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地脉护罩上的第一道裂纹,如蛛网般瞬间蔓延,刺痛了地宫内每一个人的神经。
天空之上,大势至菩萨冷漠地一挥手,祥云翻滚,一百个形容枯槁、衣衫褴褛的身影被佛光粗暴地从云端甩出,重重摔在地宫门前的焦土上。
他们身上,缠绕着一道道由纯粹佛力构成的金色锁链,每一次脉动,都让他们痛苦地颤抖。
是之前外出寻粮,失陷被俘的巫族小队!
“老祖……”
一声虚弱的悲鸣,让穷奇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
在那群俘虏中,一头尚未成年的幼兽正瑟瑟发抖,它就是穷奇的幼崽,小穷。
“降,或,净化。”
大势至菩萨的声音不带任何温度,他单手结印,那百名巫族身上的佛光锁链瞬间炽盛,仿佛下一秒就要将他们的残魂灼烧殆尽。
“不!”
一个年轻的巫族战士崩溃了,双膝一软跪在地上,“俺不想死!俺投降!”
“混账!站起来!”巫苍长老目眦欲裂,他强撑着重伤的身躯,怒吼道,“巫族的战士,死也不降!不能让他们得逞!”
“吼!”
穷奇彻底疯狂了,血红的双眼死死盯着自己的孩子,全身妖力沸腾,作势就要冲出去。
一只肥厚的大手死死拽住了他。
“别冲动!你出去也是送死!”猪八戒用尽全身力气,将暴怒的穷奇按在原地,“灵山这帮孙子就是想逼我们出去!”
穷奇的利爪深深抠进坚硬的岩石地面,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爪缝间渗出鲜血,可他终究没敢再动一下。
地宫门前,那名被俘的老巫族抬起头,用尽最后的力气冲着地宫内喊道:“元皇,别管我们!保住母晶!为了巫族的未来!”
“老祖……救我……”
小穷的哀求再次传来,像一根尖刺,扎进穷奇的心脏。
元初站在那里,握着母晶的手,在道袍的遮掩下微微发抖。
愤怒,无力,还有一丝恐惧。
他怕灵山真的动手,也怕母晶因为自己的抉择而受损。
就在这时,他体内滚烫的时序残核猛地一跳,与他手中的母晶产生了奇妙的呼应。
一股极淡的金色微光,不受控制地从他掌心溢出,如水波般扫过前方那一百名俘虏。
光芒过处,一切如常。
只有一个例外。
一名看起来同样虚弱的“巫族”俘虏,在被金光触及的刹那,全身猛地一颤,脸上属于巫族的图腾纹路竟诡异地扭曲、剥落,露出一张光头、戒疤分明的罗汉面孔!
“你怎么发现的!”
那罗汉惊骇地嘶吼,他身上伪装的虚弱气息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精纯的佛力,与元初的金光剧烈冲突。
“你的佛光藏不住。”
元初的声音冷得像冰,他猛地抬头,声音借由地脉之力,响彻云霄。
“燃灯!”
“你敢伤他们分毫,我立刻毁了母晶!”
“没了它,我看你拿什么去炼那具天道傀儡!”
天空之上,燃灯古佛拨动琉璃灯芯的动作,停滞了。
就是现在!
“巫风长老,绕后!”元初低喝一声,身形如鬼魅般贴着山壁阴影窜出。
巫风长老会意,紧随其后。
两人绕到侧翼,元初猛地将手掌按在地面!
“地脉阵?囚!”
轰隆!
数十名负责押送俘虏的罗汉脚下,大地陡然开裂,一道道铭刻着翠绿符文的石墙拔地而起,瞬间将他们围困在一个临时的阵法牢笼之中!
“俺老猪来也!”
猪八戒的狂笑声终于爆发,他化作一道绿色的旋风,直扑那些被解救的巫族。
“给俺开!”
泛着地脉光华的九齿钉耙疯狂砸下,与那金色的佛光锁链轰然对撞,爆发出刺目的光芒和刺耳的碎裂声。
锁链,应声而断!
然而,一道金色的杖影,快得超越了反应,如山岳般砸在了猪八戒的后背。
是大势至菩萨的锡杖。
砰!
一声闷响,八戒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像断线的风筝般飞了出去。他手中的九齿钉耙也被那股巨力震得脱手,耙柄上多了一个清晰的弯角。
“他娘的……这菩萨真狠!”八戒挣扎着骂道。
俘虏得救,穷奇第一个冲了出去,他顾不上自己的伤,一把将瑟瑟发抖的小穷揽入怀中,用巨大的头颅蹭着它,伸出舌头,笨拙地舔舐着它身上的伤口。
“以后别乱跑了!”
“嗯……”小穷虚弱地点了点头,把小脑袋埋进老祖的怀里。
被救下的老巫族走到元初面前,挣扎着要行大礼:“谢元皇救命之恩!”
元初一把扶住他,感受着他身上传来的虚弱,沉声道:“我们是一家人。”
计谋,彻底失败。
天穹之上,燃灯古佛缓缓抬起手中的琉璃古灯,古井无波的脸上,终于浮现出森然的杀意。
“既然你们不降,就别怪我,毁了这地宫!”
灯芯的火焰,轰然暴涨。
与此同时,地宫的护罩裂纹密布,巫苍长老又是一口鲜血喷出,地脉之力已近枯竭。
元初捂着被佛光灼伤的手臂,那里依旧传来阵阵死寂的痛楚,可他握着母晶的手,却越发用力。
盘古残魂那浩瀚古老的气息,在他的感知中,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
一个声音,仿佛跨越了万古时空,在他的神魂深处响起。
“要借我的力吗?”