英雄,永垂不朽”八个大字被磨得泛着暖光,老石匠的錾子终于停在最后一道刻痕里,他用袖口擦了擦碑面的石屑,指尖抚过“王石头”三个字,浑浊的泪水滴在石缝里,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石碑上密密麻麻的名字,每一个都曾是鲜活的生命——
第一排是锐金军团的将士:“秦虎、李山、张猛……”他们是第一批冲上城门的敢死队,最后只有三个人活着回来;
第二排是龙族的少年:“敖烈、敖风、敖云……”敖烈的名字旁边,被小豆子用木炭画了一朵歪歪扭扭的小花,那是他生前最喜欢的“星纹草”;
第三排是佛门的僧侣:“玄空、玄静、玄明……”玄空大师的名字下面,刻着一行小字“以身祭阵,护城三日”;
第四排是妖族的长老:“巨熊、狐媚、蛇影……”巨熊长老断了一臂,如今正坐在石碑旁,用仅剩的右手抚摸着自己的名字,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
最底下一行,是普通百姓的名字:“王大娘、李阿婆、小石头……”王大娘是给守城将士送热汤的厨娘,被魔兵的毒箭射中时,怀里还抱着一锅没撒完的米粥。
这些名字挤在一起,在阳光下沉默着,像是在诉说着那场惨烈到极致的战役——魔皇的黑色光球炸开时,整个东门的城墙都被掀飞,三百名修士瞬间被魔气吞噬,他们的神魂化作了黑雾里的哀嚎,连尸骨都没留下。
“爹,该回去了。”小豆子牵着老石匠的衣角,手里攥着半块麦饼——那是石头哥哥生前给他留的,如今硬得能硌掉牙,他却舍不得吃,只是紧紧攥着,像是攥着最后一点念想。老石匠点了点头,佝偻着背站起身,脚步蹒跚得像是踩在棉花上,他的眼睛早就哭肿了,看东西都模模糊糊的,却还是忍不住回头,一遍遍地看着石碑上的名字,仿佛这样,就能把那些人的模样刻进骨子里。
转身时,却见青离站在殿外的石阶下,一身素白劲装,肩头的绷带还渗着浅红的血迹,手里握着那枚七彩长剑,剑鞘上的符文正随着她的呼吸微微发烫,散发出淡淡的金光。她的头发用一根木簪挽着,几缕碎发垂在额前,沾着未干的汗水,脸上的灰尘还没擦干净,却难掩那双明亮的眼睛——那眼睛里,有悲伤,有疲惫,却更有一股斩钉截铁的坚定。
“盟主。”老石匠躬身行礼,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每一个字都带着浓重的鼻音。
青离连忙扶住他的手臂,指尖触到老人粗糙的皮肤,那上面满是刻石碑留下的老茧,还有被魔兵的利爪划伤的疤痕——老石匠在城门快要被攻破时,曾拿起錾子和魔兵拼命,虽然只划伤了对方的手臂,却也保住了三个躲在他身后的孩子。
“王伯,石头的名字刻得真好,笔锋有力,风骨凛然,他会看见的,会知道仙城的百姓永远记得他。”青离的声音轻得像风拂过枯叶,却带着一股能让人安心的力量。
老石匠的眼泪又落了下来,顺着布满皱纹的脸颊滑落,砸在青石板上,碎成一朵朵小小的水花:“盟主,您是仙城的希望,可别累坏了身子……这场仗打完,我们都以为天要塌了,是您撑着,才让我们这些活着的人,有了活下去的勇气。您看,小豆子现在敢一个人睡觉了,他说,盟主会像石头哥哥一样,保护他。”
“我知道。”青离的指尖缓缓掠过碑面,指尖传来石碑冰凉的触感,忽然感到一阵细微的震颤——不是石碑在动,是她胸口的镇魂玉,正和剑鞘里的七彩长剑产生强烈的共鸣,发出一阵只有她能听见的嗡鸣,那嗡鸣低沉而悠远,像是来自遥远的时空,带着一股古老而神秘的力量。
那嗡鸣里,夹杂着一道模糊的声音,断断续续,却又无比清晰,像是有人在她耳边低语:“神骨……残片……黑风谷……玄曦星河阵……本源之力……”
青离的瞳孔骤然收缩,心脏猛地一跳。她想起了那本被玄曦仙尊藏在密室最深处的残卷,那残卷用上古文字书写,晦涩难懂,她耗费了数月时间才勉强读懂了大半,上面记载着一段被遗忘的历史:
上古时期,绛璃战神为撑三界结界,以身献祭,神魂碎裂成七片,灵骨亦化为九块残片,散落于三界各处。残卷上明确写着“神骨碎于三界,需以同源灵脉唤醒,聚齐九块,可撼天地,可镇邪魔”的字句——而她的灵骨里,本就藏着与绛璃战神同源的本源之力,这也是她能驱动七彩长剑、掌控玄曦星河阵的根本原因。
更重要的是,残卷里还写着:“玄曦星河阵需神骨本源为引,方能完全启动,抵噬灵老祖之威。”如今玄曦星河阵只修复了三成,若是没有神骨残片的本源之力,根本挡不住即将破封的噬灵老祖。
“王伯,你先带小豆子回去吧,我让人给你们送些粮食和草药过去。”青离的声音里多了一丝急切,她能感觉到,镇魂玉和七彩长剑的共鸣越来越强烈,那股来自黑风谷的召唤,也越来越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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